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淩一進了後院就將水桶往地上一丟,坐在井台邊生悶氣。

女人怎麽就是這樣麻煩的東西呢?他不能打,又不知道怎麽哄,以前討好賣萌,那是天性使然,心裏沒有什麽顧忌,想怎麽來就怎麽來。

現在想到她會生氣,弄不好還會將自己趕出門去,關鍵是紫蘇喜歡上倪元生,根本正眼都不看他。

人家做什麽她都說好,看別人的眼光都是含情脈脈地,到了他這兒什麽都是錯,慕容淩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咦,小淩你怎麽了?是不是摔跤了?哪裏疼我幫你吹吹。”小寶正好溜到後院來玩,看到水桶翻在一邊,慕容淩氣鼓鼓地,以為他不小心打翻了水桶,在這裏懊喪。

看到小寶歪著腦袋,很關心自己,慕容淩心思又活動了。

紫蘇要倪元生常常來,不就是想要可心和小寶不知不覺地接受他?將來慕容淩再以小寶不喜歡為由,不準紫蘇和倪元生好都不行了。

他們能拉攏,他就能搞破壞,慕容淩頓時覺得神清氣爽起來,笑眯眯地扶起水桶,將小寶拉到身邊坐下:“我沒摔跤,隻不過不小心摔了水桶,你別管這個了。”

最近倪元生和小寶總在一起,大大地減少了慕容淩和小寶相處的時間,所以這會兒將小寶那小小軟軟的身體抱到膝上,小寶又乖乖地依偎進慕容淩的懷裏,那種被人依靠親近的感覺好極了。

哼,紫蘇,我就不信你不在乎小寶的想法,你就抓著倪元生吧,我抓住小寶就行了。

慕容淩心裏好不得意。

於是,以關心小寶為名,問了一圈他最近的學習和生活狀況,令他鬱悶地是,小寶的各種狀態都不錯,想找點倪元生的壞話說都找不到理由。

情急之下,慕容淩幹脆直接問:“小寶,你是喜歡我還是喜歡倪夫子?”

小寶抓著慕容淩胸前的發辮,編著好玩,想也不想答道:“都喜歡。”

小滑頭,誰也不得罪!

慕容淩一點兒都不滿意小寶的答案,繼續逼供道:“不行,你得說出個一二來。”

小寶正將他的發辮編成一個個亂糟糟的小辮,感覺慕容淩的語氣變得有點兒急躁,抬頭嘿嘿一笑:“你是哥哥,娘說了血緣親打斷骨頭連著筋,當然是你親。”

說著,他丟下慕容淩的辮子,兩隻小手摟住他的脖子,將小腦袋在他的脖頸裏蹭了蹭,這親熱的方式,害得慕容淩仰頭倒了下去。

真癢!

慕容淩爬起來,將小寶抱好,兩眼亮晶晶道:“你娘真這麽說?”

算紫蘇有良心,知道外人就是外人,怎麽可能有他這麽疼小寶的?

“是啊,不但是我娘,虎子娘都說我長得有些象小淩,肯定錯不了,所以他們都說小淩應該是我最親近的人,就是娘也比不了。”小寶說著,抬起圓潤了許多的小手,衝慕容淩勾勾手指,神秘地笑。

小寶這麽一說,慕容淩看著他頑皮狡黠的樣子,覺得和自己倒的確有幾分相似,不覺更加喜歡小寶。

慕容淩低頭,小寶附在他耳邊小聲道:“因為我和小淩一個姓,娘都不和我們姓。虎子說,如果不一樣的姓要成為一家人,就得成親,才能住在一起。就像娘和我爹成親,如果夫子要……嗚嗚嗚……”

慕容淩一開始還聽的挺高興,原來小寶這麽“懂事”的,知道誰和誰才是一家人。

誰知道,後麵小寶會說出那種兼容的辦法來,所以他及時地捂住了小寶的嘴,不準他將“如果夫子要和我們做一家人,就要和娘成親睡覺。”的話說出來。

按小寶這麽說,慕容淩的優勢完全變成了劣勢,叫他怎麽不氣?

“小寶,現在有我在,不需要別的男人住進來,就算是夫子也不可以,知道了嗎?以後你再要說這種話,我就生氣了很生氣。”慕容淩看見小寶的臉都憋紅了,趕緊鬆手——一激動力氣就太大了。

小寶咳的臉紅脖子粗地,慕容淩忙將他放到一邊坐著,打了井水用手捧給他喝,好一會兒,小寶才緩過勁來。

他奇怪地問:“為什麽不可以?我們有個同學,他爹死了,娘帶著他和哥哥又給他們找了個爹呢。”

這小寶哪裏來的這麽多故事?肯定是倪元生的蓄意陰謀,要一步步地引小寶上當。

慕容淩很嚴肅地問:“那這個後爹對你的同學好嗎?”

小寶想了想搖頭:“不好,他說後爹經常背著他娘要他和哥哥幹活,還打他們,都打在屁股和背上,打完還不準說,他娘也看不到,好可憐啊。”

想到那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子說到被後爹虐待時,哭紅了眼,小寶也有些傷心起來。

慕容淩心裏可是放下塊石頭,謝天謝地,這個後爹壞的好壞的妙,不然,他可不好說接下去的話。

“所以說,哥哥最親,後爹不是親爹。他才不會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當你是一隻小狗小貓,高興就逗你玩玩,給點吃喝,不高興就把你當小奴隸,呼來喝去,甚至拿鞭子抽……”慕容淩說的煞有介事,小寶瑟瑟發抖地用小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

原來後爹是那麽可怕,小寶從來沒有把倪元生和後爹聯係在一塊,可是他要是和娘成親了,那不就成了自己的後爹?

“小淩,我怕,我不要後爹。但是,夫子對我很好,說話好溫柔,從來不大聲的教訓人,他,不會是壞人吧?”小寶覺得有點兒不對。

但是他再聰明也想不到慕容淩在算計什麽,而且他們是兄弟,慕容淩肯定是和他一夥的,小寶當然選擇相信慕容淩。

慕容淩見嚇唬很管用,隻是沒有想到小寶會被自己嚇的這麽厲害,看那眼裏濕漉漉的都快哭了,心裏一軟道:“小寶別怕,有我在,誰也別想欺負咱們。你別看夫子現在對我們,不,是對你們都好,那是因為他不這麽做,就沒有辦法搬進福運來,等到他進來了,你再看看他對你有沒有這麽好了?可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我,你們喜不喜歡都會對你們好。”

其實最後這句,他是對紫蘇說的。

他可不想她傻乎乎地被人騙,小白臉就好嗎?夫子肯定溫柔嗎?就算是,慕容淩也要說的不是,至少要讓小寶覺得倪元生不是。

於是那天晚飯桌上,慕容淩的努力初見成效,小寶非要跟紫蘇睡覺,不要倪元生。

不管倪元生和紫蘇怎麽說,他就一口咬定忽然想和娘一起睡了,沒有別的原因。

紫蘇和倪元生分析的結果是小寶白天受了什麽刺激,比如聽過什麽鬼故事,看過什麽驚險暴力的場麵,所以晚上害怕了。雖然倪元生是男人,說起來更能鎮得住邪,可娘就是娘,別人都代替不了的,孩子覺得最可靠親近的人。

於是那天倪元生趁夜回書齋去了,不陪小寶似乎也沒有什麽正當理由留下。

等到紫蘇收拾完牽著小寶的手往樓上走去時,小寶偷偷回頭衝慕容淩得意地扮個鬼臉,慕容淩豎起大拇指開心地對他笑。

哼,如果要小寶鬧著不跟倪元生睡,紫蘇難免懷疑是慕容淩做了手腳,孩子要和娘親,那可就沒人說了吧?

所以,慕容淩的主意就是要小寶霸占紫蘇,倪元生要是知趣就自己走,他要是不知趣,慕容淩就打算動手。

好在倪元生果然是個迂腐的讀書人,省了他的麻煩。

初戰告捷,慕容淩這晚又興奮得睡不著,琢磨著再想什麽辦法將倪元生從紫蘇身邊一點點地趕開。

日子過的很快,這天,小菊一早上來福運上工,將一封請柬遞給紫蘇,原來鄭大叔的孫子滿月了請他們去喝喜酒。

鄭大叔請的是紫蘇一家,慕容淩不無得意地在一旁偷眼看見請柬上的字,故意在紫蘇身邊轉來轉去,還不時地幹咳幾聲表示自己的存在。

“小菊,小寶放學回來晚,恐怕我會趕不上,就讓小淩和可心代表我們一家去吧。”紫蘇有些為難道。

這些日子,慕容淩的努力最大的成效是倪元生不再在福運留宿,但是別的方麵成效就很微不足道了。

紫蘇依舊對倪元生那麽溫柔可人的笑,看見他就象對待大爺似地恨不能供起來,要不然就是兩人往櫃台後麵一站,有說有笑地,旁若無人。

而對慕容淩,紫蘇要麽就當沒有看見,就算非要和他說話不可,或者走路撞到一起躲不開了,也是側了臉,從眼角瞟他一眼。

人生最悲催的莫過於此吧?

且不說慕容淩自認為生的不錯,為福運做了那麽多事情,難道他關心紫蘇,怕她被人騙有錯麽?

對,其實倪元生那廢物書生也不能將紫蘇怎麽騙了,但是紫蘇寧可選倪元生也不要慕容淩,這讓他很受傷。

尤其是他這麽喜歡一個女人,這人不僅無視他,還當著他的麵和另個男人卿卿我我,別說慕容淩,換哪個男人都忍不了。

好容易今天有個機會擺脫倪元生,慕容淩能不高興麽?

說到底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倪元生還差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