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淵明:“我不成親了。”
李文花:“我想成親了。”
兩個人同時開口,不約而同的呆住,萬萬沒想到對方的心思居然和自己相左了。
李文花試探性地說:“那就不成親了?”
裴淵明笑容滿麵:“那就成親吧。”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走到了相反的岔路口。
裴淵明氣餒,無奈道:“你決定吧。”
李文花認認真真地說:“結婚吧,孩子都生了,再糾結一個婚姻,太矯情了。”
裴淵明喜不自禁,一把拉住李文花,將人拽到了書房。
李文花羞羞答答地說:“馬上就要成親了,不急於一時,這青天白日還是在書房裏,在聖人的注視下,委實不好辦事兒。”
裴淵明已經開始提筆寫字,挺疑惑地問:“你在說什麽?”
李文花:“……”她心思不單純了。
李文花強行挽回顏麵,“我就是隨便說說,就像你隨便寫寫一樣,都是決定成親開心的慶祝舉動。”
“我不是隨便寫寫,我是認真寫寫。”裴淵明一筆一畫都很認真,抖了抖紙張吹幹,朱砂按指印,鄭重的遞到了李文花手裏。
李文花定睛一看,上麵的內容是:凡為夫婦之因,前世三生結緣,始配今生之夫婦。若結緣不合,比是冤家,故來相對。既以二心不同,難歸一意,快會及諸親,各還本道。願娘子相離之後,重梳蟬鬢,美掃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選聘高宮之主,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上麵有裴淵明三個大字,還按了指印。
她吃驚的結巴:“離、離婚書?”
裴淵明糾正:“和離書。”
李文花:“咱們兩個還沒成親呢,你給我和離書幹什麽?”
裴淵明:“我不知道你在怕什麽,我也沒有害怕過,不過你既然這麽害怕婚姻,那麽我就給你退路。如果有一天你覺得實在無法適應婚姻,你在和離書簽上你的名字按上指頭就生效,咱們兩個就沒有瓜葛了。”
李文花一下子撲進了他的懷裏,悶悶地說:“那你的後路呢?”
裴淵明反問:“我要什麽後路?”
李文花在他的懷裏蹭了蹭,眷戀的不願離開。
裴淵明是劍城太守,後來統領兵權被稱作將軍,皇帝旨意下,古德接手兵權,卻沒沒說怎麽安置裴淵明。也不知裴淵明如今是白身,還是劍城太守?
他便還在虞城安置,連婚禮都辦在這,畢竟劍城損毀的太厲害。
李文花成一次婚也算長見識了,成親首先要三書六禮:聘書禮書迎書。
其中聘書在六禮中納吉的時候交給了李文花,李文花接在手裏瞧著,眼眉彎彎:“還怪有意思的。”
她以現代人的視角重溫古代婚禮現場,就像遊戲模式一樣,十分的新奇有趣,跟演戲似的。
禮書相當於現代的彩禮清單,裴淵明慚愧的表示:“劍城毀了,我如今也沒什麽家業,上麵的彩禮清單都是空的,你等我攢齊了補給你。”
李文花笑眯眯:“無妨的,我也沒有嫁妝。”
裴淵明很遺憾:“好像還是倉促了一些。”
李文花捶打著肩膀:“倉促點好,現在就已經很累人了,要是步驟再精細一些,說不得我會逃婚。”
裴淵明:“那朝廷可就多了一名叫做李文花的通緝犯。”
李文花撇了撇嘴:“裴大人好嚇人,仗著自個是父母官就欺壓良善,強搶民女。”
裴淵明笑道:“知道怕就好。”
按理說這個流程是由家中長輩出麵解決的。
裴淵明上頭已無長輩,李文花失怙長女,兩個人就都自己解決了。
有一些實在需要長輩安排的地方,就請錢氏代為出麵。
錢氏是大家族出身,且成過親,很多細節都安排的妥當。
李文花感歎:“有你在真好,幫我帶孩子,還幫我安排成親,我上輩子一定做了許多好事。”
錢氏:“你這麽說我都不好意思了,我還準備等你成親後就向你請辭。這一次兄長會來參加婚禮,走的時候會帶我一起離開。”
李文花雖然感覺突然,但是說:“走了也好,你這第一段婚姻不順利,可生活還是要繼續下去的,永遠不能停住腳步。”
錢氏溫和地笑著:“我也是這麽想的,家國混亂,我卻隻能藏於後宅,我不想這樣。”
兩個人閑聊著,時間過得很快,錢氏回憶著她當時出嫁的樣子,給李文花一一科普迎親嫁娶。
最後一項迎書相當於現代的結婚證,證明李文花已經嫁給裴淵明,要十分鄭重地保留起來。
六禮則是指納采、問明、納吉、納征、請期、迎親。
裴淵明準備了三十份禮物送給李文花,倒也不貴重,就是一些釵子綢緞手帕糕點等小樣式。
接著將男女的年庚八字進行匹配,李文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年生的。
裴淵明倒是如數家珍。
李文花奇怪:“你怎麽知道?”
他說:“畢竟是父母官。”
沈騙子:“我也知道。”
交換庚貼合婚請沈騙子來做,李文花的生辰八字他早就知道,在官府看到了錄入的民眾名單,當時就心裏起疑,因為這個八字明顯是短命貧困夭折之象。
李文花問:“你給我算過命嗎?”
沈騙子豎起了大拇指:“上上的好命。”
大家都愛聽算命先生說的好話,李文花也不例外,帶著歡歡喜喜的氣氛,推進著流程。
沈騙子將庚貼於神前請示,裴淵明準備好彩禮和嫁妝,確定結婚吉日,接著便是最重要的部分,要迎親了。
兩人早就住在了一處,按理說連迎親都省了,偏偏裴淵明注重形式感,非要走流程,把李文花送到了虞城新任太守府家裏。
恰好這個太守也姓楊,是昔日劍城太守陳列遜夫人楊昭平同屬的楊氏宗族,像這些貴族之間的關係都是錯綜複雜。
裴淵明將婚禮現場布置在了昔日的王府,帶著將士們前去迎親。
平坦大道縱馳,馬兒快行,挽韁如調琴弦絲。
高頭大馬上都是朝氣蓬勃的男兒,引得路人爭相圍觀。
“那個最英俊、朗朗如日月之入懷的男子就是傳說中的裴將軍。”
“裴大人果然如傳聞中那般風度姿態秀美出眾。”
“他處在眾人之中,就像將珠玉放在瓦礫石塊中間。”
“也不知是什麽樣的女兒,居然能嫁給這樣的男子。”
“聽說是楊太守家的親戚,門當戶對,而且國色天香,沉魚落雁,兩個人在戰亂裏結識,生死相隨,結成了一場淒美的愛情。”
馬兒頭戴上金絡頭,疾馳而過,馬蹄格外輕快。
新郎官一味的加快的腳程。
沈騙子騎著毛驢,追在後邊:“你那麽著急幹什麽?左右都在瞻仰你的容顏。”
裴淵明:“我怕新娘跑了。”
沈騙子:“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