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之上,狄修仰麵而臥,已是昏死過去,其周身散落著大大小小數不盡的嫣紅斑點。另一邊,李季正呆愣地看著僅有的一隻左掌,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陸柏同樣傻眼了,原本的受害者變成了施暴者,原本的施暴者反而變成了受害者,這都是什麽事啊?既然李季沒事,陸柏亦顧不上他,連忙閃到狄修身邊施救。

有人重傷,比賽再也進行不下去,被迫暫停,或者說,這場比賽已經結束了。這時候,左冷禪等人坐不住了,連忙上台探視,齊齊圍攏到狄修身邊,反而將李季忘在一旁。林寒與徐錚對視一眼,亦是縱上擂台。兩人走到李季身邊,將他從失魂落魄的狀態中喚醒過來。林寒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怎麽變成狄修師兄躺地上去了?不是應該你躺地上比較合理嗎?”

醒過神來,李季一把將林寒的手拉住,連連道:“林師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們要相信我啊!”他這一著急,差點沒哭出聲來,將林寒兩人搞的麵麵相覷,這都是哪跟哪啊。

“李師兄,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先說清楚。”徐錚催促道。

李季連連點頭,解釋道:“狄修師兄劍刺過來的時候,我根本就沒多想,極力躲避的同時,一掌就打了出去。哪裏想到,哪裏想到......”。

好笑地看著李季,林寒問道:“怎麽?”

搖了搖頭,李季心有餘悸地說:“我都以為這次要死在劍下,可是,我是斷了右臂的,扭動身子的時候,下盤已經不穩,再加上左掌用力過度,就、就一個踉蹌,向左前方載去。”說到這裏,李季不好意思地望著兩人。

林寒滿臉的不可置信,像見著鬼一般,問道:“就這樣?”

李季點點頭,倒是顯得非常真誠,沒有丁點欺騙的意思。林寒喃喃道:“我明白了,難怪你剛才閃避的那麽怪異,原來是走了狗屎運。”

“你下盤不穩了,無巧不成書地避開了狄修師兄的長劍,然後又收不住手將他打飛出去?”徐錚看著李季,就像看怪物一般。

李季還是隻能點頭,他真就沒什麽好說的。“你真是幸運”,徐錚望了望仍舊處於昏迷中的狄修,一臉憐憫地說:“碰到你,狄修師兄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那廂一堆人忙活了好一陣,總算將狄修從昏迷中解救出來。左冷禪歎息一聲:“被赤火真氣傷了肺部,今後功力恐怕要大打折扣,一身修為不知能剩下幾成。”

話音剛落,狄修又是一口逆血噴出,臉色瞬間煞白如紙,沒有丁點血色,仿佛已經全部隨著那口逆血流失。“師父,我、我、我......您想想辦法啊!”說到最後,狄修已經是聲嘶力竭,明顯帶著哭腔。

左冷禪點點頭,在狄修期盼的眼神中,朝著林寒喊道:“小寒,你先過來。”

聽到左冷禪的招呼,林寒三人立即走到狄修身邊。李季愧疚地說:“狄師兄,我很抱歉,在這裏向你賠罪了,但我真不是故意的!”

眼神冰冷地看了李季一眼,狄修並不回話,他哪能沒有怨恨,事情成了這個樣子,無論李季是否真的有心還是無意,他都已經被淘汰出局,不僅再沒有可能得到冰火真經,甚至於喪失全身修為,他又如何能夠不怨!

“師伯,不知我有什麽能夠幫到狄師兄的?”林寒輕聲問道,如今見狄修這般樣子,輕則留下暗疾,重則武功全廢,他雖然與狄修沒有多少交情,但也不願意看到嵩山的實力受損,再怎麽說,狄修都是師伯的弟子,更是將嵩山心法練到第六層,於公於私,他都會盡量去幫忙。

左冷禪道:“修兒是被赤火真氣傷了心肺,如今火毒蒸騰,如果不早日拔除,恐怕一身武功會盡失。雖然是季兒下的手,但是以他的功力,並不能做到拔除火毒。說到赤火真氣上的修為,天下間再沒有人比你更精通,你看能不能夠替修兒清除火毒?”說出這話,左冷禪也不是非常肯定,畢竟他修煉的隻是寒冰真氣,赤火真氣雖然也是他創造的,但已經在林寒那裏得到升華,與草創時已是大不相同,故而他也隻是推測。

聽了左冷禪的話,狄修眼睛一亮,猶如在漆黑的夜空中被螢火蟲的熒光點亮,憋足一口氣,向著林寒祈求道:“林師弟,求你看在師父的份上,能夠幫狄修這一次,你的大恩一定沒齒難忘!”

林寒點頭,道:“狄師兄不用擔心,林寒一定盡力而為,就算不是師伯的麵子,而是狄師兄你的麵子,我也會全力出手的。”

得到肯定的答複,狄修大喜過望,連聲道:“那、那、那......”。

林寒再不廢話,徑直走到狄修身後盤腿坐下,待他在左冷禪的幫助下盤腿坐好後,立刻伸出左掌,抵在他的背心之處,全力控製著赤火真氣,發出一小股赤火真氣,沿著他的身體進入筋脈之中。

如今,林寒已經初步進入第四重境界,雖然距離小成還有一段距離,但是對於真氣的控製,與之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畢竟第四重境界強調的就是控製。

一小股赤火真氣在林寒的控製之下,猶如一條靈活的火蛇,於狄修經脈之內蜿蜒前行,最後到達破敗不堪的肺葉。在這裏,林寒感受到狄修的肺葉已經有幾處明顯的破損,四周更是被一股熾熱的火毒之氣籠罩,吞吐的火毒不時地灼燒著他的肺葉,使得傷勢進一步加深。這種情況,如果不及早治療,待得傷勢蔓延,整個肺部都會被火毒侵蝕,最後火毒焚身而死。

眾人隻見林寒的神色越來越嚴肅,俱都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絲聲響,以免打擾了林寒的治療。這個時候,林寒正全力控製著赤火真氣在狄修肺葉之內遊走,不停狄吞噬著他體內的火毒。以李季那第一重小成的赤火真氣,自然是完全無法與林寒第四重的赤火真氣抗衡。見了林寒的真氣,狄修體內的火毒就如老鼠見著貓一般,老老實實狄趴在原地不敢動蕩,等待著林寒真氣的吞噬。

一次次的吞噬,一次次的梳理,就算林寒的真氣雄厚,也是累得滿頭大汗,這不僅是個技術活,更是個體力活。足足半個時辰過去,林寒才緩緩收工,從狄修背心撤回手掌。在眾人期盼的眼神中,林寒吩咐道:“狄師兄先慢慢運轉內功,在我醒來之前不可停歇。”交待完之後,不等眾人有所反應,已是再次盤膝坐好,擺出五心向天之勢,全力運轉著赤火真氣。

“師父,林師兄這是?”徐錚擔心地問道。

沉吟片刻,左冷禪點頭道:“季兒和小寒兩人的赤火真氣,在精純度上有著極大的差距。他剛才吞噬的那些赤火真氣,對於他本身的真氣來說,不僅不是補藥,反而有著極大害處,需要花費極大的精力來提純,遠不如直接吸取天地間的火氣精華修煉來得有效。”

徐錚問道:“師兄是在對吞噬的真氣進行提純?”

左冷禪點點頭,然後望向李季,道:“你也不需內疚,之前你也是因為失去一臂,重心不穩之後才會收不住掌力,況且那時你本身就處在危險之中,雖然我也相信修兒不會真的傷了你,但是人都是有避重就輕的本能反應。隻能說是陰錯陽差造就了這般局麵,就事情本身而言,你們兩人都沒有錯,希望你們彼此不要有芥蒂。”

“弟子不敢,隻要狄師兄不怪罪弟子就好。”李季忐忑不安狄說。

“想必修兒會想明白的,你無需擔心。”左冷禪安慰道,他可不希望狄修、李季兩人之間出什麽齷蹉。要是再牽連到其它更多的嵩山弟子,那就大大不妙了。如果兩人不能釋懷,或者說狄修不能釋懷,那麽嵩山派必定會有一場內亂。

眾人都在耐心地等待,誰也不敢催促,就連有比賽的徐錚、石韜亦是如此。時間就這樣緩緩地流逝,又是半個時辰之後,林寒鼻尖噴出一股綿長的熱氣,這才緩緩收功。收功之後,他再次將左掌搭在狄修後心,一番探視調理之後,林寒收掌起身,說道:“狄師兄,可以了。”

待得狄修也收功之後,臉上明顯紅潤不少。林寒道:“狄師兄已無大礙,請來人將他扶下去休息。”

“謝過林師弟。”狄修感激道。

史登達、萬大平兩人立時上前來,在左冷禪的示意下,攙扶著狄修下台,並將他扶下山。

望著三人遠去的背影,左冷禪道:“好了,雖然出了點意外,但是比賽還是要照常進行的,丁師弟,下麵一場比賽,就由你來裁決吧。”

丁勉點點頭,站出身來,將眾弟子疏散開,隻留下徐錚、石韜兩人在台上,以準備第二場比賽的開始。

擂台之下,左冷禪將林寒拉到角落裏,身邊圍著陸柏、湯英鶚、鍾鎮等人。左冷禪問道:“具體是個什麽情況,你給我說實話!”

林寒歎息道:“李季師兄那一掌極重,還好是打在右邊肺葉處,如果是打在心髒部位,恐怕狄修師兄已經凶多吉少。”

“這麽嚴重?”陸柏皺著眉頭問道。

點點頭,林寒道:“就算是傷在肺葉,火毒也是完全入體,嚴重損害了其中器官。雖然餘下的火毒已經被我完全拔出,但是還是有一小部分火毒已經完全滲入細胞之內。那些火毒極少,不過很可能會吸收真氣,自行壯大。”

聽著林寒的擔憂,一股陰霾之氣籠罩在眾人心頭,事情大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