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娟的聲音傳入他的耳內,驚喜之餘,金楊猛然間覺得自己的肩膀沉甸甸的。雖然他這個父親做得有些倉促,有些荒謬!但他的心情從忐忑而又焦灼複雜變得莫名感動——他成為一個父親!從現在開始,他的身上又增添了一份神聖的責任。
蘇娟隨後發給他一段視頻。讓他目睹了一個女人生孩子所曆經艱難的前前後後!說心裏話,當他看到那個滿臉皺褶的小東西嚎啕大哭著躍入他的眼簾時,那一瞬間,他忽然間感到了一種充盈的幸福、自豪、以及生命的意義!
視頻裏,蘇娟溫柔而小心地把小東西用雙掌托在胸前,愛憐地喊著:“金子……金子……小金子……你爸爸在看你哩!小寶貝!”
一絲莫大的欣慰倏地鑽進金楊的心扉,他的心情頓時如如曉風般輕柔。然而,他忽然意識到,在現實當中,他這個兒子似乎永遠都不能置身於陽光之下。想到這裏,他初為人父的喜悅瞬間化為愧疚。
關閉了視屏和電話,他的心情依然久久不能平靜。他想了許多許多,想到了他從未見麵的父母,想到了他亦父亦母的親人金半山。
初為人父,他才真正體會了金半山的不易,才知道了那一份父愛裏所飽含的愛與喜歡,忙亂、牽掛、犧牲……他再次撥通了金半山的電話。
“伯……”
金半山很敏感地出聲問:“剛不是通過電話了麽?出什麽事情了?”
“大事……”
“啊……好事還是壞事?”金半山的聲音一緊。
金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輕聲道:“您有孫子了。”
“什麽?誰有孫子……了?”
“我當父親了,您當爺爺了。”
“你說什麽?你當父……”金半山倒抽一口涼氣,哆哆嗦嗦道:“你確定你沒開玩笑?”
“沒有,我兒子剛出生,體重七斤三兩,我給他取名叫金子。”
“你……你……不對啊,不是蘇娟和白小芹,你的意思是你另外有人?你說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金半山的語氣激動。
金楊靜默片刻,把他和楊慧紅之間的事情粗略地說了一遍。
金半山在電話裏咬牙切齒地憋出兩個字——“混蛋……”
金楊明白金半山的感受,作為一個有著遠大誌向和抱負的人,他“兒子”的問世,無疑會給他的仕途投下重重隱患。楊慧紅的特殊身份,也很有可能將本來是他一大助力的滿山屯推到了他的對立麵,對金半山而言,這顯然是最蠢最不理智的行為。
“伯!別生氣。事情已經發生,我接受事實。”
“我生氣又什麽用?你難道還能不接受?”金半山微微歎息一聲,低聲扼腕道:“當初我說你爛桃花,給你設置了一些列的……可惜!防了冷月潭,顏婕,卻遺漏了冷月潭她媽媽……命……命……命……”
金楊汗顏無語。
金半山忽然聲線一變,“我要去看我孫子。明天讓人幫我辦理去香港的手續。”
金楊連聲道好。
“這事情一定要特別保密……你別瞎艸心,我和蘇娟來安排。”金半山又認真叮囑了幾句,這才掛了電話。
……………………京都某高檔別墅,偌大的客廳裏站著七八名年輕男女,個個神情緊張而複雜地注視著沙發上的男青年。
男子的外貌陰柔多於清秀,手指中翻轉著一根粗長的哈瓦那雪茄,但沒有點燃。
客廳裏很靜,靜得隻聞雪茄在手指間發出的細微摩擦聲。
“鍾皓的電話還是沒有接通?”好半晌汪小山發出半嘶啞的聲音。
“沒有……”一名年輕男子囁囁回答。
汪小山的臉藏在台燈的陰影裏,仿佛漫不經心的問:“劉建強回話沒有?”
“他答應半小時後回話的,可到現在……”另一名男子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你們的意思是他們全部反常?”汪小山手指微微用力,雪茄在他指間碎裂。
“汪少,其實我也覺得這次的事有點棘手。是不是俱樂部裏覺得達蘭台的事情會影響名譽,所以……”
“那有這麽簡單。”汪小山冷冷打斷他的話,言不由衷道:“有人要過河拆橋!哼哼!你們想擺我一道,哪那麽容易,給我接趙廟的電話。”
“一直在連線,但對方不接,換了三種聯係方法……”一名下屬懦懦的說道:“汪少是不是親自見見鍾少,這事就是個扯出蘿卜帶出泥的事,畢竟達蘭台的事情太麻煩,您向俱樂部裏低個頭……”
“低個頭?”汪小山語氣平淡的隨口接了一句。抬手抓起茶幾上的雪茄專用打火機扔出。
“咣啷……”
漂亮的鍍金火機從年輕男子的額頭彈落到地上,在地毯上滾了一米遠,發出沉悶的聲響。
汪小山這一砸足夠狠,男下屬手捂著額頭,手指縫裏溢出一絲絲溫熱粘稠的**,砸破了頭,卻絲毫不敢動彈。
“哥……都怪我,你別生氣,我去求豆豆姐……”汪小茹臉色慘白。她沒想到自己一時的“意氣用事”,結果給自己剽悍的哥哥帶來了大麻煩。她從來沒見過汪小山如此失敗理智。
“全部給我滾!滾出去。”汪小山惡狠狠地低吼一聲。
除了汪小茹站著沒動,其它人瞬間跑了個幹淨。
“哥……”汪小茹柔柔喊道。
汪小山沒有理睬她,他靜坐了三分鍾,緩緩拿起茶幾上的手機,看似隨意的撥了一個號碼,質量超好的手機話筒裏傳來一個中年男人驚喜的聲音:“汪少?”
汪小山輕描淡寫道:“聽說你以前和西海省商務廳劉上戡的關係不錯?”
“嗯!他當過我的副手,相處還行。怎麽?”
汪小山靜默了三秒鍾,開口道:“聽說他和西海白浪開發區的金楊關係很好。金楊此時正在京都,我想見見他,你能不能讓劉上戡聯絡一下?”
“哦……我盡力。”手機裏男人的聲音沉寂了一會兒,試探著問道,“很急嗎?”
“是的,越快越好。”汪小山似乎還覺得不夠,追加一句,“我今晚一直等你消息。”
對方這才意識到汪小山的急迫,遂說了聲,“我馬上找劉上戡,電話聯係不上我直接去他家裏。”
“嗯,等你消息。”
汪小山放下電話。汪小茹忍不住道:“哥,你要見金楊,其實我有辦法,他和我一朋友關係不錯……”
汪小山朝汪小茹揮手,示意她閉嘴。他默默地沉思著,琢磨著自己的挫敗得失。這些年他如一匹孤獨的狼,為俱樂部的布局東奔西走,四處拚殺,為自己贏得了赫赫名聲,期間也不是沒人勸說過他,說:“無論是做人經商或者做官,幹任何事情不能貪求圓滿,必須與人留有餘地,必須讓別人也得到一點什麽,必須滿足他人的虛榮心和利益需求,否則讓別人一無所有,把人逼急了,隻給人留下拚命的一條路,最後,大家都孤注一擲……”
他總結問題的症結就在於他把金楊逼急了,把趙豆豆和萱萱基金會沒放在眼裏,加上諸多因素,才導致目前的窘境。
想了想他再度拿起手機,撥打遠在西海的烏鴉的電話。
“龍隆的事情你們馬上停止艸作。”汪小山開門見山道。
“停止……老大,這……馬上就要出成果了……”
“我再次重複。撤銷即將召開的股東大會上關於配發、發行及買賣公司股份的決議,立刻通知幾大海外風投公司我方的意見。”
烏鴉一聽汪小山冷峻的語氣,頓時連聲道:“我馬上安排。”別看他們平常親如兄弟,甚至可以共享女人,可一旦汪小山認真起來,烏鴉在他麵前一向都是大氣都不敢出的。
放下電話,汪小山臉色平靜,但內心暗暗道:希望來得及!
他太明白事情的嚴重姓,這已經不是低頭不低頭的麵子問題。鍾皓等俱樂部要人同時選擇不接他電話,這意味著他被“放棄”。作為俱樂部的元老之一,他遠比普通人明白俱樂部的原則。為了團隊的利益,為了大多數人的利益,俱樂部會毫不猶豫地犧牲某個人的利益,哪怕是犧牲某個人的生命也在所不惜。他的姓格和為人處世和鍾皓不一樣。他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比較反感鍾皓的過於謹慎原則。但是他從不排斥鍾皓的穩健,鍾皓在每次攻擊前都會去了解對手,而不會輕視對手。即使對手隻是幾隻瘦弱的羊。鍾皓一樣會小心謹慎。而他不一樣,他習慣速戰速決,不在弱者身上浪費半絲時間。
既然鍾皓這裏關上了門,而且趙廟也不給他任何機會,那麽他唯一的機會是找到金楊。如果能取得金楊的和解,那麽他還有一絲生機。
畢竟,金楊是事情的根源。
………………………………星河灣八棟一五八八室裏的金楊,並不知道曾經高不可攀的汪大少要主動與其和解。實際上,他現在一如熱鍋上的螞蟻。兒子降生,他卻不能親自去看他,去享受為人父的喜悅,而且將來很可能天各一方。以金半山的嚴謹,他必然不會允許楊慧紅和兒子回國。而且,趙豆豆去見冷月潭,已經三個多小時,現在音訊全無,不知道結果。
正在這時,門鈴聲大作。
金楊一個躍步,朝門口跑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