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凡自出道以來,所遇強敵多不勝數。光以元嬰級別以上而論,便已一雙手也數不過來。盡管按照魏凡的度量,眼前的謝家老祖已經冠絕群雄,穩居所遇強者前三席位,但若想動搖那最強者的寶座,卻還是差得太遠了。

謝家老祖謝天雄確實是出類拔萃的頂尖強者,放眼整個晉國,就連魏凡那位已經踏入化神之境的老丈人,在這位不知道存活了多少年的謝家老祖宗麵前,也不過是“堪堪入眼”而已,可想而知,這位謝家老祖肯定有狂傲和囂張的資本。至於其真正境界到哪裏,卻不是魏凡現在所能探測得了的了。

但也僅此而已。

謝天雄雖強,但稱雄也隻限於晉國,放眼整片大陸,未必就能隻手遮天了。

而魏凡的傳承恩師星月魔君,在萬年以前便是以天資聞名的人族第一強者。在修行了真魔三重變以後,更是一騎當千,以一己之力屠盡百族頂尖強者,其修為之可怕,恐怕上界真仙也未必能夠與之相提並論。

兩者相較之下,魏凡很輕易的就得出結論,這謝天雄,不如星月魔君。

至於有意刺激這位謝天雄,便是魏凡主動爭取有利條件的小手段了。他還看不透謝天雄把他帶到這老巢來的原因,但可以看得出肯定是有事要傾談。而魏凡也不想入寶山卻空手而回,同樣需要和這位謝天雄傾談。在此前提下,充滿壓迫的威脅,與平等公平的對話,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狀況,魏凡自然是希望見到後者。為此,他就必須展現出足以讓這位謝天雄忌憚的威懾力。

魏凡的挑釁很快便起到了效果。謝天雄冷哼一聲,原本一雙半眯的眼睛忽然睜圓,魏凡便感覺一股霸道神識侵體,硬生生往他元神中衝擊而去。

這探測方式無疑是太粗暴了一些,但身為弱者是沒有權利說不的。魏凡對此並無抱怨,隻維持這最含蓄的不屑,等著謝天雄觸這個黴頭。

謝天雄麵相中帶著一絲慍怒,顯然要藉此讓魏凡為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吃點苦頭了。不過很快的,他的臉色便悄然發生變化,從開始時的驚訝轉變成最後的恐懼,緊接著馬上收回了自己的神識探觸,剩下滿臉見鬼般的驚疑不定。

看著一個自以為老子天下第一的家夥吃癟,實在是大快人心的事情。魏凡當然知道他被星月魔君所震懾,此時也並未出言不遜,隻笑而不語。

“……這就是你的長輩?”

謝天雄喘了幾口粗氣,總算驚魂定下,重新恢複成了那副沉穩傲慢的姿態。不過這在魏凡看來,卻有些裝腔作勢的意味。最起碼,他那咄咄逼人的氣勢就收斂了不少。

“不錯,這正是傳道於我的其中一位師尊。”魏凡不吭不卑道,不經意間給自己的分量疊加砝碼。

果然,聽到這隻是魏凡還有其他師長以後,謝天雄的氣焰又無形中弱了三分,但仍哼聲道:“你的長輩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的處境。小子,我問你,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如果這一手恫嚇在剛進地宮時就使出,或許還會有一點效果,但現在魏凡卻是在氣勢上占據上風,也就半點不懼,想也不想便回道:“晚輩當然想活,不過師尊有話傳下來,作為他的弟子可以站著死,但絕不可以跪著活。前輩若有吩咐但說無妨,若晚輩能辦到必定全力以赴;若晚輩力有不逮,隻好殺身以謝罪了。是非對錯,想來師尊必定會替我討回公道!”

“好小子,竟敢拿你師傅來壓我?”謝天雄慍怒咆哮:“修真者不得幹涉凡塵俗世,這是晉國修真界的鐵律!你擅闖我謝家宮室,我便是把你當場斬殺,誰又敢說我半點不是?”

魏凡笑了笑,對謝天雄的咆哮不置可否,隻是那笑容中的嘲諷意味更加明顯了。

謝天雄氣得身子微顫,隻是他卻沒有如他所說般動手。他的話並無失偏頗,但他更明白,所謂的鐵律能約束的,僅僅隻是實力不足的一般修真者而已。如他這般已經是淩駕在規則之上的特權階級了,更遑論魏凡那個連他也敬畏仰止的師傅?能賜予一枚分神印記,也說明魏凡的重要性了。

謝天雄不敢肯定,要是現在誅殺魏凡,是否明天就要麵對那位深不可測的陌生強者,若猜測成真,謝家數千年皇廷基業很可能會因此毀於一旦,這絕對是他所不能承受之重。

但這位人老成精的老怪也絕非默默挨打之輩,不甘心處於下風的他很快便鎮靜下來,揮出一道真元一卷,把昏迷中的林婉兒卷到身前,冷冷道:“這小女娃是林家人吧?我就先拿她開刀好了,我倒要看看,林家那個小輩敢不敢為了她來找我算賬!”

“前輩且慢!”魏凡嘴角抽了抽,心中暗歎自己終究還是心軟了,說道:“沒有什麽是不能談的。晚輩是個商人,前輩隻要給出的價錢合適,我不介意替前輩充當馬前卒。”

見魏凡這變相示弱,謝天雄咧嘴一笑,終於放過了林婉兒,回頭對魏凡道:“很好,是喜歡識時務的家夥。你先說你想要什麽吧,導演一場憋足戲碼鬼鬼祟祟偷入皇宮,你該不會是隻想要在這裏散步那麽簡單吧?”

魏凡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所有策劃都已經被這位老怪看穿了,再往深一點想,自打見麵開始他就不曾問過自己半句來曆,想來一切都已經被他掌握了個大概,那到此再繞彎彎便毫無意義了。

略略沉吟後,魏凡決定開門見山:“我想要吸取龍脈的氣息。”

龍脈係一國國勢之重,乃皇家延澤千秋的重要關鍵。別說被吸取,哪怕是僅僅有接觸的企圖,也相當於忤逆皇家的逆鱗。魏凡這一要求不可謂不過分,雖然他隱隱察覺這位謝天雄要求自己去做的事情也是千難萬難,但對方是否答應這個近乎無理的要求,魏凡心中卻是沒底。

這個條件魏凡是不能退讓的,因為從阿宿的靈氣感知得出結論,龍脈之上輔著有濃鬱的土靈之氣,是結仙筋的最佳場所。若錯過這一處,再另外尋覓到合適地點那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哪知道聽得魏凡的開價以後,謝天雄哈哈一笑,竟唯恐魏凡反悔似的一口答應下來:“可以!你想吸,就讓你吸個夠好了!跟我來吧!”

魏凡本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不想這位本應該是守護者的角色卻監守自盜,對魏凡的要求似是正中下懷一般。

仿佛看透了魏凡的滿腹心思,謝天雄很快便為他釋疑了。在引領魏凡循著地宮前往龍脈的途中,他開口道:“所謂龍脈,其實也不過隻是天地靈氣匯集的焦點而已。有了靈氣的滋養,不管家族還是國勢,福澤延綿都會昌順,所謂的地靈人傑,正是如此。”

這並非是什麽秘密,稍有常識的修士也會通曉。魏凡不明白的是,為什麽謝天雄會突然扯到這個問題之上。他知道還有下文,因此也就不急著發問,隻是安靜的聽著,等待謝天雄的重點。

“龍脈地靈,乃大地賜予的恩澤,但也並非無窮無盡的。長則萬年,短則千載,這靈氣就會逐漸流失,重新化為一片凡土,國勢也會因而多舛,此時為免國祚衰敗,遷都重新尋找龍脈便成了必要手段了。但一國之都,又豈是隨便能夠遷移得了的?這一遷,便是傷筋動骨啊!”

“若是有人強行抽取龍脈中的靈氣呢?最直接的結果便是造成龍脈馬上衰竭,這後果是極其嚴重的。坦白說,若是半年前聽到你是來竊取龍脈靈氣的,老夫恐怕問也不問,哪管你師傅是誰,也會讓你魂飛魄散,連道解輪回的機會也不會有!”

“但現在不一樣了。有人覬覦我謝家王朝先一步下手,打上了龍脈的主意!既然他們居心叵測在先,那就休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說到這裏,謝天雄停下了腳步。不需要他多言語解釋,魏凡便知道目的地已經到了。除了那充沛得異常的靈氣以外,魏凡還感覺到了似有若無的禁製,分明是極高明的陣法波動。至於其作用,魏凡卻是暫時搞不清楚了。

謝天雄腳下輕踩,一股真元力輸入陣法之中,本來悄無聲息的禁製開始運轉。在輕微的動蕩過後,眼前的障眼法消失不見,魏凡看清楚出現在麵前的東西以後,也禁不住嚇了一大跳。

陣法遮蔽之下還察覺不了,禁製消失以後,矗立在魏凡麵前的,卻是一隻橢圓狀矗立著的近一丈高巨型不明物。從外觀上看,這應該是某種妖物的卵,而真正讓人吃驚的是,它雖然就這樣安靜的矗立著,但卻以驚人的速度在瘋狂的抽取著地下龍脈上的靈氣。

魏凡詫異於這異妖物的存在,更詫異於一臉鐵青看著這顆妖卵的謝天雄。這東西一看就是毒瘤般的存在,身為謝家王庭守護者,為什麽他不出手毀掉反而放任它繼續危害龍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