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夫人遲疑著:“這可不能胡亂說。”
男人給自己的妻子下避子的湯藥,這是人品道德的敗壞。
安樂公主:“我請宮裏的禦醫給裴夫人把脈還能有假?”
李文花低眉順目:“公主誤會了,是我生育長女難產,身體不好,在孕育子嗣對身體不好,大夫建議我緩兩年再生,故而一直在服用避子的湯藥。”
安樂公主憐憫地看著她:“可憐人哪。”也不多說,轉身就走,留給大家揣測的空間。
大家打量著李文花的眼神越發怪異了。
李文花也不好多解釋,越解釋越顯得掩耳盜鈴。
錢氏拉起李文花的手,說:“隨我去裏麵坐一坐。”
李文花一把拽住了李文苗,三人回了偏廳。
“安樂公主這麽一說,大家指不定怎麽揣測裴大人呢。”李文花腦袋疼的厲害,“是我自個兒吃的藥,是我不想生孩子。”
錢氏說:“很難有人相信你的話,少有女人不想生孩子,自個不生,難道要那些妖妖嬈嬈的生嗎?”
李文花:“問題是我家沒什麽妖妖嬈嬈的。”
錢氏道:“好在大家都知道你們兩家有齷齪,可能是公主栽贓陷害的話。”
李文花氣餒:“傳聞經過輾轉相傳,白的成了黑的,黑的成了白的。我家可憐的裴大人,一世清明,不能叫人輕易的毀了。”
錢氏問:“你要如何?”
李文花:“再生一個?”
李文苗高興:“我又有外甥女了。”
李文花頭疼:“別高興,我才不想生呢。”
錢氏說:“都是自己生的,兒子女兒肯定都疼,但最好還是要個兒子,裴家一脈單傳,戰場上總要後繼有人。”
兩人正說著話,伯爵夫人進來,叫錢氏出去一趟。
“國子監祭酒的夫人來了,跟我去打聲招呼。”
錢氏無奈:“又是相親嗎?姐姐,我這張臉已經這副模樣,不想著再嫁人了,況且我也嫁過了。”
伯爵夫人:“臉怎麽了?我看臉好著呢,快跟我走吧。”
李文花衝她擠眉弄眼:“去看看,相不中再回來,也不少塊肉,萬一看中了就是意外之喜。”
錢氏被兩人推搡著,無奈地跟了出去。
偏廳裏就剩下兩人,李文花看向李文苗,說:“今天那個叫張揚的男孩,真的拽你的腰帶了?”
李文苗眼珠子轉了一圈:“嗯。”
李文花戳了戳她的眉心,“你是我一手帶大的,你撒沒撒謊我一眼就看得出來,當麵不拆穿你是因為我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李文苗低著腦袋,實話實說:“他沒拽我腰帶,但他纏著我要跟我玩兒,我煩他,他娘不是好東西,欺負姐夫,我想讓他挨教訓,給他娘丟臉。”
李文花歎了口氣:“所以你就推他,還誣陷他?”
李文苗攪弄著衣帶,“嗯。”
李文花問:“有別人看見了嗎?”
李文苗道:“純兒看見了,但她說會幫我保密。”
李文花在養孩子很不容易,教育就是一大難關。他斟酌再三,說:“我們大人怎麽樣和小孩子沒有關係,無論有什麽理由,都不能去害別人。”
李文苗仰著頭,眼巴巴的看著姐姐,“我做錯了?”
李文花想了想,說:“你內心會有不安嗎?如果你有不安,那就是錯了,我們去彌補。”
李文苗好半天小聲說:“有點後悔。”
李文花握住她的手腕,說:“咱們兩個去找找張揚吧,先跟他道個歉。”
她們兩個在府裏找了一周,在一片竹林裏找到張揚。
張揚不是一個人,旁邊還跪著一個男子,他用鑲著金邊兒的靴子狠狠地去踢那個男子。
男子輕盈纖細至極,五官輪廓清雅,生的薄薄的單眼皮,唇紅齒白。
李文花一眼就認出來了,是陳玉。
他一定是陳玉,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人有這種氣質了。
錢氏講了很多,什麽一絲不掛,高樓雀鳥。
李文花真的和難和眼前的人聯係到一起。
情色的描述並未影響到他的幹淨。
“張揚。”李文苗開口叫住了發脾氣的小侯爺。
“你又要來害我嗎?”張揚回頭看見她,凶凶地問。
李文苗搖頭:“我來給你道歉。”
“我不要道歉,誰稀罕呀。”張揚精致的小臉上寫滿了凶悍,就像是張牙舞爪的小老虎。
李文苗扯了扯李文花的袖子,“姐姐,他不要道歉,咱們走吧。”
李文花低頭看著李文苗,說:“既然要道歉,那就誠懇些。”
李文苗歎了口氣。從姐姐身後走出來,站在張揚麵前,一狠心:“那你也推我吧。”
張揚看著她,好半天才問:“你會跟我玩嗎?”
李文苗不太喜歡張揚,但她是來道歉的,伸出三個手指頭:“對不起是三個字,我陪你玩三次。”
張揚:“我要跟你玩四次。”
李文苗問:“為什麽?”
張揚得意揚揚地說:“因為我要占便宜。”
李文苗忍不住問:“你都不問我為什麽要推你嗎?”
張揚不以為然:“討厭我的人很多,有什麽好問的。”
李文苗:“他們為什麽討厭你?”
張揚:“我怎麽知道。”他抓住李文苗的手,帶著人一路跑了。
李文花留在原地,又看了陳玉一眼。
隻見陳玉換了個姿勢,他坐下,垂著頭,那將那白生生腿露出來,上頭有傷,青青紫紫。
自此,李文花對陳玉的印象是,美玉微瑕,白膩光滑。
陳玉用指尖按著淤青,頭也不抬:“你應該不是長安人。”
李文花意識到對方在和自己說話,點了點頭,“你怎麽知道?”
陳玉說:“那一日在高樓上,我記得每一張臉。”
李文花一時竟有些慌亂,說不上哪裏來的羞愧感,扭身就跑了。
陳玉看著她的背影,思索良久。
李文花跑掉後,才開始琢磨,為什麽會有羞愧感?
直到她又一次看見陳玉,在花園裏,表演的台子上。
陳玉是安樂公主帶來的禮物,他肌體被打扮得像玉鉛粉一樣白,可以與秋霜相比,準確地模擬鳳呼喚凰的聲音,直上雲霄。
很少有人給他鼓掌,大家都在竊竊私語。
偶爾有人鼓掌了,愛會被旁邊的人調笑:“尋常百姓仰慕他,你怎麽也喜歡他?不過是安樂公主的玩物而已。”
他唱著賀壽的曲子,嗓音條件極佳,放在現代就是個國寶級歌手。
李文花覺得,這就是演唱會,而且是前排的位置。
她一瞬間突然明白自己的羞愧從何而來。
安樂公主的私生活可以隨意調侃八卦,她是個有自主權利的人。
陳玉被置身於高台上,就是籠中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