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眉坐在封禪台上,聽著下麵的兩個聲音,林寒已經認出來,正是徐錚與左依依兩人。

恰在此時,紅豔的赤日露出臉來,那一抹絢爛的亮色,竟是將山巒間的雲霧驅散不少,亦將才上得山來的兩人顯露出來。

“師、師兄......”一眼就看到石階上坐著的林寒,徐錚猶如一個偷錢包被當場抓住的小偷一般,唯唯諾諾地招呼著。

林寒轉過頭來,左依依才瞧清是誰,略微尷尬之後,走上前來,笑道:“林師弟,你也在啊,上來看日出麽?”

微微對著兩人點頭,林寒一個縱身,從石階上跳下來,笑道:“依依姐早,徐師弟早,嗬嗬,你們才是真的來看日出的吧?”

徐錚一會點頭、一會搖頭,真不知道他要表達什麽意思,左依依大方地說:“是啊,沒有打擾到林師弟練功吧?”

搖頭一笑,林寒道:“沒有,在想一些事情,嗯,我先下去了,不耽擱你們看日出。”

見到林寒就準備下山,徐錚的臉漲得通紅,不安地問:“林師兄,不是我們打擾到你練功吧?要不,我們先下去。”說到這裏,徐錚下意識地向左依依瞧去。

擺了擺手,林寒道:“不管你們的事,是我自己遇到瓶頸,好了,我下山去找左師伯,你們不用介意。”說完再不等兩人回答,身形已是隱沒在彌漫的煙雨中。

下山之後,林寒直奔著左冷禪的小院而去,知道這個時候他一定是在院子裏燙水喝茶。

聽到外麵的響動,左冷禪停下手中的動作,向著門外瞧去,見到是林寒急匆匆地趕來,連忙招呼他來石凳上坐下。

再次回到屋內取出一個茶杯,捏一小撮茶葉放入杯中,將滾燙的開水衝下,以杯蓋蒙住茶水,隨意遞給林寒一杯,左冷禪問道:“說吧,這麽急匆匆的,有什麽事情嗎?”

接過左冷禪遞來的茶杯,正了正身子,林寒一臉的嚴肅,道:“師伯,冰、火真氣開始反噬了!”

手中茶杯一顫,左冷禪急忙握緊,將之重新放在石桌上,眉頭緊皺,良久之後,問道:“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嚴重不嚴重?”

“我也說不清楚”林寒搖頭道,“前幾天在洛陽的時候,突然解開一個心結,有了些領悟,然後冰、火真氣就開始暴躁起來,如果不是運氣好,恐怕已經......”

林寒雖然沒有說完,左冷禪卻已經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心中也是驚駭,沒想到會這麽的嚴重。

“後來呢?”左冷禪問道,他必須要知道詳細的情況,才能給出一個判斷。

林寒點點頭,將今天早上的異常,以及心中的猜測全部講給左冷禪知曉,希望他能做出一個判斷,甚至給出解決的方向。

可能在武功方麵,林寒已經追上,甚至是超過了左冷禪,但是在經驗方麵,還是遠遠達不到他的層次,這也是他在發現問題之後,便立即來找左冷禪而不是丁勉的原因。

聽著林寒的解釋以及猜測,左冷禪不時地點點頭,待得林寒全部講完後,左冷禪亦陷入了沉思。林寒亦是靜靜地等待著,不敢打擾了左冷禪的思路。

一炷香時間之後,左冷禪抬起頭來,沉聲道:“你的猜想沒有錯,應該是你這些時間的修煉,引起了體內冰、火真氣的反抗,不過,這恰好說明了你的融合之道是完全可行的。”

林寒點點頭,並不插話,知道左冷禪還沒有說完。

左冷禪接著說道:“正因為方法對了,才會引起真氣的反噬,現在的首要問題,並不是融合冰、火真氣,而是找出正確的引導方法。”

“不知,師伯有什麽好的辦法沒有?”林寒期盼地問,正所謂關心則亂,事情關係到己身,由不得他不焦急。

若是換一個時間,林寒或許不會這麽激動,甚至可以不緊不慢地選一個時間、選一個地方,好好地琢磨,但是正好碰上嵩山大會期間,其中的變故太多,容不得他出丁點岔子,他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調整到最完美的狀態。

“你之前的冰、火真氣是以嵩陽真氣為基礎轉換過來的。”左冷禪細細地陳述道。

林寒連忙點頭,問道:“師伯的意思是......”

說到這裏,林寒的眼睛不由得亮起來,感覺隻有一層的窗戶紙阻隔在真相麵前,隻要輕輕一捅,就能將那一層紙捅破,但心中越是焦急,越是看不清方向。

左冷禪笑道:“歸根結底,無論是《赤焰真經》還是《寒冰真經》,都是在《嵩山心法》的基礎上,改良過來的,窺其本質,還是與《嵩山心法》一脈相承的。”

話已至此,左冷禪心中越發的清晰,緊接著就說道:“而你在修煉冰、火真氣之初,體內已經有了渾厚的嵩陽真氣,這些嵩陽真氣,在你修煉冰火真經之後,被轉化成冰火真氣,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的冰火真氣,還是嵩陽真氣,這麽說,你明白了嗎?”

“您是說,我體內的冰火真氣,性質上還是嵩陽真氣,冰、火不過是表象?”林寒不解地問道。

左冷禪笑著搖頭:“對,亦不對。”

撓了撓頭,林寒苦笑道:“您可是徹底將我繞糊塗了。”

“嗬、嗬、嗬”左冷禪笑道,“正所謂‘木耳再無回粉天’,嵩陽真氣在轉化為冰火真氣後,已經被賦予了屬性,再不是之前的嵩陽真氣,也永遠不可能再還原。”

“不過呢”左冷禪接著道,“這些冰火真氣是以嵩陽真氣為基礎的,所以說,它們還是有著一定的共性,這一點共性,對你極為重要,甚至能夠決定冰火真氣能否融合成功。”

聽著左冷禪斬釘截鐵的話,林寒連連點頭,問道:“那我具體應該怎麽辦?”

左冷禪並不答話,反而將石桌上的茶杯舉起,對著林寒示意。林寒一愣,苦笑著將那杯已經完全綻開的茶水端起,掀開杯蓋之後,一股濃鬱的清香撲麵而來。

感受著茶香的清涼,內心的焦躁竟是被壓下去不少,待得幾口香醇潤入肺腑,林寒長長地噓出一口氣,讚道:“好茶!”

左冷禪突然笑出聲來:“你也懂得好茶啊,我還以為你這十幾年的茶道大概也就是在劣茶糟粕之間徘徊了。”

“嗬嗬”林寒絲毫不以為意,笑道,“有的喝就好,我注重的是喝茶的感覺,對於味覺,倒不是那麽的在意。”

“哈、哈、哈......”左冷禪大笑道,“如果你這句話被方證那個老禿驢聽見,說不定他會哭著喊著要拜你為師呢。”

沒想到左冷禪會主動那方證開玩笑,林寒亦是笑出聲來,道:“說不定我上輩子,還真的可能是哪一位少林高僧。”

“這麽說來,我們嵩山派還教化了一位佛門羅漢轉世,不過,你可不要再被少林招回去。”左冷禪接著話題打趣道。

林寒笑道:“吃慣了大魚大肉,和尚也不再思念莪米豆腐,況且,何處不是修行!”

說完這話,兩師伯侄相對而視,齊齊壞笑不已。

左冷禪起身,向著書房走去,一會兒之後,等他再出來時,手中已經握著一卷古籍。

林寒起身接過,發現是《嵩山心法》,而且是最原版的,並不是普通的手抄本,心中很是感動,默默地將真本貼著胸口藏好。

左冷禪說道:“拿回去好好地看看,至於冰火真氣的修煉,暫時停止下來。”

林寒連連點頭,答道:“您放心,我會記住的,除非徹底解決了隱患,否則,絕對不會再做突破,免得後悔不及。”

“嗯,在我看來,你的冰火真氣竟然能夠同時出現在左臂,那麽也應該同時按照嵩山心法的經脈來修煉”說到這裏,左冷禪解釋道,“你也不用害怕泯滅了真氣的冰火之相,如今你體內的冰火真氣已經定格,不可能再輕易化去的。”

林寒頷首道:“我也是這麽想的,既然師伯也這麽認為,那就一定錯不了。”

感慨地望著林寒,左冷禪讚道:“如果你將這唯一的隱患解決了,那麽嵩山派就真正擁有了一門絕世武功,絲毫不比少林的易經、洗髓兩經遜色,更是可以比擬武當的太極神功。如此一來,我們嵩山派才有資格與他們爭長短。”

緊緊地握著拳頭,林寒笑道:“一定會的,我對自己有信心,也對我們嵩山派有信心。”

左冷禪點點頭:“你能這麽想,那就再好不過。不久之後,我們這一些老頭子,就會輪流著閉關,在目前得到的五嶽劍派功法以及魔教十長老的功法,甚至是辟邪劍法的基礎上,群力群策,希望創造出一些較為高級的武功,以豐富眾弟子的選擇。”

“弟子替眾師兄們謝過師伯以及諸位師叔。”林寒躬身說道。

左冷禪笑道:“到時候,我們嵩山派既有頂級秘籍,又有許多高級功法,再加上弟子用命,又何愁不興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