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多雙眼睛看著他們兩個不顧身份,爭風吃醋。
底下甚至小聲議論。
“這是什麽意思,兩個人要打架嗎?裴相用不用幫忙?”
“裴相的武力高強,不用人幫,但打贏了也沒用,要看女人的心。那個突厥王長頗有風情,就怕夫人好美色。”
“裴相生的也好看。”
“好看有什麽用,再漂亮的臉蛋看久了都會厭倦。聽說突厥王是裴夫人從前的情郎,裴相忍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曾想姧夫太過猖獗,竟然追到了大秦!”
“打他!裴相加油,不能輸了夫人的心!”
“……”
李文花忍無可忍:“我屬於我自己,你們兩個都把我放開,我要下地!”
兩個男人死死瞪著彼此,隻當她的話是耳旁風。
阿伊騰格裏:“主人會跟我回突厥。”
裴淵明威脅:“你自己都離不開。”
阿伊騰格裏半點不怕:“那就打仗,我回不去,立刻就會有人進攻劍城,就看你們大秦敢不敢開戰。”
裴淵明一字一句:“大秦不會慫到把自己的女人交出去,我們是禮儀之邦,不挑起戰爭也不畏懼戰爭,不像你這種蠻夷,理直氣壯做強盜,讓人心生惡心。”
阿伊騰格裏下顎一抬:“反正誰贏了,花神就是誰的。”
裴淵明寸步不讓:“你必輸!”
李文花被兩人扯在半空,衣服勒得難受,壓根沒人管她的處境,在那自顧自的玩小學生爭風吃醋的把戲,真是令人火大!
她冷笑一聲:“當我是戰利品?”
阿伊騰格裏認真道:“在草原上,隻有最優秀的女人才值得男人爭強。”
裴淵明:“你的叫做不要臉,搶別人的老婆,沒禮儀廉恥之心。”
阿伊騰格裏:“你說的,我蠻夷也。”
李文花同時幹了兩件事情,抬手在裴淵明頭發上薅了一下,裴淵明倒吸涼氣;一腳踹向阿伊騰格裏胸口,阿伊騰格裏吃痛變色。趁著兩人鬆手之際,跳下了地。但如此還不解氣,照著人的腿狠狠地一人踹了一腳,指著他們兩鼻子罵道:“無論是大秦還是突厥,我都是有獨立人格的人,哪一條法律都沒有規定我必須要屬於誰。強行擄走婦女,那叫做拐賣,根據《盜律》,隻要有了‘略人’的行為,無論是否已經出賣,都要處以‘磔刑’,把你們處死並肢解屍體,怕不怕!”
這誰不怕?
眾人被她的行為驚得目瞪口呆。
一般兩個男人爭風吃醋,女人都是在旁邊瞧著,等這兩個男人爭出高低來。沒見哪個女人追著兩個男人揍,訓兒子似的罵他們。裴夫人果然不同凡響。
“怕。”阿伊騰格裏痛快地說。
他膝蓋一軟跪在地上,綠寶石一樣的眼睛仰望著她,像一隻潔白的貓,誠懇地說:“我錯了,主人不要發怒。”
堂堂突厥之王,一口一個主人的叫著一個女人也就罷了,居然還跪一下了。
楊林低聲叨咕:“這才是頂頂怕老婆的人呀。”
裴淵明不屑,男兒膝下有黃金,隻怕他連骨頭都是軟的。
沈騙子卻是暗叫一聲,不好,這是個棘手貨,能屈能伸能撒嬌,分分鍾能挖人牆角。再看裴淵明,這傻貨還沒意識到他情敵有多綠茶,於是著急地說:“裴淵明,你也認個錯表個態。”
裴淵明不解其意:“李文花罵的是他,我沒做錯。”
沈騙子:“……”現在是拚對錯的時候嗎?現在是拚態度的時候!
李文花一想到自己被當成笑話看了半天,便捂住額頭歎了口氣:“你們一個是一國之王,一個是一國之相,應該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而不是像市井之徒,為爭鋒吃醋劍拔弩張,宛若鬥雞,一戳脖子即死,你們兩個死了倒是痛快了,那之後的事呢?農田裏的種桑麻蔥蘢綿延不盡了嗎?百姓享受夠太平了嗎?要飽嚐兵戈之苦嗎?”
這一個又一個的問題砸在了在場眾人的心間,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
裴淵明聽李文花說話,一時間感慨萬千,竟覺得羞愧。
他剛要開口,旁邊的阿伊騰格裏搶著說:“和平來之不易,我絕不會挑起戰亂,此番前來隻帶了十人也是為表誠意。隻盼著大秦的官員善惡辨明了,協調和順,天下從此也就友好和睦了。”
裴淵明好氣,你來搶我老婆,還說我不能善惡辨明?
他道:“隻要你不做強盜行徑,我自然友好和睦。”
阿伊騰格裏不理他,眼巴巴地看著李文花,“北歸大雁正翱翔雲天,浩瀚沙漠中孤煙直上雲霄,黃河邊上落日渾圓,主人想不想同我再看一看?”
拉朵也說:“主人,我們把部落保留的特別好,還是原來的樣子,你一回去咱們和以前一樣。”
李文花說:“我不回去,突厥有突厥的好,但我還是在大秦住著更習慣。”
裴淵明道:“大秦要比突厥富饒。”
阿伊騰格裏被李文花拒絕,心裏難過,不鹹不淡的頂著裴淵明,“大秦也就地域好,其他一塌糊塗,朝廷腐敗,黨爭不斷,動**不安,兵火遍地,就連土地都有嚴重破壞,倘若不是花神在,你們整個郡就要哀鴻遍野了。”
裴淵明被戳到痛點,又無力反駁。
自家孩子不爭氣,沈騙子隻能親自出手,衝上前去,將人連扶帶拽,“裴淵明,還不快把人扶起來,突厥的王怎麽能輕易給人下跪。”
裴淵明總算聰明了一把,配合著沈騙子一左一右的夾住阿伊騰格裏,將人推到座位上。
錢太守說:“快吃菜吧,菜都涼了。”
李文花回到座位上,身心俱疲,拿起一個酒釀梅子塞到嘴裏。
沈騙子學著她的樣子,嘴裏含著酒釀梅子,歎了口氣,現在的裴淵明不信任李文花啊,否則他完全不必管,李文花自會拒絕,阿伊騰格裏隻會顯得像個跳梁小醜。
他頭疼:“以前都是裴淵明擔憂我,現在換我擔憂他。他如今表現不佳,強敵在側,你心裏怎麽想?”
李文花拄著臉,神智飄忽地說:“我在想這個酒釀梅子挺好吃,怎麽做的。”
沈騙子:“……”
他問:“除此之外呢?”
李文花認真地說:“晚年唯好靜,萬事不關心。沈丘,我老了,牙口不行,想吃點軟乎的,得研究研究棉花糖怎麽做了。”
沈騙子沒好氣:“你那是梅子吃多酸掉牙了,就跟此刻的裴淵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