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餘靜姝惱了,林懷恩不得不站出來了。
他很是文雅地走到紫蘇身邊,對餘靜姝客氣道:“餘夫人,紫蘇也是擔心你們隨身帶著貴重物品,身份高貴,怕有閃失,所以多問了幾句,還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多多體諒。”
看來他們是擺明合計好要裝作不認識,這到底是在鬧什麽?紫蘇猜想,最有可能的是林懷恩與餘靜姝夫妻之間鬧矛盾了,因為別扭還裝作不識?
此時林懷恩抱著小寶站在紫蘇身邊,更像是一家子的味道,餘靜姝看著心裏好不氣惱,但是她又不便發作。
當下,餘靜姝冷冷道:“請問這位公子又是何人,這客棧是你的麽?本夫人的事情需要你來插手?”
林懷恩心道不妙,當初不是都和餘靜姝說好,他這一出來她就攆了來,還刻意撞到麵前來,這是什麽意思?
但是,不能讓人發現他們的身份和企圖,林懷恩又不能在紫蘇麵前壞了形象,於是麵對餘靜姝的刁難,一直保持著十分的耐心道:“我也不過是過路之人,隻是就事論事罷了。大家既然今日在此相遇便是有緣,不如這樣,夫人也簡單說說來意與去向,紫蘇也不要太追究,大家相互體諒一下可好?”
他這好像是在相勸,但是姿態儼然又是當家人的意思,馬車旁那戴帷帽的護衛站直了身體,好像有些對他這行徑有些不滿。
紫蘇也知道適可而止,關鍵是,她迫切想知道關於華岩這些年的消息,從林懷恩和餘靜姝這裏打聽是再好不過的,賺他們的銀子也不必手軟。
而餘靜姝是鐵了心非要住進福運不可,紫蘇越是刁難,她就越是覺得林懷恩與這掌櫃的有點兒什麽,很值得懷疑。
“本夫人是從華岩來的,去處麽……我那相公出門辦事,遲遲不歸,據說就是在這附近沒了消息,本夫人甚是擔憂。所以除非是找到他的下落,不然,住上多久,本夫人也不好說。掌櫃的,我看你帶個孩子也不方便,這店我包下來,我帶了這麽多護衛都是高手,你也不用擔心,如此可以放心了?”餘靜姝說到相公時,眼中飛刀直插林懷恩。
林懷恩忙低頭裝作哄小寶,躲了過去,心想這女人是存心要來壞事?愚蠢!
紫蘇一笑:“餘夫人能看中本店,實在是我的福氣,可是咱們醜話說在前頭。你也看見了,我這店最近因為一些家事,是沒打算營業的,專為夫人開的話……”
她故意頓了頓,要是往日,這時候慕容淩肯定會馬上補上一句:“隻要你能出個合理的價錢,一切好說。”來推波助瀾,還會跳出來,無賴滑頭地將宰人這種紫蘇並不擅長的事情接過去,要那些他看不順眼,或者奸商好好放放血。
可是今天,等了一會兒,身邊沒有動,紫蘇才想起那個人已經走了,不知道此時在什麽地方還在著急地尋找小寶。
幸虧這兒還有一個天塌下來當被蓋的二姑娘——小菊見冷了場,學著慕容淩平日的樣子跳了出來,大大咧咧道:“喂,這位夫人,你這麽多人馬,包下店子很應該啊。可是,我家掌櫃要特意為你開店,你就沒有點表示麽?是不是聽不懂話啊?”
這小菊也太直接了,伸手就要錢的架勢,倪元生都覺得不好意思了,有些臉紅。
紫蘇也有點尷尬,但是馬上想到,就算宰死這兩個也不為過,於是含笑看著餘靜姝。
餘靜姝冷笑一聲,這掌櫃的果然就是個鄉巴佬,沒見識,一心鑽進錢眼去的,銀子她多的是。
“這個你們不用擔心,我按雙倍……”餘靜姝做出視金錢為糞土狀,紫蘇心裏也是一陣冷笑,鄙夷地打量她:“起碼五倍!”
周圍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這個紫蘇是瘋了?沒有見過銀子的?
特別是蕭氏,急得恨不得封了紫蘇的嘴她來說。
紫蘇敢這麽說,是她已經看出來餘靜姝這人爭強好勝,絕對丟不起這臉,無論什麽條件,她都會接受。
不過是銀子,要是餘靜姝不答應,這麽大的陣仗擺了,要是被人笑話沒銀子,窮裝闊……她能忍了,紫蘇就算自己栽。
“你是擺明了不讓本夫人住?”餘靜姝要發飆,被人敲竹杠可不是什麽好滋味。
“當然不是,相反,我非常歡迎餘夫人入住本店,真是蓬蓽生輝。但是,我的店子我做主,就這個價,夫人要是手頭緊……”紫蘇的笑裏含著挑釁。
“五倍就五倍,就算十倍,本夫人看上的東西絕不會罷手。”餘靜姝意有所指瞥了林懷恩一眼。
那狗男人,抱著別人家的孩子一直親親熱熱地,連看都不看她,氣死餘靜姝了。
要不是她壓著,還有大將軍的爹撐著,林懷恩隻怕以成親後沒有孩子早就在外麵找了一窩女人生孩子去了吧?
早就知道什麽美男計,什麽親自上陣馬到擒來,都是他動了色心的說詞,誰知道他會不會假戲真做,把這個棄婦弄到手為他生兒子?
餘靜姝心想自己走這一趟真是聰明,林懷恩想跟她玩花樣,沒門!
不知道是不是壞事做多了,他們成親、日子不短,但是餘靜姝的肚子就是沒動靜,更別說兒子了。
所以,林懷恩隻要流露出對別家孩子感興趣,餘靜姝都會覺得那就是在譏諷自己沒有生。
這就已經受了一肚子氣,不想紫蘇越加神氣道:“還有,這位林公子是我家小寶的救命恩人,所以我請他住在店裏,不收錢,任他隨意住到什麽時候都行,餘夫人不會反對吧?哦,對了,他也是從華岩來的,說起來你們還是老鄉,不知道二位是不是認識呢?”
餘靜姝看紫蘇那樣子,這附加條件她不答應,紫蘇肯定也不會讓她住。
林懷恩,為什麽你住就分文不取,我住卻要這樣黑價?要說你們之間什麽都沒有,老娘相信才有鬼!餘靜姝心裏火冒三丈,心說等到私下,非要林懷恩好好交待不可!
她哪裏知道,對麵這位初次見麵的客棧老板娘會是熟人死對頭,知道她和林懷恩的關係,故意這麽來坑害破壞他們夫妻關係的?
“既然是你兒子的救命恩人,本夫人也是通情達理的,掌櫃的想怎麽安排這位林公子,本夫人不管。而且,本夫人又怎麽會認識這位高貴的林公子?”餘靜姝這話說得,那些看起來麵無表情的護衛都想笑。
要知道餘靜姝和林懷恩各自帶的護衛,在大將軍府中可都是天天吃住在一起的同伴,現在兩個主子相互裝不認識,還一本正經的,豈不是在接下裏的日子裏,他們也要裝作互不認識?
這可真是好笑。
“哦,也是,象夫人這樣高貴的大家閨秀,哪能隨意拋頭露麵,被人看見的?”紫蘇又暗暗譏諷了餘靜姝兩句。
這位大將軍的女兒自小就軍營裏進出,刁蠻不可一世,後來與林懷恩成親也沒有收斂,根本沒有什麽大家閨秀,為人之妻的賢良淑德。
但是,這會兒,她偏要在這自以為無人認識的羅玉裝高貴大方,紫蘇再怎麽譏諷,她聽著不是味兒,卻又看不出什麽破綻來,隻得忍著。
“還有什麽條件,掌櫃的一次說完,本夫人沒有那麽多功夫閑磨牙。”餘靜姝很是懷疑自己前世與這掌櫃的有仇。不然,她出銀子,這位還如此不識相的推三阻四?難道她腦子有毛病?
紫蘇一笑:“夫人真是快人快語,還有最後一點小小問題。”
啊?還有?周圍已經暈倒一片了。
就是皇帝嫁女兒,存心要駙馬爺過五關斬六將才能入洞房也不過如此艱難吧?
看來這紫蘇真是因為找小寶有些兒失心瘋腦子壞掉了。隻有那馬車邊帶帷帽的護衛又閑閑地依了車壁,似乎有人聽到他的輕笑聲,好不開心呢。
蕭氏抓住紫蘇的手,恨不得淚眼紛飛了:“妹子,你可別說了。天上掉元寶,你怕被砸死,老姐姐不怕,可惜它就是不往我頭上砸。這樣,我借口鍋給你頂在頭上,砸壞也不要你陪,我就收點兒租金行不?你可別再說條件了,再推,我的老血都要吐一地了。”
豈止她的老血?餘靜姝和林懷恩都被紫蘇坑慘了,早就吐一地老血了。
“老板娘,你確定不要我再說下去?我這會就是想說說你家悅來的事情。這些日子我不在,我這店子也虧著你們照顧,還有前些日子幫過我,我都記在心裏……既然你不要就算了吧。”紫蘇略感遺憾地說。
咦,聽她這意思是要給好處自己?蕭氏想到兩家和好後,紫蘇也沒少給好處自己,後悔了:“什麽好事呀?妹子,老姐姐不攔著你,快說吧。”
紫蘇一笑,對餘靜姝道:“餘夫人,我這店住不下你們帶來的這麽多人,不如你們分一些護衛過去悅來住,這樣你和林公子住在這邊清靜些,有什麽事情叫一聲,來個人也方便,怎麽樣?不過,那個住宿費,在悅來不好二價,否則我就是欺負老板娘了,住過去的也算五倍,如何?同意,就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