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鳩占鵲巢,歡鈴很明白決不能留下正統王家傳人的存在,否則的話,她這個淩峰城城主之位絕不可能安穩的坐下去。而在黃天虎一脈幾乎死絕的現在,王石這根獨苗便成了她必須除之而後快的對象了。
隻是王石一直在天玄門修行,歡鈴這才不得不投鼠忌器按兵不動,並花費大代價嚴令封死消息傳遞,好讓王石蒙在鼓裏自投羅網。但是在得知其帶上大批幫手回來時,本以為已經出了差池徹底敗露,都做好了嚴陣以待大打一場的準備,不想卻意外的迎來王石單槍匹馬闖城的消息。
莫非,事情敗露僅僅隻是一個誤判?
歡鈴腦海之中閃過數種可能的推斷,但都跟眼前這異常狀況大相庭徑,一一被否決掉了。雖然摸不清王石的真正用意,但可以肯定的隻有一件事,那便是這是除掉王石這個心腹大患的絕佳機會。
想到這裏,歡鈴便暗喚手下門人,準備布下必殺之局。
“我說,魏凡老大,你不覺得,咱這樣做太過招搖了嗎?”王石忐忑問道。
大街之上,人流喧嘩,但兩人卻旁若無人,所到之處無不避讓,並以驚疑不定的目光鎖死在了兩人身上,隻因為他們的外觀,實在太過詭異了。
並不是說他們就穿了什麽奇裝異服,隻是兩人各自扛著一麵等身高的彩旗而已。王石身上那麵書有“淩峰王家少主王石”,魏凡那麵則書有“天玄門門人魏凡”。
這種大張旗鼓的做法,除了直接表明身份的用意外,更是為兩人拉來了不少的仇恨。畢竟這淩峰城之中,現在已經是合歡宗的天下,門人線眼滿布,自然不可能錯過如此紮眼的兩人。而在門主歡鈴所下的必殺名單之中,王石可是排在相當靠前的位置。光是為了那份懸賞,便有不少人按捺不住想要直接動手取王石性命了。
“別緊張。”魏凡若無其事道:“就是要這樣張揚。光天化日,他們不敢動手的,否則便人心惶惶失人望了。這樣幹好處也不少,一來真正忠於你們王家的,此時才會知道你回來了。有他們襄助,怎麽也比我們獨自麵對這些妖女來得輕鬆。二來嘛,我們這裏大張旗鼓,那邵青鬆他們潛進來搞小動作便輕易得多了,不是嗎?”
事已至此,王石縱是忐忑也隻能選擇相信魏凡一黑到底。而魏凡也並不打算繞彎彎,直接就朝原本的王家宅府走了過去。
“站住!是何人敢冒充王家少主和天玄門人在此行騙?”一粗髯環眼修士忽然於路攔截,帶著幾個從人阻擋在了兩人身前。
這漢子正是歡鈴排除試探兩人深淺的棋子。其人築基後期修為,再加上帶著的幾個煉氣期巔峰打手,理論上來說壓倒魏凡二人並不成問題。
若是能以騙子而論把兩人擒拿再偷偷處理掉,這對歡鈴來說無疑是一個相當不錯的結果,事後可以把責任推到這粗漢修士身上,隻要再悄然滅口,便可不留任何蛛絲馬跡,那王家殘餘黨羽想要發難也無任何機會。
這構思原本天衣無縫,不過他們失算就是算在,錯誤的估計了魏凡的實力。
“這點人就夠了嗎?這種素質的貨色,想要阻擋我魏凡,起碼得來一個聯隊以上啊!”
魏凡兀自嘲諷,腳下步伐根本就沒有半點停頓,直把這些攔路狗當成了空氣。而這粗漢修士原本也是一個暴躁性子,見魏凡太過囂張,忍不住咆哮一聲,招呼手下朝魏凡發動了攻勢。
兩件飛劍法器一左一右斜刺到魏凡身前,魏凡卻是看都不看一眼,黑權杖信手一揮,這兩柄飛劍便彷如劣質鋁製品一樣,輕易被打成折彎狀,失去靈性變成廢鐵墜落在地上。
這駭然之境讓所有人都為之一窒,而這瞬間魏凡仙罡雷訣已然施展,自眾人間隙之中如電閃般劃過,留下淡淡白色冰霜仙靈氣息,還有數座驚恐茫然相的冰雕。
這番打鬧本來就吸引了不少旁人的圍觀,在魏凡施展出這驚人的一手以後,無不都露出了呆若木雞的表情。再看魏凡時,不少人都帶上了敬畏之色。
“他自稱天玄門魏凡!這不就是那個傳聞中那個超級修士嗎!”
“連元嬰修士也收拾不了的那個?”
“元嬰修士算個屁啊,我聽說是九幽門幾百個強者修士都奈何不了他一個呢!”
……
在這等紛紛議論之中,魏凡仰天長笑一聲,道:“想試探,便派出一個分量足一點的人物出來好了,何必找這等廢物來送死?”
人群之中幾個負責監視的弟子,元神同時劇烈一震,七竅之中都滲出了鮮血,大駭之下均抱頭鼠竄了。
魏凡似是隻幹了微不足道小事般,招呼王石道:“喂,該繼續走了。”
王石這才回過神來。魏凡這一手給他展現的震撼同樣不少,盡管在魏凡身邊耳渲目染早知道魏凡很強,但強到如此地步,還是遠遠超出他的想象之外。
更關鍵的是,魏凡並非隻有勇力的莽漢,還有與之相匹配的計謀,如此一來,大仇得寶是指日可待了。
想到報仇,王石握緊的拳頭禁不住又緊了緊。
“少主!果真是你嗎?”
數名修士撥開人群,欣喜若狂的走到了王石身前。為首的,是一個麵容憨厚的中年男人,雖然修為不高,隻有區區煉氣七層,但難就難在王家衰頹的現在已然肯把王石作主子看,這份忠誠倒是值得嘉勉。
“侯叔,你沒事便真的太好了!”王石驟見故人,熱淚盈腔。在得知家門不幸後,能重見每一位稔熟親人,對王石來說都是難得的驚喜。
“你回來便太好了!大家夥兒還有一些都逃了出來,聽聞少主你出現,現在應該都聞訊趕來了。”這名為侯叔的男人稍稍躊躇,然後語帶責備道:“少主你實在太莽撞了,此時城內之事已經讓那妖女把持,你再來便是送羊入虎口了!”
說罷,侯叔歎了口氣,接著道:“不過現在也已經晚了,那妖女想來一定有所準備,就是想退,又談何容易?倒不如集齊人手,去拚個魚死網破好了!”
說話時,又有十來人從人群之中竄出,一見王石,又訴一番別離衷情。而此時,魏凡心中警戒卻是悄然生起,隻因為,這是個絕佳的破綻。人總是善變的,誰又能保證往昔的忠仆中不出一兩個敗類?
很不巧的讓魏凡猜對了。在王石和一眾家仆沉浸在重逢喜悅當中時,其中倆人眼中殺氣彌漫,悄然靠近到了王石身邊,暴起發動了襲擊。
既然魏凡有了防範,他們自然不可能有得手的機會,轉瞬間,二人便輕易被放倒在地上了,摁倒在王石身前。
“家父昔日待你們不薄,為何要背叛?”王石咬牙恨恨問道。
兩人麵如土色,其中一人強自嘴硬:“識時務為俊傑,二老爺給我的靈石報酬更多,我自然就跟他了!”
“答得好,那就抱著你的靈石去死吧!”王石說完,順勢把手中的利刃法寶捅進了此人的心髒之中。
另外一人嚇得癱軟在地上,然不等王石動手,便被其餘忠仆一擁而上,把他亂刀亂棒紮成肉泥。
“疾風知勁草。這種渣滓,什麽地方都不可能會少。”魏凡安慰道。
王石重重的點了點頭,臉上恨意更加濃重了。對於這些聽命的傀儡,王石最多隻是心中稍稍抽搐而已,真正讓他痛心疾首的,卻是自己的尊長,父親的弟弟,那位自己叫了十多年叔叔的親人。連自己家人都不放過,此等喪心病狂,實在讓人心寒!
不一會,為數不少的王家舊部便重新集結起來。雖然修為都不高,在築基煉氣之間徘徊,但將三十四人的人數匯聚起來,還算是不錯的一股力量,對於日後的王家重建,可以作為很好的骨幹。至於現在,依靠他們來對付歡鈴和黃天豹一行人無異於以卵擊石並不現實,因此魏凡並不打算馬上就動用到他們,讓他們隨行,也不過是要見證王石的王家重新崛起,給他們吞一顆定心丸罷了。
魏凡也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必定在對方的監控之下,不過他也借此拖延時間而已,各取所需。暗襯邵青鬆那邊應該也準備的差不多,便催促王石等人該辦正事了。
一行人趕到王家府邸時,王天豹已經帶著一眾部下嚴陣以待了。不過驟眼看去,卻少了歡鈴和她的合歡宗修士。這理當如此,畢竟算是王家內務事,淩峰城內無數雙眼睛看著,貿然插手的話,即使大獲全勝也很可能會失去人望,得不償失。
“王石!你帶著一群被逐出府們的惡奴衝擊族邸,這算什麽意思?”王天豹色厲內茬喝道。
“我隻是帶著王家人回家而已。”王石冷冷回道:“倒是二叔你,這劍拔弩張的又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