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章抓周

晶瑩剔透的大米粥,上麵還漂著一層油汪汪的東西,那就是蛤蟆油。雖然稱作“油”,其實卻並不是脂肪,主要是由蛋白質構成。

能夠享受到雪蛤粥的,隻有胖老頭和奇奇。胖老頭是病號,理所當然;小奇奇則純屬沾光,也跟著混吃混合,叫胖子心裏都有點嫉妒。

看了看桌上幾個結婚沒結婚的閨女,胖子咳嗽一聲:“這雪蛤粥據說可是美容極品,當初隻有皇宮裏麵的皇後格格啥的才能享用。”

幾個女人立刻心動,都把眼睛盯在奇奇的碗裏,胖老頭那碗誰也不能虎口奪食啊。

奇奇的大眼睛依次從大辮子、葉鶯、小花、小英子的臉上掠過,然後低頭看看自己的飯碗,那裏麵就剩下少半碗粥。

“嗬嗬,胖叔叔能吃,這粥就給他吧。”小家夥眼珠一轉,然後就把米粥恭恭敬敬地送到胖叔叔麵前。

厲害啊,小家夥越來越難鬥了,連移花接木都懂,胖子一看虎視眈眈的幾個女子,腦袋有點發暈:嫉妒心害死人啊。

轉了轉小眼珠,胖子招呼了一聲:“笨笨,吃飽沒呢,這有點粥沒人喝了。”

胖子家一般時候很少剩飯,不光有胖子這個大肚漢,笨笨和嘟嘟也都是吃貨。

笨笨雖然已經吃飽了,不過一碗兩碗粥還是不在話下,於是晃悠過來,大巴掌在胖子後背拍了兩下,表示感謝。

“你就不能輕點啊。”胖子端起碗,笨笨張開嘴,黏呼呼的雪蛤粥就倒進笨笨的大嘴,直接從嗓子眼就下去了。

好像味道不錯啊,笨笨小黑眼珠繼續在桌上一轉,然後就向胖老頭湊乎過去。胖子連忙把它推一邊去了:揀便宜還上癮了呢。

胖子悶頭吃飯,對那幾個女人熱辣辣的目光也不理不睬。撂筷之後抹抹嘴:“想要美容,天天就多喝點涼水。”說完,趕緊找人提取蛤蟆油去了。

除了大辮子,其他三女都憤憤不平:沒聽過喝涼水還能美容的!

提取蛤蟆油也是個細致活,先得把哈士蟆的肚皮劃開,內髒清除,然後把蛤蟆油——也就是雌蛙的卵巢摘下來。把前麵的黑籽都摘到一個盆子裏,再把蛤蟆油上麵的黑線都摘幹淨,然後就剩下一小塊瑩白如玉的蛤蟆油。

胖子弄了十幾個就有點煩了,於是跑出去嚷嚷幾聲,喊來一幫老頭老太太。或許這些老人家幹別的活計不成,幹這個正好。就連胖老頭也拿個小板凳湊乎過來,一邊幹活,一邊跟大夥閑聊,很快就融入其中。

這下子胖子就輕省了,跑到酒廠那邊轉了一圈,地基已經打完了,趙隊長的工程隊開始壘磚,另外一邊,二柱子領著幾個人正在做門窗套子,車老板子則在砍房架子。

跟普通的住房相比,廠房要寬出好幾米,那些比較大型的機器,就先抬進去,省得以後麻煩。

“大夥都好好幹,中午下工之後都到俺家,有禮物贈送。”胖子吆喝了兩嗓子,一看沒自個啥事,就又溜達回來。

十一點半,大夥陸陸續續就來到胖子家,一看胖子說的禮物,就是伸腿拉胯的哈士蟆,立刻扭頭就走,對於這些一直生活在靠山屯的農民來說,泥鰍跟蛤蟆根本就不稀罕吃。

胖子咂咂嘴:“好歹也是肉啊,這都收拾幹淨了,回家燜一盤,喝點小酒多美。”還有一句話胖子沒說:這要是再過二十年,這玩意比啥都金貴啊,帶籽的哈士蟆,一般人還吃不起呢。

大夥琢磨琢磨,沒人都用手捧了一下,然後各回各家。胖子嘴裏還不停指點:“大點油,用紅辣椒炸炸鍋,再少放點大醬,然後一燜就成了。”

“哪來那麽多的油啊?”有人嘟囔一聲,大夥不願意吃這些玩意,主要原因就是這個,油少了不好吃,家家戶戶就過年殺豬的時候,熬點葷油,得吃一年呢,平時哪敢隨便浪費。

“小葉子,等下次來拉雞蛋,給大夥捎幾桶豆油。”胖子捅了捅葉海波,後者也隻能連連點頭。

在忙忙活活中,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十一月份,大地裏麵的莊稼都打完了,南窪子的拓荒小組也順利完成任務,凱旋而歸。與此同時,酒廠的廠房也完工,剩下的就是院牆和院內的綠化,這些事情,就可以慢慢弄了。

雖然這個酒廠沒有像野菜廠那樣,受到公社和縣裏的重視,但是胖子知道它蘊含的巨大潛力,於是也召開了一個熱熱鬧鬧的落成典禮,大夥自娛自樂嘛。

為了建酒廠,大夥都沒少出力,不能蔫了吧唧就開工啊。

選了一個星期天,李隊長大喇叭一吆喝,全屯子除了月窠孩子跟不能動彈的老頭老太太,剩下的基本上都去了酒廠。反正也沒有院牆呢,再多人也沒事。

大夥這麽踴躍,主要原因是都喜歡喝兩口,這酒廠直接就叫人受益;而小娃子們則惦記著胖子叔那些葡萄酒,喝起來甜絲絲,對於這些沒喝過汽水、飲料的娃子來說,誘『惑』力也賊大。

因為都是自個家人,所以也沒整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就在當院『插』了兩根紅旗,擺了兩張桌子當『主席』台,連凳子都沒有。

桌子後麵站著靠山屯最高行政長官——李隊長,大青山無限公司董事長胖子同誌,另外就是建築隊方麵的代表——趙隊長。

會議由胖子主持,主要是他的嗓門高啊:“大夥都注意啦,咱們靠山屯的青山酒坊,今天就算是正式成立啦——”

哇哇哇——掌聲響成一片。胖子『摸』『摸』後腦勺:“還沒到鼓掌的時候呢——下麵進行第一項,有請李隊長和趙隊長掛牌,鼓掌——”

牌子以及相關的手續,胖子早就辦理完了。招牌是用木板製作,上麵刻字之後,刷上黑油漆,表麵上蒙著一層紅綢子,還蠻像那麽回事。

兩位隊長一起抬著牌子,神『色』也不覺透出幾分莊重,穿過人群的時候,大夥自動閃開一條通道,眼尖的小娃子透過紅綢,已經開始辨認上麵的黑字:“青山酒——”最後一個“坊”字,多數都還不認識。

走出一百多米,倆隊長停住腳步,不能再走了,再走下去,就到鹿場了。

“胖子,大門還沒修呢,你叫我們往哪掛啊!”李隊長扯嗓子喊了一聲。

大夥先是一愣,然後都哄笑起來。胖子也抓抓後腦勺:“趕緊抬回來,立到車間門口吧。”

“好家夥,俺們哥倆趕上遊街了。”李隊長十分不滿地嘟囔一聲,把木牌往胳肢窩一夾,快步走回來,然後把牌子靠著牆立好,把上麵的紅綢子揭下去。

四個黑『色』的大字閃閃發亮,旁邊還有兩行小字,一個是:青山不改,酒水長流;一個是他年相見,一醉方休。大夥立刻又開始拍巴掌,牌子一揭,就算正式開張。

“下麵俺再說兩句。”胖子揮舞著兩隻胳膊,然後就拿出幾張紙,咳嗽一聲,開始白話:“首先要感謝施工隊的兄弟們,他們一直就是咱們靠山屯的合作夥伴,給咱們屯的建設添磚加瓦;接著要感謝這些壯勞力們,還要感謝廣大『婦』女同誌們和小娃子們,上山采野果——”

“別整的跟老太太裹腳布似的,還沒完沒了呢。”老吳頭忽然蹦出來,一下子把胖子扒拉到一邊:“下麵我宣布,正式開工,幹活——”

大夥都嘻嘻哈哈地鼓掌,早點釀出酒來,早點嚐嚐啊。

“俺這還有三篇紙沒念呢,下一個就該感謝你啦。”胖子還跟老吳頭磨磨嘰嘰。

“拉倒吧,大夥都卯足勁等著幹活呢。”老吳頭也不再搭理胖子,轉身進了車間,裏麵的機器已經開始轟鳴,白酒廠這邊的粉碎機已經開始工作,果酒車間那邊已經開始淘洗野果子。

因為酒廠建成的時間稍晚,山葡萄啥的儲存不了這麽長時間,所以主要是山都柿和黑加侖這兩種原料。

而白酒廠那邊需要的原料,老吳頭也通過自己的老關係,早都準備齊備,就等著開工呢。

釀造白酒的主料是高粱,輔料更好辦,稻殼子、苞米瓤子啥的有都是。

胖子把幾張紙重新揣到兜裏,然後擺擺手:“咱們這個開工儀式就到這了,大夥都回去吧,消停在家等著喝酒。”說完他也鑽進了白酒車間,跟著幹活去了,稀裏糊塗的典禮也就這麽結束。

一天之後,三個窖池就開始發酵,上麵抹上了一層黃澄澄的窖泥,也都是用黃泥和著酒曲,事先都光著腳丫子踩的黏黏呼呼,然後在酒窖上麵抹了一層,嚴嚴實實的進行密封。

老吳頭領了好幾個徒弟,忙活個不停,主要是測試窖池裏麵的溫度。這老頭即敬業又無私,知道自個幹不了幾年,所以都把經驗無償地傳授給弟子,其中就有劉鐵蛋子的妹妹二姑娘,這丫頭學的勁頭也最足,畢竟是在國營工廠幹過,知道技術的重要『性』。

到了第五天頭上,發酵工作完畢,老吳頭興衝衝地吆喝一聲:“把窖泥撤走,讓我聞聞咱們這酒能釀成啥樣!”

像他這樣有經驗的老師傅,不用等酒出來,隻要聞聞糟氣,自然就能分辨出好壞。

胖子看到老吳頭一副猴急的模樣,在旁邊安慰道:“您老穩住神,別像小學生交了卷子等老師判分似的,有點出息好不好?”

老吳頭瞪了他一眼:“你媳『婦』要生孩子,你不著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