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花借著火光檢查裴淵明,見他眼睛下方起了紅斑,手臂上長了水皰。
裴淵明抓了兩下,滲出水,他怕血水有毒,躲開李文花的手,說:“有瘙癢,不嚴重。”
李文花的心裏一酸,“咱們快點出去,用雪水清理一下。”
裴淵明有些頭暈,但他隱瞞沒說,輕輕地應了一聲。
兩個人再一次回到了一個長長的甬道裏,牆壁上都是英文漢語拚音,可以判斷沒有來錯。
根據裴淵明所說,這個世界隻有簡體字,沒有拚音,也就是說秦三世留了一手。
拚音和英文都成了暗號,方便秘密傳達下去。
但牆上並沒有什麽有用的信息,就隻是類似於隨手塗鴉,有幾個是重複的,李文花試著拚了一下:考試不作弊。
這是什麽鬼?
兩人不停的走著,然而身後始終有“踏踏”的聲音跟著,可能是裴淵明武力值太強,那不再露麵了,就隻是跟著。
眼看著前麵的風聲越來越大,居然是一道斷裂的甬道,對麵是雪山,下方是一道斜坡,碎石子踢進去好半天才能聽到一聲響,人如果掉下去的話,就可以請全村吃席了。
裴淵明觀察四周,神情凝重。
就在這時,忽然竄出來一個身影猛的撲向裴淵明後背。
裴淵明閃避了一下,但還是被那東西拉住了左臂,整個人向下摔了下去。
他將刀子掏出來想固定住位置,但甬道非常硬,刀子劃過插不進去,刺拉的帶出了火花,直到卡進一個縫隙處才停止了下滑。
電光火石間,李文花都沒反應過來,裴淵明就掉下去了。
她肝膽欲裂,趴在上麵大聲的喊:“裴淵明!”
裴淵明:“我還活著!”
李文花探著頭往下看,就見斷裂的甬道向下斜的方向是彎曲的,裴淵明卡在一個彎曲處,縫隙時不時裂開一點,他就會跟著往下掉一點。
他的身體隻能緊緊的貼著曲麵,稍微一動就會往下掉,腿已經到了前麵的邊緣,而整個斷裂的甬道鞋麵沒有給他落腳點的地方,馬上就要摔下去了。
不僅如此,裴淵明的左臂被一隻巨大的猿猴死死的纏住。
這猿猴竟然沒了腦袋。
裴淵明在黑暗裏砍掉的就是這個東西的腦袋,猿猴報複性極強,哪怕沒了腦袋,還要衝過來報仇。
冷風嗖嗖的刮著,李文花的心伴隨著裴淵明所處的危險位置而手腳冰涼,兩個人的距離太遠了,她連一個麻繩都沒有。
裴淵明說:“李文花,如果我掉下去了,你就跟著一起跳下來吧。”
李文花眼淚洶湧:“好。”
裴淵明解釋道:“我不是要你給我殉情,隻是上麵太危險了,如果咱們兩個掉下去,我僥幸沒死,我還能護著你,雖然幾率很小。”
李文花說:“我想試試能不能保護你。”
她脫下自己的外衣,撕成一條一條,綁起來,弓箭也好,鞋子也罷,隻要能脫的都脫下來綁在一起,然後往下扔。
裴淵明右臂拽著刀子,左臂被猿猴死死拽住,那猿猴又大又沉,他根本抬不起手臂來,到跟前兒的救生繩也抓不了。
他也很清楚,哪怕他暫時鬆開右手去拽那根繩索,以李文花的力量將自己拽上去就很吃力,更何況還有個猿猴,到時候隻是將她拉下來而已。
所以陷入了僵局。
李文花在上麵看的特別著急,一個勁兒的用火把照著,看底下的情況,就看見了那個拚音。
kaoshibuzuobi。
考試不作弊。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為什麽在甬道上屢次出現?
考試不作弊——真分數。
李文花電光火石間脫口而出:“真分數!”
那隻掉了腦袋的猿猴居然動了動,然後鬆開了裴淵明,往上爬,它輕而易舉的就爬了上來。
李文花試探性地叫:“真分數?”
猿猴原地打轉,開心地拍巴掌。
裴淵明在底下喊:“李文花,你在上麵怎麽樣了!你能拉緊繩索嗎,我現在就爬上去?”
“能。你上來吧。”李文花苦笑:“說了你可能不信,這玩意兒好像能聽我話。真分數,幫我用力的拽,把底下那個男人救上來。”
猿猴竟真的去拽繩索,很快就把裴淵明拽了上來。
裴淵明警惕地望著那沒了腦袋的猿猴,“這是怎麽回事?”
李文花抹了一把臉,說:“我真不知道,我不了解秦三世。史書上把他寫成一個英雄,我以為他是起點男,龍傲天。但我看著甬道裏的字,感覺他又有些寂寞無聊,像個小男孩一樣。再就是那些考驗,他居然拿水銀灌人,讓我不敢置信,這他媽是現代人幹得出來的事兒嗎,那是倭寇幹的出來的事兒。最後的最後,他居然跟我玩數學題!真分數,指的是分子比分母小的分數,那萬一我小學沒畢業呢!”
裴淵明將她摟在懷裏:“李文花,你說什麽我聽不懂,你冷靜一點。”
李文花不斷擦著眼淚,“裴大人,嚇死我了,我以為我要跟你天人永隔了。”
裴淵明把鞋子給她穿上,衣服披上,“既是天人永隔,我也會一直跟著你。”
李文花哭哭啼啼地說:“你說的可真嚇人,那不就是鬼纏著人嗎!”
裴淵明幫她擦眼淚,“那我聽你的,你說纏著就纏著,你說不纏就不纏。”
李文花漸漸冷靜下來,看向那沒頭的猿猴,說:“沈春那麽堅定她的信仰,是不是因為這個東西,頭都沒了,卻還活著,很靈活,不像是那些屍體。”
“那些屍體相較於眼前的猿猴而言,像是失敗品。”裴淵明警惕地望著這個猴子。
猿猴伸著手臂衝他比威脅的姿勢。
李文花看著別扭,做古代女人久了,有隨身帶針線的習慣,便說:“真分數,你腦袋呢?找一找,我給你縫一縫。”
猿猴立馬跑去找,沒一會兒,抱著腦袋回來。
李文花要給它縫上,就看見它脖頸間有一個芯片,有導線往下纏著血管,
她一時內心驚駭,這就是秦三世留下來的傑作?
可即使是現代,也做不到一個動物的腦袋掉了還能活著。
她以為秦三是和自己來自於同一個時空,可這麽看來,恐怕不是。
“裴大人,秦三世跟我不是一個世界,他要比我更加高級。”
“別去想那麽多,離開這最主要。”裴淵明輕聲說。
李文花點了點頭,把腦袋給它縫上,它更開心了,一個勁兒的拍巴掌。
“真分數,你能送我們出阿爾泰山嗎?”
這真的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問的。
猿猴點了點頭,指著剛才辛辛苦苦爬上來的地方。
裴淵明問:“跳下去?”
猿猴不搭理他。
李文花問:“我們要從這跳下去嗎?”
猿猴點了點頭。
李文花猶豫著不知該不該信,那底下深不見底,跳下去死了怎麽辦?
裴淵明左右看看,“沒有第二條路了,握住我的手吧。”
李文花頭重腳輕,感覺到冷風嗖嗖的刮著。
但她的手是熱的。
因為他的手心很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