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悟真人搖頭,歎氣道:“雖然我們幾位真人都希望你坐上這個位置,但是,世間的因緣變化可是很難預料到的,還是修為在身好一些。逸辰以你這萬中無一的資質和悟性,我想一氣天訣是難不倒你的,隻望你別橫生其它念頭便好,若是這樣真是會辜負你幾位師叔師伯的厚愛。”
這話自然是在安慰梁逸辰,他哪會不知道,隻是,他們幾位真人卻不知道師父走的時候對自己說的那一番話。
如今這個樣子,恐怕隻能換個時間才能將這件事說出來了。
如若不是李程程……
李程程半想瞧瞧看看梁逸辰的反應,哪想剛剛抬起頭來便迎上了梁逸辰責怪的眼神,一時間氣由心起,撇過頭去獨自飲茶不再搭理他的事情。
這一切梁逸辰當然看在眼裏,隻能在心頭苦笑,他真是弄不明白為什麽李程程這次出關性情大變,完全不似以前了,難道是因為《琴帝九章》的緣故?
於是問道:“師叔,弟子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清悟真人稍敢詫異,道:“是何事讓你如此謹慎。”
梁逸辰思量了一下,才道:“我很好奇李師弟所修煉的《琴帝九章》究竟是來自什麽地方的,往輩在講述天元派過往的古籍中從未見過隻字片語。”
清悟真人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卻在這時,一聲鶴鳴驚動了三人。
隻見一隻白色紙鶴振翅從窗外飛來,清悟真人一招手便將它抓在手中,打開紙鶴上麵隻寫著兩個字:“速來。”卻是清微掌門的筆跡,清悟真人一時間麵色凝重,一句話也沒說便幻化做一陣清風消失在屋中。
梁逸辰和李程程麵麵相覷不知道清悟真人這是怎麽了。
屋中一時間隻剩下兩人,短暫的空白之後,氣氛一時間尷尬起來。
兩人隻自顧自的喝茶,半晌後。
倒是梁逸辰先開了口,道:“李師弟,那晚之事是為兄有些過了。”
李程程愣了一下,本想說句好話,可是聽到李師弟這等生分的叫法,卻冷笑道:“李師弟,你叫得好生分,我倆的情分恐怕那晚便在你心裏斷了。”
梁逸辰本也是年輕氣盛之輩,雖然氣度不凡,但是這件事錯不在他,一時間氣由心聲,怒道:“若不是你總是莫名其妙的做些事情,我會那樣嗎?”
“莫名其妙?哼!”李程程冷哼道:“究竟是誰做的事情莫名其妙?”
梁逸辰覺得自己不該這樣,語氣軟了下來道:“他是我師弟。”
不提起楊子凡還好,一提起楊子凡李程程更加生氣,夢的將茶杯他扔到桌上,撞倒茶壺,茶水灑了一桌:“你跟我解釋什麽?我與你的事情,你老提他做什麽?你與我要斷則斷,這番唧唧歪歪的不是大丈夫所為。”說著,李程程扯下了自己的長衫一角,瞪著梁逸辰道:“你我情義如同這長袍,今日斷了,不可再續。”說完,一甩袖子離開了屋子。
那一角碎布被他仍到了桌上。
梁逸辰看著,心頭如同針紮一般,手上金色真元因為憤怒而若隱若現,那一個小小的平底茶杯終究受不住那份力,化成了粉末。
出了門的李程程本想回頭看一眼,可是怕自己回頭那一眼便不能回頭了。
他知道這份孽緣隻能由自己來斷了,梁逸辰是無辜的。自己這樣繼續下去隻會害了他,
他伸手摸到了碎了的一角,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今日斷了、不見了也許便能將他忘了,這份痛早已經讓他的心,傷了、痛了、麻木了、冰涼了。
夜色粘稠,依舊看不到月,他抬頭淡然一笑,眼淚已經貼著臉滾落,帶著一路的溫煦的苦澀,這感覺甚至比冷還殘酷。
“這不怪你的。”耳邊傳來的聲音帶著一些暖意,讓他稍微好過一些。
李程程回過頭去,卻是那位白衣女人。
白衣女人煙波如水,好似包含著無盡的暖意,皓齒輕啟道:“很多事情不能怪自己。”
李程程問道:“那怪誰?”
白衣女子眼中那抹暖意一瞬間如春風散去,化作了嚴冬的寒冷,惡狠狠的道:“要怪就怪那些負心薄信之人。”
“怪他們?”李程程恍惚的說著,他想走近白衣女子一些,卻在這時,一道藍光仿佛從沉睡之中緩緩亮起,李程程忽然麵色大變,怒道:“你是妖精!”
白衣女子看著他手上那把斧頭,還有斧頭上的清光。仿佛記起了什麽,又是搖頭,又是歎氣,胡言亂語道:“他們倒是好得很,好得很。”
這聲音淒涼得如同鬼泣之音,在夜色中久久不散,聲音中白衣女子又和來時一樣無聲無息的消失在夜色中。
李程程拎著開天,四處找尋,卻再也看不清楚她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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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派藏經閣,位於天元正殿以北五裏,這裏出沒著天元派大部分出色的弟子。為了方便這些弟子參閱古典仙籍,天元派在第五十六代掌門時在藏經閣一側建造了司空院,從而形成了如今藏經閣閉關風氣。
司空院內有房百間,但是能有機會再次閉關參悟的天元派弟子卻時為少數。自從上次紫陽瓶的事情後,清微真人為了避免這幾位年輕人再起口角,便讓昊天、靈秀在顧明之後來到此處潛心修行,以望能夠盡快突破金丹期的修為。
這日黎明時分,司空院中西側坤號一十八號房“咯吱”一聲在泛白夜色之下詭異的打開,那是一扇漆木門。
漆木門之上有雕花,栩栩如生,但是在黎明之中棕漆色的木花之上卻有一抹血紅。這抹血紅很詭異的躲在黑暗之中,隱隱流動好似蛇閃動的信子一般,從一朵木花蔓延到另外一朵之上,轉眼間,便似要吞沒整個門麵,這勢頭恐怕沒有什麽能夠阻止。
忽然。
就在這片血紅氣勢大勝之時。
“該死。”屋內傳出一聲低低的咒罵,罵聲有氣無力,甚至有些哽咽,好似有一口痰堵在嗓子之中,聽來讓人毛骨悚然。那抹血紅如聞惡聲,劇烈的顫抖起來,嘶啦一聲四下碎裂再無跡可尋。
漆木門好似得到了解脫,在黎明下的晨光中恢複了平靜,再度緩緩闔上。
但是那門後,卻傳來一陣忽長忽短的喘息聲,極小、細細碎碎,好似有人在忍受了極大的痛苦。
這聲音直到和煦的陽光照滿整個司空院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隨後有一位灰衫弟子從司空院東門之外匆匆而入,一路直走,到了這扇門後便停下了腳步,輕聲喚道:“大師兄,師父讓你今日出關隨他下山去,他在山下等你,你不必回去。”
“恩!”屋內傳出一聲回應,沉穩而有力,完全不似黎明之時的那般。
屋外的灰衫弟子聽到回應,愣了一下,隻覺得大師兄今日的回應有些冷漠,不過這可能是自己的錯覺,隨後低頭離開了司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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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元派第一道光照在後山山道的時候,楊子凡正在低頭清掃著一夜的落葉,雨後的山道並不好掃,雖說山道是青石鋪設而成,但是年代久遠很多地方凹凸不平,自然留下了大片積水。
不過還好楊子凡的真元是火屬性的,掃過去順便附帶真元便將青石之上的積水蒸發殆盡。
想法雖然很好,但是這番舉動可不是那麽好做的,首先楊子凡手中的掃帚是普通的棕櫚,很難附帶真元,而且不可能附帶火屬性的真元,若是直接帶上那棕櫚肯定燒了。所以每一次清掃楊子凡都得將自己體內的真元轉換成棕櫚能夠接受的木屬性的,然後釋放出來的時候才變成火屬性,還好他有忽悠神訣,要不然根本沒辦法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