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不沉、間不默,依舊流淌。距那日在混元無極門見識到‘猴子偷桃’那等武林絕技之後,又是兩個多月的時間過去,林寒、丁堅、施令威三人磨蹭之下,終於到達浙邊界的江山縣境內。

在這兩個多月的時間裏,武林風一直不曾停歇,源源不斷地傳入三人耳中,林寒了解到正道圍攻向問天之時的慘重損失,也關注任我行逃脫於梅莊之後的招兵買馬,以及黑道中人意欲上少林營救聖姑的盟約。

浙、閩、贛三省交界之地,山幽林茂,林寒三人腳步輕快地穿行於山間驛道之上。突然之間,林寒停下腳步,示意丁、施兩人安靜下來。丁、施兩人俱是不明就裏,不知發生何事,立即全神戒備著,見林寒臉色大變,連聲問道:“有情況?”

林寒臉色鐵青,眼有懊惱之色,轉向丁、施兩人,問道:“兩位兄長能否確定此地為何處?”

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丁堅思索片刻後,肯定地說:“此地應該是與北居庸、西劍門、西南辰籠齊名的天下四衝之一的東南仙霞,有何不對嗎?”

“仙霞關,仙霞嶺。”林寒懊悔地說道,“丁兄、施兄,前麵有打鬥聲,恐怕是門中有師兄弟在此,林寒必須前去支援。”

丁、施兩人一愣,立刻功運雙耳、凝神細聽,果然有隱隱約約的金戈交擊聲傳來。施令威道:“是有人在前方打鬥,而且人數眾多,不過距離此地甚遠,也不見火焰訊號,林兄何以知道是嵩山弟子?”

算算時間,差不多就是衡山眾尼途經仙霞嶺的日子,林寒很是懊悔,暗道不該將這等重要的事情忘記,隻怪之前踢館太過盡興,竟然把這等重要的事情拋在耳邊,隻希望那裝瘋賣傻的‘吳天德’還沒有出手,否則嵩山派必定傷亡慘重,想到這裏,真是心急如焚,當下也顧不得丁、施兩人,拱手道:“事情緊迫,林寒來不及解釋,這就前去支援,兩位兄長也快些跟上來。”

說完之後,不等丁、施兩人答話,全力運轉著冰、火真氣,身子立時向前竄出,直如風雷一般,幾個跳躍間,林寒也是消失在兩人眼前,隻留下兀自擺動的雜草矮樹證明有人於門前經過。

丁堅與施令威對望一眼,都看出對方心中的駭然,那日見到林寒不敵黃鍾公,在其高明的‘七弦無形劍’內勁中敗下陣來,還以為已經摸到他的底,沒想到林寒的本事遠不是那麽簡單,今天要不是心憂門中弟子,還真的想不到他的全部實力如此可怕,那高明的內力竟是比之黃鍾公也不遜色多少。

“丁兄可感受到那股刺骨的冰寒氣息?”施令威小聲問道。

丁堅點頭,說:“施兄也注意到了?”

“不錯,想不到林兄不僅修行了高明的熾熱內勁,更是還有一門毫不遜色的冰寒內勁。”施令威感歎著說,眼中滿是羨慕。

丁堅也是佩服之情溢於言表,說:“林兄竟然能夠集熾熱、冰寒兩種完全對立的內勁於一身,真是駭人聽聞,丁某行走江湖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相比之下,丁某那點微不足道的雷電真氣真是顯得小家子氣,上不得台麵。”

施令威點頭,丁堅的雷電真氣雖然也是不凡,但是雜而不純,除了用以惑敵之外,實戰效果並不是太好,遠比不上林寒那精純的赤火真氣和寒冰真氣。

“看來嵩山派遠不是表麵上的那麽簡單,說不定還真的能將魔教掀翻呢!”丁堅頗有深意地說。

“難道丁兄此時還在三心二意嗎?”施令威嚴肅地望著他,惱怒地問道。

丁堅連連擺手,笑著解釋:“施兄弟誤會了,如今江湖上,又有哪個門派能護得我等周全,嵩山派當是不二人選。”

“那丁兄為何......?”施令威不解地說。

雖未說完,但丁堅已明白他的意思,笑著說:“隻不過是幾分投入的問題。”

“原來如此。”施令威會心一笑,之後又神情嚴肅地說:“丁兄弟的心思要改一改了,不說嵩山‘十三太保’各個武功高強,就是林兄弟的武功在武林中也是少有抗手,再想想林兄的一眾師兄弟,就算比之林兄稍有不如,但也不會差太多,以嵩山派如此強勢,還要招攬我等身家並不清白之人,必是要有一番作為,既然已經投靠,丁兄切莫再有旁的心思。”

丁堅臉色一變,恭敬地向施令威行了一禮。施令威急忙避開,說道:“你我兄弟,丁兄何必如此?”

丁堅正色道:“多謝施兄弟的提醒,丁堅險些誤了大事,若是平白遭到林兄弟的猜忌,那就太不得當。”

“不必客氣,就算令威不說,丁兄弟也能自行悟道的,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施令威笑著說。

搖搖頭,丁堅道:“還是早一步想通的好......,是了,林兄弟那般急著離去,定是有大事發生,你我還是盡快趕去為好。”

施令威點頭,說:“不錯,雖然林兄弟武功高強,但能有個幫手也是好的。”

統一意見後,兩人也是全力運轉內力於雙腳,向著林寒離去的方向,快步行進在山道之上。

卻說當林寒趕到打鬥之地時,刀劍交擊之聲以及慘叫聲不時地傳來。加快腳步從山腳向上走去,已見到數個受傷倒地的恒山弟子,俱是臉色發青、發黑,想是中了劇毒。那些功力深厚,神思猶自清醒的女尼見得又有人來,向林寒瞧去,立刻滿臉喜色,開口央求道:“林師兄,魔教妖人偷襲,請林師兄看在五嶽同氣連枝的份上,快去支援定靜師伯和眾位師姊妹。”

林寒麵無表情的點點頭,沿著石階向前竄去。待到得半山腰時,正見到一眾恒山弟子結陣自保,雖然受到圍攻卻無性命之憂,定靜等幾個功力高深的則是揮劍格擋數人的攻擊,不時地趁隙反擊更是已殺傷多個蒙麵黑衣人。

最令林寒惱怒的還不是定靜,而是在人群中不斷遊走的令狐衝,沒想到多日不見,那小子的劍法又是進步了一大截。但林寒此刻卻沒有絲毫對手養成的喜悅,而是怒氣衝霄,恨不得立時將他剁為兩段以解心頭之恨。

望著傷亡近半的黑衣人以及猶自在令狐衝身後窮追不舍的三名領頭之人,林寒深吸口氣,大聲喝道:“都給我住手!”

黑衣人眼見先前的人數優勢化為烏有,更是被令狐衝一頓攪和之後傷亡大半,被林寒吼過之後,反唇譏諷道:“你算哪根蔥,說住手就住手啊,我們為何要聽你的。”

林寒被氣樂了,咬牙切齒地說:“我是嵩山派林寒。”

見林寒自報家門,領頭三人立時停下追擊令狐衝的腳步,喝止一眾黑衣人聚集到一起,令狐衝則趁機與恒山眾尼站到一起,說道:“格老子的,憑本將軍的名號竟然鎮不住這些匪人,真是慚愧的很,那邊的什麽林啊寒的,竟然比老子還管用。”

林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令狐衝隻覺得寒氣直冒,仿佛被窺到心靈深處,一身的裝扮也是不起絲毫作用一般,當即不敢再言語。

轉過頭麵對著一眾黑衣人,林寒真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嗬斥道:“明知事情不可為,就當立即撤退,卻要強行留在原地,平白消耗門中實力,真是愚蠢。”

對於林寒的話,不僅大部分黑衣人不解,就連恒山眾尼也是迷惑著,鄭萼輕輕拉著定靜的緇衣,低聲問道:“師伯,林師兄怎麽像是在教導那些壞人如何與我們為敵?”

定靜搖搖頭,她也是看不明白,隻能靜聽林寒繼續講下去。

隻見林寒再次說道:“這些話原本不該由師侄來說,但三位師叔看看一眾弟子已是損失慘重,令門派實力大損,就算是到掌門師伯那裏,怕也討不得好去。”

令狐衝看出其中端倪,湊到定靜身旁,小聲說:“這個師太啊,聽那位少俠的話,將軍我怎麽覺得他們是一夥的,不會都是什麽嵩山派的人吧?”

定靜聽到令狐衝的話,初時一愣,之後想到幾人似是而非的魔教武功,還真有幾分像是嵩山派的,臉色立時就變了,連忙聚攏恒山眾人遠離林寒的身邊。

三名領頭的黑衣人一看定靜等人的變化,知道事情大條了,再也沒有顧忌,急切地說:“師侄怎麽將我們的底細抖露出來?”

林寒擺手,說:“不是三位師叔的問題,是另一處出了變故,如今已經沒有隱藏的必要了。”

“阿彌陀佛,原來諸位果真不是魔教妖人,卻是嵩山派假扮的,不知是嵩山哪一位師兄在此,竟是要偷襲我恒山弟子?”定靜就算涵養功夫再不錯,也是忍不住打著佛號責問出聲。

“哼”三個領頭人冷哼一聲,毫不理會定靜的問話,猶自望著林寒。

因為先前連帶著罵過三人,此時林寒也不叫破三人的身份,免得徒添尷尬,說道:“三位師叔快些收攏傷亡的弟子,這裏留給師侄處理吧。”

三人點頭,將命令吩咐下去,一眾弟子崇拜地對林寒望過一眼後,將有傷的弟子扶到一處,又將斃命的弟子的屍首抬放於另一處。恒山那邊也是分出弟子搜救弟子,如此兩邊都忙活開來。

“啊,李師兄,你怎麽了?”突然有嵩山弟子驚呼出聲,領頭三人臉色大變,連忙擠到近前,卻見李季臉色蒼白地癱坐在地上,他的右手竟是被齊肘削斷。

林寒眉頭微皺,來到李季身前,見到他對於身邊的一切都不聞不問,就像個木偶一般。林寒也是心下微涼,暗自感慨:這李季原本也是極為出眾的一個人物,當年與徐錚一同拜在左師伯門下,對於練功極為用心,愣是靠著自己的努力追趕上有著林寒幫助的徐錚,如今好不容易邁過嵩山心法第五層的門檻,成為嵩山僅有的三個六層之上的二代弟子,原本到了該大顯身手的時候,卻不想碰到令狐衝這麽一個妖孽,竟是被廢了右手,也難怪他哀莫大於心死。

想到這裏,對於令狐衝的怨恨又加深了一成,不過眼前還是要將李季這個心死的‘武癡’安撫好,林寒看著他的眼睛,沉聲道:“李師兄,如果你信得過師弟,那麽就不要頹廢下去,不就是斷去一臂麽,師弟在此立誓:‘一定傾盡全力,使得李師兄恢複功力,甚至更上一層樓’。”

聽到林寒立誓,李季雖然還是不太相信,但眼中總算有了神采。

沉默半晌後,林寒對著他說道:“李師兄回山之後,先把傷養好,然後請左師伯傳授《赤焰真經》,就說是林寒同意的,想必左師伯一定會答應,之後的事等師弟回山再說。”

李季點頭,作為左冷禪的弟子,雖然沒有得到徐錚那般的優待,但是對於一些隱秘的事情還是知道一些的,比如林寒的冰、火雙修,自然了解《赤焰真經》的不凡,雖然不明白為何林寒願意將之傳給他,但總算有個盼頭。

在林寒交代完李季之後,眾人已將死傷的弟子收攏完畢,頷首示意後,領頭三人看也不看恒山眾尼便指揮抬著死傷的弟子下山而去。

脾氣暴躁的儀和就要出聲,卻被定靜阻止,恨恨地看了林寒一眼後也不再言語。

待嵩山弟子全部下上後,林寒轉過頭來,麵對著恒山眾人,開口道:“定靜師伯,此間的是非曲直,師侄我並不知情,也不想再過問到底誰對誰錯,如今雙方都是死傷慘重,就此罷手吧,免得徒惹傷亡,不知師伯意下如何?”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定靜師太唱著佛諾,點頭道:“林師侄說的是,雖然不知嵩山的師兄為何會對我恒山下手,但此事就到此為止吧,之後要如何處理,就交給定閑師妹與左師兄協商,我等不宜再起刀兵。

恒山眾弟子雖然憤怒,但是畢竟是嵩山派死的人更多,而且林寒也不是好相與的,也隻能作罷,同意定靜的意見。

見恒山眾人沒有意見後,林寒卻又撤出長劍,雙眉微挑著麵向‘吳天德’,說:“這位吳將軍真是好武藝,不知不覺間就已殺傷我嵩山派半百弟子,林寒卻是不能不問。”

‘吳天德’緊了緊手上的軍刀,戒備地注視著林寒握劍的左手,幹笑著說:“見笑見笑,丁點微薄技藝,當不得少俠掛念。”

依琳站出來說道:“林師兄,吳將軍是為救我們才會出手的,請林師兄不要責怪吳將軍才好。”

“不錯,有什麽事衝我們來。”儀和、儀光、儀清等人附和到,定靜也是微微點頭。

嗤笑一聲,林寒道:“諸位不必爭了,林寒心意已決,正要領教這位‘吳天德’將軍的‘獨孤九劍’。”

“什麽?”定靜師太大吃一驚,愕然地望著兩人。

‘吳天德’握刀的手一顫,心間更是一抽,知道林寒已經識破他的身份。

林寒戲謔地望著他,說:“吳將軍還是將那把生鏽的破刀丟棄,借一把長劍來使為好,否則......。”

見他還是神情猶豫,看來之前在思過崖上還是打擊到他,林寒再次說道:“就以十招為限吧,若是將軍能夠在林寒手下走過十招,我就饒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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