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天監測算的良辰吉日在三月初, 還有不到一個月的光景,時間是趕了些,但這許多事都是由洛後親自操持, 相府上下則是由裴老夫人坐鎮, 一切都進行得有條不紊, 甚至兩位主角都挺清閑的。
“今日內務府要來量尺寸,人都到前廳了, 時辰也不早了, 殿下莫要賴床。”裴昱瑾伸手輕輕捏了捏尚還睡得有些迷糊的沈聽瀾,近些時日小王爺被養的胖了些, 臉頰上也多了一些肉。捏起來軟乎乎的。
這人下手輕, 沒用什麽力道,疼是不疼的,不過冬日的床榻太過溫暖, 他是不怎麽想起的, 於是隻見他的臉湊著那幾根手指蹭了蹭, 略有些討好的意味, “到了就讓人看茶,讓他們再等等嘛, 本王還想躺會兒。”
沈聽瀾的聲音迷迷糊糊的, 聽得裴相心軟的一塌糊塗, 本能地想要順從他, 但理智終究是會占據上風, “殿下乖,睡久了等會兒容易頭痛, 起來走走, 中午再睡。”
裴昱瑾哄他的聲音也是又輕又軟, 林之航先前說過殿下的身體好轉後就不能久在床榻,一定要多活動活動,強健筋骨。
“那好吧。”小王爺雖是有些幽怨卻還是妥協了,因為他要是不起這人能一直念叨,跟唐僧似的,煩死了,於是隻見他從被子裏伸出雙手向兩側打開。
旁人見他這動作,或許還要揣測一下這位主的意思,但裴昱瑾顯然是已經習慣了,他很快地俯下身貼著少年,將對方的手放在自己的背上,自己則是伸手托住他的後背,將人攬在懷裏整個抱起,然後熟練地替他穿衣服。
在裴昱瑾這裏,沈聽瀾已然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廢物了,不過他二人都樂在其中,旁人自然也不會不知所謂地去說些什麽。
小王爺的婚儀,那是宮中的頭等大事,這次來給他們量尺寸的都是內務府的掌事公公,雖是在前廳候著卻也不會有太多的怨言,這事兒皇後娘娘親自叮囑過,也賞了內務府上下不少銀錢,不能出岔子。
見兩位主兒露麵了,他趕緊上前去見禮,“老奴給珩王殿下,相爺請安。”
裴昱瑾牽著沈聽瀾在上首主位坐下後示意蘇秦,“景公公久候了,沾沾喜氣吧!”
蘇秦拿出一早準備好的荷包遞了出去,近來二位主子心情好,光是打賞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老太監喜笑顏開地接過賞賜,這位一向比宮裏的主子都要大方,光是掂量著重量就知道給的不少,“老奴謝二位主子賜福。”
這些一貫的交際結束後,沈聽瀾靠在椅背上看了一眼院子裏站的人,不過就是量個尺寸,如此倒是聲勢浩大,“景公公不必客氣,做婚服之事還需勞你多費心。”
景公公聞言姿態更是謙卑,“殿下折煞老奴了,這等分內之事老奴必當盡心竭力。”
“行,那量吧。”沈聽瀾配合地站起了身,早點量完他也能早點去軟榻上歪著。
珩王殿下都發話了,這底下伺候的當然也是極為識相地捧著所需的用具上前來,隻是手還沒碰到這位主子卻是先被裴昱瑾攔下了。
“相爺這是……”景公公看著眼前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這是讓量還是不讓量?
別說這太監有些懵,就連沈聽瀾也不知道這人現在拿得是什麽劇本,“怎麽了,不是說好了今天內務府要來量尺寸的嗎,你不喜歡?”
“非也。”裴昱瑾也不同他賣關子,很快就說出了自己的訴求,“景公公,你們需要哪些地方的尺寸數據,你說我來替殿下量,不準確之處你讓人在旁指點一二便是。”
聽到這裏,沈聽瀾算是知道他這是抽的哪門子瘋了,不是不喜歡,僅僅隻是占有欲在作祟罷了。其實內務府派來的都是小太監,這太監嘛,說句不好聽的是算不得男人的,怎麽連這種醋都要吃,當真是醋缸裏泡大的。
“這……”景公公似是有些為難,他在宮裏替不少貴人量體裁衣,這些瑣事一向都是由底下人代勞的,哪裏能輪的上貴人們親自動手呀!
“不方便?”裴昱瑾回頭看了他一眼,言語雖然算得上是溫和的但眼神卻帶了幾分警告。
這位主是什麽樣的宮裏的老人多少都知道一點,更何況剛剛連賞賜都收了,這會兒當然是不能說半個不字的,“方便的方便的,您來。”
裴昱瑾滿意地頷首,從小公公的手裏接過了軟尺,一本正經地問道,“先從哪裏開始量起?”
“腰,先量腰圍。”小公公還是第一次跟著景公公出宮辦事,被裴相剛剛那個眼神嚇得夠嗆,長得這麽好看的公子怎麽這麽凶!
沈聽瀾張開雙手,嘴角帶著笑意,“來吧,相爺,量仔細些,若是出了岔子,今晚就自己睡耳房去。”
“那可不成。”裴昱瑾伸手將軟尺伸到他的腰後,看上去像極了相擁。軟尺環腰一圈,怕太緊了會勒著他,相爺還特意在尺子和纖腰之間塞了一根手指,他那根手指就隱在軟尺之下,勾住了小王爺的腰帶。
“正經些。”沈聽瀾笑著拍了拍對方那根不老實的手指,這還是在人前呢,真是半點都不知道收斂。
主子們的恩愛調笑,下人是看不得也聽不得的,景公公早就極有經驗的轉過身去屏蔽五感,就是可憐了那被點名監工的小公公,眼神都無處安放,看上去局促極了。
好在後麵裴相都是規規矩矩地按照指示將幾處裁衣必備的尺寸量好,沒一會兒就結束了。不過光量完沈聽瀾的還遠遠不夠,這婚服是一對兒,裴相的也得留數據才行。
這次景公公算是學乖了,沒直接讓人上手,而是以一種商量的口吻詢問道,“相爺的是讓底下人來量,還是由殿下來?”
沈聽瀾一向是懶慣了的,這種事也沒多想上手,但是看著裴昱瑾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神,他又實在是說不出一個不字來,無奈之下點了點頭,“本王來。”
雖然他近來不似先前那般羞澀,但在人前還是收斂許多,不會主動去撩裴昱瑾,是以他手上的動作就更快了,循著剛剛的記憶,不一會兒就完成了任務。
記錄好需要的尺寸後,內務府的眾人很快就離開了,再在這兒待著礙眼,怕不是要被裴相除之而後快了。
人都送走了,沈聽瀾伸了個懶腰就搖搖晃晃地要往後院走,卻是不防被人攔腰抱了回來,不過他最近已經習慣了裴昱瑾的各種偷襲,一點都不覺得驚嚇。
“做什麽?”
“外麵陽光正好,去院子裏曬曬。”裴昱瑾知道少年這是又想回去癱著,也不知一天天地怎麽就這麽困了。
“不去。”沈聽瀾想都不想就拒絕,二三月份的太陽曬著最容易變黑了,雖然他不致力於當個小白臉卻也不想變成黑煤球。
但裴昱瑾卻沒有想要與他商量的意思,直接把人扛著就往院子裏去。
“喂,放我下來。”小王爺象征性地錘著他的肩頭,“哭天搶地”了一番,打得太用力會手疼,嚎太大聲嗓子受不了,隨便意思一下就行,反正這人也不會聽話放手。
果然裴昱瑾並不聽話,還順手在沈聽瀾身上拍了拍某些摸不得的部位,“不放,曬太陽去嘍。”
他這土匪樣要是叫朝中那些老臣瞧見,非得驚掉下巴。
雖然他們如今已然是過得蜜裏調油,恩愛非常,但一日未有婚姻之名,就一日行不得周公之禮,看上去親親抱抱什麽都做過了,實際上卻是什麽都沒做完。
訂婚下聘,三書六禮,古代婚儀該有的每一個環節都不曾少。裴相以全副身家聘珩王殿下下嫁,元帝亦是以私庫珍寶無數為回禮,送皇弟成婚。
三月初一這日晴空萬裏,早朝後元帝有旨請群臣共赴相府賀裴相珩王新婚,這是帝後大婚才有的規格,天恒自立國以來從未有過先例,這是無上的榮寵。
出嫁出嫁,沈聽瀾是要自宮中出發,嫁入相府的,所以提前一日就住回了自己原本的寢殿。元帝派人去接時還特意強調新人新婚前夜不得再見,就怕某個不知道分寸的幹出夜探皇宮這種傳出去有損名聲的事來。
正紅色的婚服襯得小王爺是愈發唇紅齒白,容色無雙,長發以玉簪相挽,真的是風流倜儻少年郎。
孟衡站在一旁看著既是覺得欣慰又是覺得心酸,他蹲下身替沈聽瀾整理衣角,順便擦了擦眼角的淚花,主子大好的日子自己可不能掃興,“相爺當真是好福氣。”
小王爺看著鏡中的自己,好不謙虛地頷首,“能得本王為夫郎,當然是他百世修來的福分不過,我好似有些後悔了。”
聽他這麽說,在場的人先是一愣而後俱都有些驚慌,這婚事可是昭告天下,過了名路的,如今後悔,未免為時晚矣!
“後悔什麽,不想嫁與他了?”元帝跨過門檻,臉上帶著寵溺,好似隻要他說句不想,這門親事便就此打住,再不作數了。
“皇兄”沈聽瀾先是打了個招呼而後問道,“臣弟今日好看嗎?”
“好看,朕的佑彥無論何時都是好看的。你剛剛說後悔是後悔什麽,若是真不想嫁他,朕也能給你做主,不必委屈自己。”元帝認真地打量了弟弟幾眼,看上去不像是在說笑。
“那倒不是,隻是忽然覺得為何是我嫁與他,而不是他嫁與我。”雖然在某些上下次序上是無可爭論的,但這在外麵的麵子還是可以一爭的。
元帝顯然也沒料到他竟然隻是想說這個,果然還是沒長大,不過雖然心裏是這麽想的,他還是願意寵著,“那朕現在下旨,改成他嫁你,朕想隻要能跟你在一起,裴卿肯定是不會拒絕的。”
“算了算了,還是不折騰了,反正都是要在一起的,他嫁我還是我嫁他,本質上也沒什麽區別了。”這正話反話都叫小王爺一個人說了,這讓元帝說什麽?
好在帝王早就習慣了他家這條小鹹魚的脾氣,也犯不著同他生氣,“你高興便好,朕要帶著百官先去相府給你撐場子了,等會兒讓你皇嫂送你出宮門。”
雖說不是女子可以不必乘轎,但沈聽瀾那個習慣性躺平的性子,能坐轎那是絕對不願意騎馬的,所以元帝給他準備的是十六抬的大轎,比帝王出行的禦輦還要氣派,在這些細枝末節之上,元帝真的是做到了極致。
轎輦的四麵隻有薄紗,不設其他遮擋,落落大方。
因著婚儀的整個過程是不進水米的,所以這會兒趁著裴昱瑾還未來迎親,孟衡捧上來了禦膳房精心製作的糕點,哄著主子先用一點。
沈聽瀾撚了一塊嚐了一小口,“不錯,挺好吃的。孟衡,你去找禦廚抄個方子,回去我好讓裴言之做。”
最近相爺為了小王爺已經開始洗手作羹湯這件事情在相府都不是什麽秘密了,美其名曰自己親自動手做的東西味道更香。
“再吃些就好準備準備上轎了,裴相已經到宮門口了。”洛時嫣的身上也穿著明亮的暖色,十分貼合今日的氣氛。
“皇嫂。”沈聽瀾丟下啃了半塊的糕點,站起身拍了拍手,嘴角還沾了些碎屑,洛時嫣身上雖是帶了帕子,但畢竟是叔嫂,不好共用。
“孟衡,去給你家主子拿塊帕子,收拾一下儀容。”要是就這麽出去,讓人看見了不好。
孟衡應了一聲,去尋了一方幹淨的巾帕,點了點唇邊,示意自家主子。沈聽瀾意識到他的意思後站到鏡子前看了看,將嘴角擦拭幹淨,略微有些尷尬。
不過好在洛後一向最是善解人意,在緩和氣氛方麵也是身經百戰,“你與言之當真般配,走吧,莫要讓他久等了。”她與裴昱瑾也是多年好友,這場婚事在她看來稱得上是天作之合。
十六抬的轎輦就停在寢宮的門口,沈聽瀾回頭看了一眼宮室,今日過後,他就真的是別家的人了,畢竟也在這裏生活了有幾年,多少還是會有些不舍的。
“佑彥,宮裏永遠都是你的家,本宮和你皇兄也一直都會站在你身後,若是日後言之對你不好,你不必忍氣吞聲,你皇兄是帝王,殺他剮他都是可以的。”洛後看出了他的心事,雖然麵上笑得溫柔,但出口的話卻是凶殘的很。
原來皇嫂,這麽霸氣的嗎?
洛時嫣的一番話衝散了沈聽瀾心頭那盤旋不散的一絲傷感,隻剩下了皇嫂威武一個念頭,更多的就是覺得自己很幸福,這身後有人就是有底氣啊!
“皇嫂,我記下了。”沈聽瀾轉身,很鄭重地行了拜禮。
“嗯,去吧。”洛時嫣也是要去參加婚宴的,送了小王爺,她也該走另一條路去相府赴宴了。
沈聽瀾上了轎輦,腰背挺得很直,雙手搭在膝上,麵上有著罕見地莊嚴,這是他的婚禮,一生隻此一場的婚禮。
“起轎。”孟衡站在轎輦的一側,扯起嗓子喊了一聲,十六位轎夫齊齊發力,轎子穩穩地騰空,小王爺坐的四平八穩,未曾晃悠。
裴昱瑾騎著高頭大馬等在宮門口,他亦是一襲紅衣,但他穿這大紅喜服給人的感覺卻與沈聽瀾大不相同。小王爺的那是一種滿到溢出來的撲麵而來的少年感,而相爺給人的卻是意氣風發,春風得意的翩翩佳公子。
也對,洞房花燭畢竟也被列在了人生三大喜事之中,不怪他有當年高中狀元時的風貌。
沈聽瀾坐著轎輦,行至宮門口之時與馬上之人遙遙一望,兩人的眼中俱是說不出的情愫。裴昱瑾手握韁繩調轉了馬頭,高聲道,“殿下,臣來迎您回家。”
這一次,真的是他們二人的家了。
元帝除了先前給裴家的回禮,這一次,給沈聽瀾的東西也是裝滿了整整一百零八個箱子,這些東西就被抬著跟在小王爺的轎輦之後。
這迎親的隊伍浩浩****連著十裏長街,街道兩側站滿了循聲而來湊熱鬧的百姓,原定是要撒些金葉子與民同樂的,但怕引起騷亂就將金葉子換成了喜糖,買的是最貴尋常百姓嚐不到的那種,準備了幾十筐,夠撒一路的了。
因著轎輦的四麵都是通透的,沈聽瀾幹脆掀開紗簾讓好奇的人們能夠看得清楚,這大概是他的社恐最不會發作的場合了,他甚至還很高興地衝街邊的小朋友們揮手,讓正好在他身側騎馬的護衛給他們多送些糖果。
到相府的這一路,沈聽瀾麵上的笑意就不曾消失過,今日絕對也是他活了兩世,最為開懷的一日了。
踢轎門,接新人,攜手跨火盆。他們的手緊緊交握,一步一步走向正堂。
雖說秦太後還在,但這高堂之上坐著的卻是元帝,因著尊卑,雖然裴老夫人與元帝坐在了一排,但元帝的座椅要高上許多。起先榮氏是提議自己坐在側麵的,君臣不同席,不能壞了規矩。
不過元帝卻表示今日他的身份隻是兄長而不是高居廟堂之上的君王,尋常的那些俗禮今日都可忽略,兩相妥協之下才安排了這樣的座次。
主持婚儀,高呼一拜天地的是元帝身邊貼身伺候的大太監杜峰,新人聽令而動,在夫妻對拜的時候,沈聽瀾和裴昱瑾相視一笑,空氣裏好似都飄滿了粉紅色的泡泡。
最後一步送入洞房才是今日的重頭戲,不過因著有元帝坐鎮倒是沒誰敢不懂分寸地去鬧洞房,省去了沈聽瀾不少麻煩。
不過裴昱瑾將沈聽瀾送回新房後還要出去陪賓客們把酒言歡,眾人不敢鬧小王爺,卻未必就能輕易地放過他了。
小王爺坐在他們的婚**,一手揪住了他的衣角,“你的胃不好,少喝些酒,叫蘇秦和傅筠他們替你擋著些。”
婚禮上的人們喝起酒來有多麽的不管不顧沈聽瀾是見識過的,難免會有些擔心。
“殿下,今日祝酒皆是祝福,臣不能也不會推拒,不過臣知道分寸,您不必擔憂。”新婚之夜的酒,隻要喝不死,那他就得往死裏喝,他安撫性地拍了拍沈聽瀾的手,示意他自己有分寸。
他越是這麽說沈聽瀾就越是不放心,但他也知道自己攔不了,隻能是先將人放走,再另外想辦法了。
外麵的情形也確實和裴昱瑾所料的差不多,元帝既是下旨讓群臣來賀,那麽都是同僚,裴昱瑾作為新郎,少不得是要敬酒的,更何況還有像遲硯這種要拉著他不醉不歸的。
他苦笑著按了按上腹,端起酒盞,來者不拒,當然來的人也都沒忘說幾句祝福的話,也就是這幾句話讓裴昱瑾喝酒是越發爽快。
不過裴相還沒喝多少,孟衡就出現在了眾人麵前,“諸位大人容稟,我家殿下說今夜好歹是他的洞房花燭夜,還望諸位大人手下留情,給他留個清醒的郎君,若是醉的不省人事,倒是麻煩。”
在座的大都知情識趣,聽珩王殿下都這麽說了,當即就不再敬酒並表示還是洞房重要,這才解了裴昱瑾之困,早早就放他走了。
酒喝的不算多,裴昱瑾這會兒清醒的很,但在人前他還是邁著不太穩健的步伐,搖搖晃晃地進了新房,但在關上房門的那一刻,他的眼神一下子就恢複了清明。
“醉了嗎?”沈聽瀾坐在床榻之上笑著問他,他也不想這麽早就把這人弄回來,但春宵苦短,他不想全部浪費在照顧病人這件事上,若是放任他來者不拒地喝,這胃疾必然是要發作的。
“未曾,有殿下護著,臣醉不了。”他端了兩杯合巹酒坐到了床邊,將其中一杯遞給了沈聽瀾。小王爺從容接過,兩人交杯而飲。
酒喝完後,他們並排坐在床榻邊,不知為何竟是顯出了兩分局促。
“喝完了合巹酒,咱們是不是該就寢了。”沈聽瀾既不是古代人也沒經曆過古代的婚嫁,對於這一套流程自然是陌生的。
而裴昱瑾雖是土生土長的古人,對這件事情也是沒有經驗可循,“應當是如此,那臣先替殿下寬衣。”
說著說著裴相的手就伸向了小王爺的腰帶,而沈聽瀾的手也同樣順著摸了過去,開始同樣的動作,最後紅燭搖曳,床邊的紗帳也被胡亂地扯下,朦朧之中隱約能見著兩道人影交疊。
第二日早起之時,沈聽瀾覺得腰都快要斷了,怎麽能有人耐力這麽好,這麽會折騰人,他當機立斷地決定請裴某人去偏房住兩天。
於是裴相在吃到香噴噴的老婆的第二天就要孤枕難眠,好不淒慘。
不過這也不能怪,小王爺畢竟初經人事,還是要悠著點,細水長流方是道理。
娶妻後的裴相整個人都柔和了許多,在朝堂上遇見政見不合之人也多半是寬和地同人講道理,眾人背後都道這是小王爺的功勞,隻有小王爺天天趴在床榻上讓孟衡給他按摩,順便罵罵咧咧。
至於遲硯,那日在相府喝的酩酊大醉,後來就自請調離京師曆練三年,他還年輕,這樣的時間還是值得花的。這三年他在邊地建樹頗豐,回來之日元帝龍心大悅,將他連升兩級,官至正一品,是裴昱瑾之後最年輕的一品大員。
同年裴昱瑾辭官,元帝本不想這麽輕易地就將他的左膀右臂,他政治上最合拍的好友放走,但架不住他還欠著小王爺一個承諾,不得不放人。
最終珩王夫夫於京郊建造一座山莊,過起了悠閑自在的生活。
作者有話要說:
好啦,這篇文寫到這裏正文就結束了,寫了三個多月,感謝寶子們的陪伴,之後還會有他們婚後生活的番外,以及一些配角的簡短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