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花點頭:“對,不用你出力,孩子就來了。”
四少爺喝了點,但沒喝多:“聽著好像我省力了,但好像沒占便宜。”
李文花忽悠:“您呀,占便宜了,你聽我給你算,你一妻八妾,一個懷孕的都沒有對不對?”
四少爺愁啊:“大夫給她們都看過了,說沒毛病。”
李文花微笑道:“那我肚裏這個就能證明,您也沒毛病。”
四少爺:“那我賺了?”
李文花:“肯定賺了。”
四少爺眼睛一凶:“少坑我,你當我傻!”
李文花鼻頭一酸,眼淚往下淌:“我男人要是還活著,我犯得著這樣嗎?四少爺,你要說出去,我就真死定了。”
她本是假意博取四少爺的憐憫,但哭著哭著就止不住了。
一開始是逃命,要撐著。
後來是為孩子,要撐著。
她從來不敢放任自己去想裴淵明,一個成年人要有自製力,會點到為止,想念裴淵明就是小舟撞暗礁,會覆滅。
四少爺看她哭的梨花帶雨,一時可憐女人的心又上來了,歎了口氣,“行吧,我讓人給你弄碗藥,你把孩子打了。你就算不跟我,跟別的男人帶孩子你也不方便,你生產了身形就會有變化,男人都死了,女人不如不生。”
“我不打,我就算是不要命,也要為裴家留下一條血脈!”李文花說完自己都驚呆了,她在說什麽?她最怕生孩子了,她拚命想活下去並不想為誰犧牲。
可她又好像不僅僅是為了裴淵明才想生下這個孩子,她提到這個孩子還想到了楊氏,甚至這個孩子還投射劍城裏的那些慘死的百姓、官員、士兵,分量太重了。
四少爺凶她:“哎呀,別講條件,你是不是看我好欺負?行吧行吧,就當爺沒毛病,但你生下來得送走,就說你生的是個死胎。”
李文花抽抽搭搭抬頭看他,覺得還有商量的餘地,她肯定不想送走,於是說:“真要送走?可你那些庶兄們可都兒女成群了,你一個孩子都沒有。”
四少爺:“少摻合我家裏事。”
李文花:“那還送走嗎?”
四少爺煩躁:“不送了,就養著,家裏也不差養個人的錢,省著都說我不能生。睡覺睡覺。”
兩人往**一躺,界限分明,但誰都睡不著。
四少爺美人在側不能碰,心癢癢,說:“你現在有孩子,我不碰你,但生完了你得跟我好。”
李文花本著能拖一時是一時:“生完孩子要做一個月的月子。”
四少爺:“那就一個月以後。”
李文花:“還有喂奶一年。”
四少爺:“那就一年後。”
李文花開始盤算要罵四少爺多少次,能在一年攢夠孩子的奶粉錢,母女倆在外頭能生活。
四少爺翻身睡覺,忽然感覺背後一涼,啊,有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
第二天早起,去給主母敬茶,一群鶯鶯燕燕都站在兩側,放眼望去,整個廳堂都被美人映照的明亮了。
要說最標誌的還是當家主母,錢氏,她麵如滿月,眸藏星光,櫻桃小口,上首一坐頭上的鳳棲梧桐步搖不搖不晃。
李文花給她敬了茶,她接過來喝了一口,“以後就是一家人了,要和睦相處,開枝散葉。這鐲子是見麵禮,你收好。”
四少爺有八房小妾,各個濃妝豔抹,不想輸給新進門的李文花,導致李文花看她們都是麵敷粉白,也認不清誰是誰。
其中一個小妾說:“奶奶偏心,這鐲子是金的,我進門的時候,你給我的是銀的。”
錢氏:“喜鵲,這也是銀的,不過是外頭塗了層金漆而已,真金子沉,戴著並不舒服。”
李文花暗自掂量了一下重量,遺憾果然是銀的。
喜鵲笑道:“原來也是銀的,小文,你白高興一場了。”
李文花說:“我挺高興的,也就是四奶奶家底厚,換了我,一個又一個的銀鐲子哪送的起。”
屋裏瞬間一靜。
四少爺端著碗刮著茶,道:“牙尖嘴利,她讀過書,你們說不過她。”
李文花:“少爺也說不過我,說不定讀的書沒我讀的多。”
四少爺一聽,這還得了:“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我在怎麽不學無術也不是你比的上的。”
李文花借機問:“現在聯軍入侵,劍城城破,人員傷亡如何?朝廷是怎麽調兵補救的?百姓是如何安置的?各國的情形如何?大秦是打是談?”
四少爺回答不上來,他說:“你等著,等我讓人打聽一下的,回答你這個問題小菜一碟。”
李文花:“好。”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李文花開始督促四少爺讀書,四少爺的耐心比八歲頑童還要少,坐椅子屁股疼,看書眼睛疼。
四少爺還怒氣衝衝地說:“我納你是為了讓你看著我讀書的嗎?是為了讓你陪我玩的,你怎麽定位不準自己的位置?”
李文花真的不仇富,但是她好嫉妒王曉這個蠢少爺,幽幽地說:“少爺,你上頭有三個兄弟,等著老爺哪天死了一分家,您成天這麽不學無術,您拿什麽養我們這些陪你玩的?”
四少爺:“少爺可以隨便做點什麽,不一定科舉。我跟你說,人活著很短暫的,快樂最重要。比如你之前考我的,現在聯軍入侵,劍城城破,人員傷亡如何?嗬,死了二十萬士兵,十五萬平民。甭管你那些高高在上統領千軍的將軍,還是年少有為的才俊,全都死了。他們千辛萬苦的往上爬,結果世道這麽亂,人活著努力了一通,最後一天快樂也沒撈著,你說虧不虧。”
李文花:“但是像裴淵明那樣的人,即使死了,會永遠活在別人心裏,曆史會永遠銘記他。”
四少爺詫異:“他?他沒死啊,他不是叛國了嗎?”
李文花一愣,厲聲反駁:“胡說,他可是帶兵死扛,怎麽會為了苟且偷生而叛國。”
四少爺:“是抗敵來著,可是最後沒抗住,投敵了,突厥王親口說的,要給他大大的封賞,要把女兒嫁給他。”
李文花一時之間不知喜還是悲,喜他活著,悲兩者天各一方。
四少爺絮絮叨叨地說:“這裴淵明也算是年少名將,可是有什麽用,幾起幾落,最後滿身汙泥。”
“胡說,他是英雄,不會投敵。”李文花咬牙切齒:“英雄永遠都是英雄,英雄永垂不朽,就算英雄的屍體會腐爛,蛆蟲蒼蠅爬滿全身,占滿了淤泥,他也是最偉大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