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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說了一個謊,你必須說無數個謊來園這個謊。

王佳佳真的體會到這句話的真諦了。

她本來想等陳言恪身體好一些就把事情說清楚的,可是卻一直找不到開口的機會,每每想開口,卻又不忍心……

三天後周日,陳言恪出院的日子。

王佳佳已經下定決心了,等下到了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告訴陳言恪實情,長痛不如短痛,總要說的!

可是,路上,她卻發現陳言恪開的路有些不對,似乎並不是回家的路。

“陳言恪,我們不直接回家嗎?”王佳佳不解地問道。

“今天是陳家年中的聚會。”陳言恪說道。

哦,原來是今天啊!

陳家是個比較傳統的家族,除了中秋、端午、春節等傳統節日大家必須會陳宅小聚以外,每年七月中旬都會聚一次,吃吃團圓飯,道道家常之類的。

這個王佳佳在和陳佑安交往的時候,陳佑安和她說過,那時候,他還死活要帶她參加,現在回想起來,王佳佳有些慶幸,還好當初沒跟陳佑安來參加,要不然現在肯定尷尬死。

陳宅,中西合璧的建築,夕陽下,那一幢幢建築染上了淡淡的光,坐北朝南,西式的樓房,屋頂卻是典型的中式飛簷,紅色的瓦,反射出紅色的陽光,威嚴中又透露出典雅,儼然成了一副唯美的畫。

陳言恪驅車進入,兩旁的夾道全是梧桐,大大的葉子在黃昏的霞光下投射出斜斜的影,卻異常地整齊。

“歡迎二少爺、二少奶奶。”

車子熄火後,過來開門的是陳宅的管家,他恭恭敬敬地衝著陳言恪鞠躬。

陳言恪點點頭,沒有太多的表示,王佳佳卻覺得很抽搐。

二少奶奶……

好糾結的稱呼!

她怎麽覺得自己是在演古裝劇、大宅門之類的啊……

王佳佳跟著陳言恪來到陳宅的會客廳的時候,人們基本以及到齊了。

陳善地坐在沙發上,貌似正在對不務正業的陳佑安進行教育,陳佑安的母親林智慧和父親陳言俞坐在一旁聽著老爺子對兒子的教育。

“我說你一個大學教授怎麽連兒子都不會教啊!”陳善地皺起眉頭,看著陳言俞,歎了口氣,“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怪我沒把你教育好,才會有個這麽不長進的孫子!”

陳善地對陳言俞的不滿王佳佳早就有耳聞,主要是因為陳言俞沒有聽從家裏的安排從商,而是在大學從事教育這項在廣大人民看來偉大、在陳善地看來卻很沒出息的職業。

“小安,你不要去美國修什麽美術了,直接給我進陳氏!”陳善地訓斥完陳佑安之後,總結了一句。

“不要!爺爺,你不能這麽專斷扼殺我的理想!”陳佑安站了起來,不滿地抗議。

“理想?你出生在陳家,你的理想就應該是將我陳氏風雲集團發揚光大!”陳善地皺了皺眉頭,一臉嚴肅地對著陳佑安說道。

“憑什麽?”陳佑安對爺爺的專斷很不滿,語氣也有些重了。

“就憑你從小吃陳家的米長大!”陳善地橫眉,冷冷地看著陳佑安,“你吃的每一粒米都是風雲集團賺過來的!到風雲集團工作是你的責任,也是你的義務!”

“不是有叔叔嗎?”陳佑安再次抗議,“爺爺,你已經有一個商業奇才的兒子了,該知足了!反正你說什麽也不能改變我的想法!我陳佑安不做比爾蓋茨、也不做巴菲特;我要做達芬奇、做畢加索、做梵高!”

陳佑安說完之後,就往外麵走了!

“你……”

陳善地被他氣得不輕,不斷地用手裏的拐杖敲著地麵,大叫“不孝孫”,同時把怒氣牽到陳言俞的身上,一個勁地罵“上不正下梁歪”!

林智慧微微皺起眉頭,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朝著陳佑安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打算把兒子追回來。

陳言俞一言不發,坐在沙發上任由陳善地批評教育。

王佳佳看著有些不忍心,陳言俞一直是她最敬愛的教授,忍不住開口為他說話:

“那個……爸……其實,陳教授很厲害的!他在學術方麵很有造詣,前段時間他破譯六個甲骨文,在學術界引起轟動,很多世界各地的學者紛紛趕過來,就為了見陳教授一麵呢!而且……陳教授在美術方麵的造詣也很高……”

“甲骨文?”陳善地冷笑,“他破譯那幾個甲骨文花了多少年?可是能賺多少錢?怕是就幾百塊的稿費吧……”

“不是的!陳教授如果出來開講座的話,每場都天價的!百家講壇也想請陳教授,隻是陳教授不去而已……而且陳教授上次一幅畫被人以三千萬的天價買走……陳教授很厲害的!”

“三千萬?”陳善地冷笑,“言恪半天都不用半天就可以賺到了,他呢?沒畫個一年半載能畫得出來嗎?而且,他這輩子能畫出幾幅這樣的畫啊!天價?我看是笑話!”

“這能用錢來衡量嗎?”

王佳佳有些急了,陳善地怎麽可以這樣說陳教授呢!陳教授可是最很有聲望的學者!

“並不是什麽東西都可以用錢來衡量的啊!胡適先生、蔡元培先生、魯迅先生,他們都不是有錢人,但是人們依然尊敬愛戴他們啊!”王佳佳說道。

“佳佳,別以為你懷著我的小金孫就可以無法無天和我頂嘴了!要不是看在小金孫的麵上,今天我非好好教育你不可!”陳善地吹胡子瞪眼睛地看著王佳佳。

王佳佳被他這個凶神惡煞的樣子給嚇到了,立馬往後站了站,躲到陳言恪身後去了!心裏更加糾結了……

怎麽連陳善地都知道她“懷孕”了啊!

這下大條了……

王佳佳的小臉頓時愁容滿麵——真是愁死了!這下怎麽辦啊?本來打算今天晚上回去和陳言恪說的,這下陳善地都“知道”了,她……她……她該怎麽辦啊!要怎麽說啊!

王佳佳頓時無比地糾結,她覺得自己的腸子都快打結了,正應了那句話,愁腸百結!

“別躲在言恪身後啊,過來過來!我不看你……我還要看我的小金孫的呢!”陳善地對著躲在陳言恪身後的王佳佳說道。

看小金孫……

她這句話讓王佳佳覺得壓力更加大了!

她整個人完完全全地鎖在了陳言恪身後,好像小時候玩老鷹抓小雞的遊戲一般……

“佳佳,爸爸叫你過去呢!”

陳言恪伸出手,將自己身後的小人兒拉了出來,攬著她朝著陳善地走去,盡管王佳佳心裏無比忐忑,還是乖乖地在他旁邊坐下。

“佳佳啊,你可要小心點啊!注意胎教!”

陳善地看著王佳佳,突然變得和藹可親了起來,這讓佳佳更加抽搐了,敢情陳老先生會變身!

“佳佳啊,以後要經常來我這裏坐坐!我得讓我的小金孫多多受我的影響,沾染點仙氣,別到時候搞得和陳佑安這個混球一樣……”陳善地一邊說,一邊若有所指地看向陳言俞,言語之間無限不滿。

“媽,我就是混球,我還是不要來了!免得又氣到爺爺!”這個時候,剛剛被林智慧帶回來的陳佑安聽到爺爺對自己的評價,忍不住皺起眉頭,負氣地說道。

“小安,不準這樣!還不給爺爺道歉!”林智慧皺起眉頭,看著自己的兒子,“爺爺是長輩,你怎麽可以用這樣的語氣和爺爺說話呢?”

“哦!”陳佑安雖然不服氣,但是礙於媽媽的麵,還是不情願地走向陳善地,道,“爺爺,對不起。”

陳善地應都沒應一聲,而是對林智慧說道:

“阿慧,過幾天給小安安排相親,他是時候定下來了!”

“相親?”陳佑安一聽到相親,就又跳了起來,“爺爺,什麽年代了啊!還相親!更何況我有女朋友,根本就不需要相親!”

“有女朋友?你那個也算女朋友?”陳善地挑了挑眉,看向陳佑安。

“怎麽不算了啊!”陳佑安怒吼。

“我陳善地的孫媳婦必須是黑頭發、黑眼睛的!你找的那個日---本人是不可能進我們陳家的門的!”陳善地又是大怒!

“那個……爸爸……日本人也是黑頭發、黑眼睛的啊!”王佳佳小聲地說道,他想提陳佑安解圍,卻被陳善地瞪了一眼。

“日本人和中國人能一樣嗎?抗日戰爭你忘了嗎?三光政策你忘了嗎?南京大屠殺你忘了嗎?”陳善地瞪了王佳佳一眼。

“當然沒忘了!我這不一直都抵製日貨嘛……”

王佳佳一邊被陳善地嚇了一跳,整個人一直往陳言恪懷裏躲……

“對!說得好!抵製日貨!”陳善地拍手叫絕,轉頭對著陳佑安說道,“所以,你的那個日貨,還是趁早分手!我們陳家是堅決抵製的!”

“……”

這一次,王佳佳沉默了,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能無助地看看陳佑安,一副“兄弟,我幫不了你”的表情。

陳佑安聳聳肩,對王佳佳表示沒關係,自己無所謂的樣子。

熟不知這一幕落到陳言恪眼中,他濃得化不開的眉忍不住微微皺起,攬著王佳佳肩膀的右手忍不住用力了幾分。

“要抵製隨便你!反正不是你結婚!”陳佑安聳了聳肩,一臉不在意。

“你……混賬!說的是什麽話啊!”

陳善地怒氣“騰——”地就上來了,揚起手就要向陳佑安臉上甩去。

“不要啊……”

王佳佳條件反射地也跟著站了起來,拉住陳善地的手。

“陳佑安,你別亂說話啦!快點向你爺爺道歉。”王佳佳焦急地對著陳佑安說道。

可陳佑安是個倔脾氣,剛才聽林智慧過來向陳善地道歉已經是極限了,現在又要他道歉,他可不幹了!

現場就這麽僵持著,王佳佳無助地低下頭,向一直沉默不語的陳言恪求助。

但是,陳言恪似乎並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難道就要這樣一直僵持著嗎?

王佳佳無助地再次看向陳言恪,陳言恪終於還是軟了下來,站起來,對著陳佑安說:

“不管怎麽樣,爸爸是長輩,小安你不應該這樣和爸爸說話,至於婚姻的事情,現在還早,爸爸也隻是說說而已,又沒馬上逼著你結婚。”

“就是!我隻是想讓他先找個正經的女孩子家談著先,又沒讓他馬上結婚!說到結婚,他還遠遠不夠格呢!連事業都沒有……這不孝孫……”陳善地歎了口氣,似乎對陳佑安失望之極,轉而看向王佳佳的肚子,道,“佳佳,這個小金孫出生之後我要親自撫養!讓他健康地成長……”

“我出去透透氣!”

陳佑安丟下這句話,跑了出去,他覺得自己和爺爺實在是沒有共同語言!王佳佳有些擔心地看著陳佑安,她和陳佑安認識這麽久,她了解陳佑安並非陳善地說的那樣,而事實上,他很有才華,也很有理想,隻是他的理想並非在商業上而已,這樣有錯嗎?

王佳佳忍不住同情地看著陳佑安的背影,她理解陳佑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就像她,從小胸無大誌,和爸爸對她的希望截然相反,但是不同的是,她比較幸運,爸爸從來不強迫她……

大概是同情,王佳佳盯著陳佑安的背影看了很久。

可是她沒發現,這一切到了陳言恪眼裏便成了另一番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