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黑刀在手中綻放出一大片黑色的花朵,他狂笑道:“我能讓那月無光。”黑夜驟然籠罩了所有一切,月亮淡去。

又聽聞那人道:“我能讓月兒成芽。”

天空驟然大亮,圓圓的月亮竟詭異的化作了一輪玄月。他這一手出來,天空之中一時間傳來無數聲驚歎。

他側頭盯著蒼龍子道:“我隻想問你一句,你讓我走還是留?”

蒼龍子的胸口起伏,似在說話,卻沒有半個字節。

少年淒然大笑道:“好,好,好。既然如此,我便隨了空悲大師,入得此塔,六界其開,若誰敢入,必死無疑。”

他對天立誓,抬起黑刀一頭撞進了無相塔中,茫茫夜色之中驚聲四起,月色暗淡無光,不知道有多少道光從四麵八方衝入天際,天地一片搖晃。

無相塔,光芒大勝,佛光普照,天空之中一人高呼:“不好,虛靈界給打開了。”

“速速去相救,快去。”

不知道四麵八方湧來多少烏雲遮擋了月光,天地間唯有黑刀與無相塔相伴獨獨立在院中,光芒淡去。蒼龍子往前伸出手,抓了個空,嗓子裏發出沙啞的聲音,呆呆的立在那。

過了不久,他忽然抓起了黑刀。

楊子凡大驚,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靈覺身上亮起一團青光,青光之中乍見一朵九瓣青蓮,瓶子在蓮瓣下化作粉碎。楊子凡飄了出來,一頭撞到了黑刀與蒼龍子手掌接觸的地方。

蒼龍子如遭重擊,一聲大呼,黑刀身上飄起一大片的黑霧。

一字連天接地的金色佛光不知從哪裏來,從四麵八方擠壓過來,在這大片佛光的壓力下,楊子凡身上的青蓮一攝收回體內,一縷佛光觸到了光團一樣的楊子凡,楊子凡立時感覺到一股劇烈的疼痛,靈覺給那佛光灼去了一大半。

就在這危機光頭,一隻手突然間穿破佛光,一把將它抓住。楊子凡隻感覺一震,便見到蒼龍子已經恢複了清醒,向後連退數步,卻又馬上一把將楊子凡塞到懷裏,身上迸發出太陽一般的光芒,毫無畏懼的撞進了佛光之中。

“霹靂啪嗒。”但聞周圍的佛光碎裂的聲音,四周一片昏暗,各種各樣尖利刺耳的呼嘯聲在耳邊盤旋。不知道有多少奇怪、無形的勁氣,都被蒼龍子身上的駭人光芒消弭得無影無蹤。

楊子凡眼前一亮,隨著周圍的勁氣散去,金光射出明亮的光芒,大幻佛境的真實原貌顯露出來了。那是一個龐大的地洞,地麵上刻劃著無數的山水河流,沙漠戈壁,風雲變幻,猶如隱在地下的另一個世界,地上有無數的白骨,還有各種戰甲武器寶物,零星散落。

蒼龍子衝入這裏之後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猛然間向前摔去,楊子凡本還想打量洞內的情況,卻沒想到蒼龍子身上所帶出的衝力竟將他甩了出去,他回頭去看。

隻見蒼龍子全身焦黑倒在地洞中,自己一路往前撞去,卻怎麽也停不下來,眼前突然感覺到一件古檀色的東西迎麵而來,這才驚得轉過頭去,還未看清楚那是何為便撲騰一聲撞了進去。

洞內的光景一閃而逝,楊子凡感覺到自己掉進了一大片沙土之中,不過這沙土似乎在移動,緊接著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四麵八方壓迫而來,楊子凡靈覺中的青蓮再度顯現出來。壓力頃刻間紛紛瓦解,而楊子凡同時又被那股奇怪的沙土給拋了出去。

眼前一暗,落到了又一間地洞之中,摔得七暈八素,分不清方向。待他清醒一些的時候,突然見到地洞之中盤腿坐著一位麵容慈祥的老和尚。

楊子凡不知這是誰,用自己光團一樣的身子碰了碰老和尚,老和尚卻一動不動。

“原來是死人。”他心裏鬆了口氣,連忙向四周看去,完全沒有出路,心頭一緊,也不知道蒼龍子怎樣了。

他使勁蹦了蹦身子,想飛起來,卻不知道是何原因毫無作用,隻能一步一步的挪到地洞邊上,他記得剛剛就是一頭撞進來,便又往壁上衝去,結果被彈了回來,落到了死屍身上。

楊子凡心裏惦記著蒼龍子,隻以為是自己力氣小了,於是又打算去撞牆。

“阿彌陀佛小施主為何這樣想不通,自尋短劍。”

卻在這時候,洞內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楊子凡一驚,朝身後看去,見到那具和尚的屍體正睜著眼睛看著他。

“你不是死了嗎?”楊子凡道。

那和尚笑道:“施主不是也死了嗎?”

楊子凡驚道:“你能聽到我說話?”

“施主不是也能聽到我說話?”

“你是誰?”

“施主還你又是誰?”

“敢問這是哪?”

“敢問哪裏有何區別?”

“原來是個瘋和尚。”

“瘋與不瘋有何區別。”

…………

…………

問話等於沒問,楊子凡正無奈,地洞之中突然又傳來一個聲音。

“苦啊,修煉千年無依無靠,累啊,修煉千年打打殺殺,痛啊……”這聲音淒苦得很,聽了不由得讓人心疼。

楊子凡一驚,眼前忽然閃現一大片黑霧,洞穴之中“嗖”一聲響,一把刀出現在洞中,周身黑色,兩條紅色的火焰刻文從刀刃邊緣一直延伸到刀柄,柄為漆黑棉布包裹,正中一顆血紅色的石頭鑲嵌,另一串波濤紋從刀柄順著刀背延伸到刀尖。刀長五尺,寬四指,出現在洞中之後便“嗆”一聲響插進了地裏。

“黑刀!”楊子凡在幻境中見過這把刀,沒想到卻是真的。

“咦,小家夥,你怎麽知道這把刀的名字?”黑刀身上發出嗡嗡的聲音同剛剛淒厲的聲音一模一樣。

楊子凡道:“我見過。”

黑刀身上的聲音似乎完全忘記了之前的問話,歎氣道:“苦啊,小家夥,你要死了。”

楊子凡雖然很清楚自己身上的情況,但從別人口中說出來,還是不由得一陣發冷。

那老和尚卻開口道:“死與不死又有何區別。”

黑刀罵道:“禿驢,死了就什麽也沒有了。”

老和尚道:“沒有了,又算什麽?”

“煩死了煩死了,天天和這活死人悶在一起……”黑刀嚷嚷著。

老和尚臉上的肌肉都不曾動一下,呆呆的看著前方。

黑刀沒聽到老和尚的聲音,又大聲道:“你怎麽不說話了?”

老和尚依舊一動不動,黑刀生氣了,怒道:“你給我回來。”它這句話中不知道包含著什麽力量,楊子凡感到四麵八方湧來一大片自己完全承受不了的壓力,在這句話中暈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楊子凡醒了過來,周圍還是一樣的地方,沒有半點變化,隻是眼前不見了那把黑刀,倒是見到老和尚大睜著眼睛正在看他。

楊子凡不明所以,想抓抓腦袋,可是發現靈覺連幻化出小手的能量都不夠了,隻能也睜大眼睛。

一大一小兩雙眼睛,形成了一幕大眼瞪小眼的奇妙景象。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好一會,楊子凡沒想到老和尚先開了口。

“小施主,外麵的天寧寺可好?”

楊子凡愣了一下,下意識道:“還好。”

老和尚麵露疑色道:“還好?這是什麽說法?”

楊子凡有點犯難,不知道麵前的老和尚怎麽了,現在說話怎麽正常了,老和尚見到他的模樣笑了一下道:“老衲已經是將死之人,隻是在此與那黑刀苦熬,看看誰先死罷了。都不知道過了多少歲月,小施主先前恐怕是見到我不清醒的時候。”

“不清醒的時候?老和尚你清醒的時候有多久?”楊子凡聽著這番說話隻覺得真如夢幻一般。

老和尚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能清醒多久,不過你外麵那位朋友似乎也快不行了。”

“蒼龍子!”楊子凡這時候突然記起他還在外麵,驚呼出聲來。

“小家夥,蒼龍子,蒼龍子在哪?”那把黑刀又神出鬼沒一般的出現在洞中,明晃晃的刀鋒因為激動差點劃到了楊子凡。

楊子凡回想起大幻佛境之中曾見到的種種東西,早已經知道這把黑刀恐怕與蒼龍子有莫大的關係,如今又見他反應這般大,連忙道:“蒼龍子為了救我才衝進無相塔的大幻佛境,現在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兩位前輩救救他吧!”

“救他,妄想。”黑刀顫抖,大聲的叫嚷,楊子凡又感到那股奇怪的力量四下湧動,就在快要再度昏迷之時,老和尚揚手打出一道佛光,楊子凡才鬆了口氣。

老和尚笑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阿彌陀佛。”說罷,右手拇指食指相扣,結一佛印,對空一拉。

楊子凡感覺到一股吸力傳來,便見到全身焦黑的蒼龍子從岩壁裏一點一點被拉了進來。

黑刀大怒道:“空悲老和尚,我同你拚了。”化作一抹精芒斬向老和尚,老和尚卻是躲也不躲,一雙大眼打量著地上如同黑炭頭一樣的蒼龍子。

那抹黑光轉眼便至,卻在空中突然打住,叫罵道:“空悲老禿驢,你為何不出手。”

楊子凡此時一心隻注意著蒼龍子,心裏焦急,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再度聽到黑刀的叫罵,立時驚出一聲冷汗來,沒想到眼前的老和尚會是千年前的人物,而且還是如此出名的人物。

老和尚伸指在蒼龍子身上探了探,隨口道:“一把刀,沒用的人又怎殺得了人!”

楊子凡此刻一顆心拴在老和尚探在蒼龍子身上的手指上,既然對方是千年前的人物,想必有能耐救活蒼龍子。

那兩根蒼老的手指探在了脖頸、胸口,逐一漸漸下落,一路而過,老和尚眉頭緊鎖,越來越凝重,最後手指落在了腹下丹田的位置,他鬆開了手,歎氣道:“修仙大道已毀。”

楊子凡心頭一顫,差點昏厥過去,記起蒼龍子在紫苑仙境之中龜縮了那樣多年隻為了保住修仙大道,今日卻為了自己硬闖大幻佛境,毀去了修仙大道,一時間隻覺心震欲裂,拳頭大小的靈覺顫顫巍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