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國X市,著名的華人聚居區,城市居民99%都是華人。

天寧寺外的柏油路在路燈下灰白冷冽,還有不少站街女在附近的巷子裏徘徊,站在梧桐樹遮蔽的陰影裏,望著巷子口,盼望著那些寂寞的男人們不要給這鬼天氣破壞了興致。有錢的男人或許都去酒吧或者俱樂部裏尋花問柳去了,或者到浴場裏逍遙快活——即使不是天寧寺路給十多輛警車封鎖住,在這樣的鬼寒天氣裏,這條巷子裏的生意也清淡得很。

兩個女人在樹下背著風抽煙,細長的女式煙煙頭在陰影下明滅,隱約映出兩張脂粉濃豔的年輕麵孔,穿著紅色的長羽絨衫,露出雪白豐腴的頸脖,兩人在樹下細聲的說話:“這社會真是沒法活了,人比人氣死人,前兩個月就站你這樹下的一個臭婊子,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屁運,跑到‘曼穀皇宮’去做小姐,上回在街上遇到她,說在曼穀皇宮幫男人用嘴吸出來就收六百八,看那臭婊子的得意樣,好像去了曼穀皇宮,下麵那個洞就跟鑲了金子似的……看她今晚有沒有命逃過這劫。”

“你說那當兵的不會找當小姐的麻煩吧?”

“殺起人來,誰顧了得那麽多?黃昏時寺店街還沒有給封鎖,我趕巧經過那裏看到熱鬧,那人的眼睛從窗簾後露出來過幾秒鍾。你看過了,保管你這輩子都忘不了,絕對是敢殺人的眼神……你說他要殺起人,還管你是不是小姐?”

“我還是不信他會濫殺無辜,聽說他隻是想在曼穀皇宮劫持警察局的那夥人,要警察局給他一個說法……”

“誰曉得?他也是給逼急了,偏偏選擇在賣/逼的地方將那些黑皮狗劫持住——你知道為什麽嗎?”(注:某國警察與警察局所屬的治安隊隊員都穿黑色製服)

“……”

“那個人,聽說過來之前當過幾年兵,前段時間夜裏騎車回住處,路邊有個女孩子說她崴了腳,就好心載她去診所,給治安聯防隊揪住,說他們是在搞賣/淫嫖/娼——那女孩子就是做我們這一行的,跟治安隊有通聯,幫著治安隊在路上釣魚。當兵的死活不認——死活不認也不行,當時給拍了照的,給拘留了十五天,通知家人交了罰款。那當兵的認死理,去警察局要說法。當兵聽說是移民過來的,也隻是個三等公民,你說警察局是會給三等公民說法的地方?這當兵的一發狠,大概也是候了好些天,將當時逮他的那幾個治安隊員還有牽頭的警察堵在曼穀皇宮裏……你說他會不會將那個小姐也恨上?”

“啊?”

“你說那些渾球也真是孬,或許弄小姐太賣力了,弄過小姐後手腳都軟了,七個人給困在裏麵,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明天的新聞一定會非常精彩,老娘初中畢業就偷渡來賣,一張紙的書都沒有讀過,明天一定要賣幾份報紙來……”

“他遞出來的紙條怎麽說來著?”又有一個站街女看生意冷清,就過來湊熱鬧,說道,“‘你們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給你們一個說法’,太鳥了,就憑他這句話,他以後來找我,我白給他日……”

“砰!”一聲清脆的槍聲刺破寧靜而寒冷的夜,聽得這邊人心髒抽了一下。

“開槍了,開槍了!”藏著巷子陰影裏的站街女一齊湧到巷子口,往槍聲響的地方看去,有些喜歡看熱鬧的,撒腿往槍聲響的地方跑去,接著,遠處又傳來連續的槍響,站街女們邊跑連互相問:“當兵的跟警察在槍戰嗎?日他老娘的,保佑當兵的多打死兩警察……上回老娘給個日了,完事收錢,他卻掏出警牌牌來——日他娘的,他當老娘是滬杭名菜‘白斬雞’啊!打死兩狗日的,替老娘解氣!”

跑到近處,都看到警戒線外的圍觀人群,隻看到那些圍觀的華人都在對戒嚴的警察憤怒的咆哮:“為什麽要開槍,為什麽要開槍?他都將刀丟出來,你們為什麽還要開槍?就是因為他在賣/淫的地方劫持了你們警察、揭穿你們警察的臉皮嗎?”

“三等公民就沒有人權嗎?”

“……”趕過來的站街女都不曉得發生了什麽事。

“當兵的被打死了……”有人在警察的掩護撤出曼穀皇宮,有個當地的金發鬼佬穿著青灰色西褲,他倒是一等公民,有兩個荷槍實彈、穿著防彈服、背心印著“police”的警察貼身保護著他從裏麵撤出來,他的褲擋那裏的顏色深一塊,尿身上了,他往警戒線這邊跑,連跑邊說,“第一槍是窗子外打進來,當兵的直接給打中心髒,可能打偏了,當兵的沒有死,解救人質的警察衝進去,那當兵的知道警察不會讓他活,就開始殺人,手裏空空,什麽都沒有,就掐喉管,喉管一掐脆響一聲就斷,衝進去的警察都看傻了眼,看到他連殺兩人,才回過神來要開槍,那當兵的近距離連中七八槍,又殺了兩人,才倒在地上,倒在地上後還反手掐斷一個人的喉管,衝進去的警察直到將子彈打光了,才敢停手,當兵的咽氣時還朝衝進來解救人質的警察說:‘冤有頭債有主,我不亂殺人’。他媽的,簡直就是殺星,身中數槍還徒手殺五人,一定是特種兵出身!這年頭惹誰千萬不要惹當兵的!聽說他退伍後移民過來有兩年了,手藝有些生,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