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來喝不要錢的茶

江楚吉的臉越來越沉,看董溫婉的目光也就帶了些不耐和鄙夷,看的董溫婉一陣心涼,她自小過著寄人籬下的日子,哪裏會看不出江楚吉目光中的意思,他這是覺得她不識好歹,讓他丟臉了。

其實,董溫婉最初也沒打著讓江楚吉大放血的打算,隻是被江楚吉看眉娘時誌在必得的目光刺激到了,如今冷靜下來一想,她這是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江楚吉也不說買還是不買,端起麵前的茶杯小口小口地抿著杯中的茶。

一個是無依無靠的孤女,一個是富可敵國的雨家二小姐,該如何選擇他心裏很清楚,何況就算不論家世隻看相貌,董溫婉也比不上雨二小姐的氣質清雅。

隻是雨二小姐如今的名分是他大哥未來的妾室,就算他認定江楚夜已死,也不能明目張膽地去向雨二小姐獻殷勤,不過背地裏討好還是要得。

江楚吉的心思都放在雨二小姐身上,哪還去管旁邊這個不識好歹的董溫婉?

董溫婉緊咬著下唇,掌櫃臉上生意人固有的圓滑笑意看在她的眼裏無比的諷刺,好似在嘲笑她沒錢還來擺什麽譜。

董溫婉卻隻能強笑,“楚吉表哥,這裏的樣式溫婉都看不中,不如我們到別處去看看吧。”

江楚吉冷冷笑著,心說:還算你識趣。

嘴上卻道:“溫婉表妹真一個都看不中?”

董溫婉哪敢說她每件都很喜歡,用力地點頭,表示她說的都是真話。

江楚吉點點頭,“既然表妹都看不中,不如就先回府吧,等哪日表哥再陪你走走。”

說著,不顧董溫婉不甘不願的表情,讓一旁侍候的隨從將董溫婉送回大將軍府,他則坐在那裏一邊喝茶,一邊讓人為他拿來幾身他合適穿著的長衫,雖然看著衣服,心思卻半點也沒在這上麵,隻想等著與雨二小姐再來次‘偶遇’。

掌櫃雖然覺得這位將軍府的四公子就是窮擺譜,可雨記既然打開門做生意就誰也不能得罪。

別看江四公子沒銀子,若是得罪了他,一句話也能給雨記找不少麻煩,反正他愛坐就坐,頂大天了還能喝幾壺茶?

掌櫃向江楚吉告退,讓旁邊的小夥計侍候著,江楚吉揮揮手,掌櫃退下,小夥計不情不願地上前。

雨記的工錢分為固定的工錢,還有一部分賣出服飾的提成,任誰都看得出江四公子不是來買衣服的,兩隻賊眼骨碌碌轉,肯定是想要打他家二小姐的主意,他在這邊就是說出天花來也沒銀子好拿,可夥計還不能對江四公子怠慢了,誰不知道江四公子的譜大啊。

侍候好了沒銀子拿,侍候不好還得被責罰,下次一定記得江四公子登門時有多遠就躲多遠。

想到二小姐與江家大公子的親事,夥計怎麽也就不明白了,好好的二小姐怎麽就同意嫁進江家當妾呢?

還有這位四公子,他們二小姐可是你大哥未來的妾,你那眼睛往哪瞄呢?

夥計這邊一陣陣腹誹,臉上還得掛著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說的他口幹舌燥,江四公子倒是對哪件衣服都很滿意的樣子,偏偏就是不說他最喜歡哪件。

好不容易江四公子起身了,活動活動胳膊腿又坐回去。

夥計盼星星、盼月亮,就是盼著雨二小姐能出來露個麵,他好借這機會脫身,偏偏雨二小姐進了後店,就再沒影了。

難道他要在這裏侍候江四公子一直到鋪子關門打烊?

想想那樣他一天就沒有提成可拿,夥計就是嘴上不說,態度也有些怠慢了。

江楚吉敲敲桌麵,“添壺茶來!”

夥計嘴角抽抽,心說:四公子你還真是來喝不要錢的茶喲。

嘴上吆喝著,提著茶壺下去,磨磨蹭蹭地去了趟茅房,又和人聊了半天,喝了幾口水,才拎著衝泡好的茶壺回來,原想著江四公子會不會惱怒了,就見江四公子已經不在那桌旁坐著。

難道是走了?夥計籲了口氣,這位爺總算是走了。

剛想把茶壺再端下去,一轉頭就看到江四公子正在擺著衣服的櫃台前,對著一個衣飾華美至極的美婦點頭哈腰地陪著笑臉。

那美婦看起來三十左右歲的年紀,眉宇間是讓人不敢逼視的高貴雍容,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夥計一眼就看出是雨記出品,卻不是雨記賣出的款式。

顯然這位的衣服不是在雨記定製的,就是與主子家很有淵源,在美婦的身後前呼後擁著十幾個丫鬟、侍衛,店門外還站著不少的侍衛,可見美婦的身份很是尊貴。

那美婦有幾分眼熟,可他自認眼光犀利,隻要被他見過一次的貴客他就能在下次再見時記住是哪一個,尤其是這樣一個氣質高貴到萬中無一的女子,他怎麽可能過眼即忘呢?

直到聽了江四公子對那美婦的稱呼,夥計才驚訝地張大嘴巴。

母親……能被江四公子稱為母親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大將軍的正妻,當今皇上的胞妹,珍月長公主。

就是他親生的母親最多也隻能稱聲姨娘。

可就有兩個多月前,珍月長公主帶人來鋪子裏選衣飾他還見過,看起來年近五十的婦人,怎麽才兩個多月不見就年輕了二十多歲似的?

這變化大的,也不知是不是吃了什麽靈丹妙藥。

夥計這邊目瞪口呆地看著,總是不能把兩個月前和現在這個珍月長公主想像成一個人。

珍月長公主對江四公子的態度很淡,雖說不上討厭吧,對於別的女人給自己丈夫生的孩子,怎麽也稱不上喜歡。

尤其是這個孩子除了吃喝玩樂什麽都拿不出手,想想自己優秀的兒子,比較之心很強,多少對江楚吉有些看不上眼。

江楚吉也是習慣了珍月長公主的冷淡,反正這些年過去了,除了珍月長公主在府裏時的晨昏定省,他也很少在珍月長公主麵前說話。

像別人家的姨娘還有可能壓倒正室在府裏麵呼風喚雨,他的姨娘連想都不敢想,人家是長公主,想要整死個姨娘還不跟輾死個臭蟲似的。

雖說都是大將軍府的貴客,接待起來就不能一樣了,一是人家珍月長公主高貴的身份擺在那裏,二呢,珍月長公主可是舍得花錢的主兒,一擲千金都是常事;還有一點,最重要的珍月長公主是雨二小姐未來的婆婆,那可怠慢不得啊。

那邊掌櫃已經讓人到後麵去告知大爺和二小姐,他則親自迎接過來,麵對珍月長公主時,即使是見慣了各種各樣的達官貴人的掌櫃還是頭上暗暗冒汗,誰讓珍月長公主不但是二小姐未來的婆婆,那嬌蠻刁鑽的性子在京城裏都揚名了幾十年了,隻希望今天珍月長公主不會為難他才好。

雲軒已經忙完那些貨物的事,三人正想回雨府敘舊去,就聽掌櫃派人來說珍月長公主到。

眉娘看看江楚夜頭就有些疼,要說前些日子在大將軍府時珍月長公主真沒為難她什麽,甚至因珍月長公主總是有忙不完的事,婆媳見麵的次數都少,可不知為何眉娘從心底裏就是挺怵她這個未來婆婆。

江楚夜向眉娘笑笑,“無妨,娘很好!”

眉娘苦笑著歎口氣,“我知道你娘很好,知道是一回事,怎麽麵對是另一回事,你說她是不是不喜歡你娶我,才會想給你納妾吧?”

她自然是看出珍月長公主是真挺喜歡她,想著以後嫁給江楚夜也不用擔心婆婆會不喜歡,這點她很放心,可她也頭疼珍月長公主顯然是喜歡雨二小姐,不喜歡眉娘,難道她今後真要以妾室的身份嫁進大將軍府?

江楚夜嗬嗬地笑,“別亂想,娘喜歡……你的。”

眉娘又歎口氣,人家珍月長公主都來了,她這個醜媳婦總得見見,讓夥計把珍月長公主請到後麵的貴賓房,免得在前麵見麵說什麽、做什麽轉眼就傳的滿城風雨。

上茶,上茶點,各種精美的小盤擺了一桌,茶和水都是空間出產的最上等的。

珍月長公主一進來就拉著眉娘上下左右看來看去,看的她一臉笑眯眯。

“本宮的蘭兮,怎麽在將軍府住不慣嗎?還是有人慢待於你?說出來娘給你做主去。”

眉娘是想了一陣子才想起,蘭兮是她的化名,趕忙解釋,“長公主多慮了,無人慢待蘭兮,隻是蘭兮放心不下雨記的生意。”

珍月長公主‘哦’了聲,拉著眉娘的小手,無限憐惜地撫著,“可憐見的,這麽大的生意就你與兄長兩人忙前忙後,等見了夜兒,看娘怎麽給你出氣。”

眉娘‘啊’了聲,對上珍月長公主笑笑的模樣,還有那不停擠眉弄眼的表情,一時倒有些雲裏霧裏。

珍月長公主在她的額上輕輕一點,嗔道:“你真當娘老糊塗了?你們不說娘就真不知道?什麽事娘嘴上不說,心裏明鏡似的,讓你嫁給夜兒做妾不過是個玩笑罷了,還真當娘不知道你就是夜兒相中的丫頭?”

眉娘首先想到的就是江楚夜和珍月長公主合謀逗她玩,可看在門邊裝門神的江楚夜也是滿無辜的表情,隻能說珍月長公主不像江楚夜所說的那般沒大腦,心思細膩著呢。

想到江楚夜說過珍月長公主喜歡她,再結合珍月長公主說的話,眉娘倒真是放輕鬆了,珍月長公主這都等於是說承認她這個兒媳婦了,她也就沒必要藏著掖著。

看珍月長公主好不親切,眉娘腦一抽,就喊了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