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從馮公子,方公子,老財主以及那詩集中所有的作者,他們的朋友家人,甚至是印刷的工人,買書的商人,但凡有一點牽連的全部都被抓了起來審問。
不過都是些文人,別看平日說起時局來慷慨激揚,但是進了大牢看到那陰森恐怖的地方,腿就開始發抖了。
雖然心裏明白,這事情隻要承認了就是死罪,但是他們架不住嚴刑拷打。
有人先就受不住,按照審問者的意思,開始胡說八道。
明明不過是失誤,最後生生地在嚴刑逼供之下變成了有意為之,還扣上了聚眾謀反的大帽子。
隨著被牽扯出來的人越來越多,事情從小山村很快轉移到了京城中。
馮公子為了求得一個痛快全屍的死刑,竟然招出詩集中有首詩是蘇尚書指點所做。
於是蘇尚書的府邸馬上被包圍查抄,蘇尚書莫名其妙。
他根本就不認識馮公子啊。
州府衙門將他帶至馮公子麵前時,那個已經被嚇破膽,被打的體無完膚的馮公子指著蘇尚書一口咬定,那首詩是他授意所寫的。
蘇尚書好不容易從馮公子顛三倒四的話裏認出眼前這個青年,不過是曾經路過那個小山村時,馮公子在朋友的穿針引線下,見過蘇尚書一麵。
當時那個青年勤學好問地拿了首詩來請蘇尚書指點,他礙於朋友的麵子,指出其中幾處用詞不夠準確的地方,也不過就是幫著修改了幾個字而已。
何況,這首詩並不是那首被認定有篡位嫌疑的詩。
隻是,有人既然存心討好先帝,見逮著了尚書如此大魚,天賜的好機會怎麽能放過?
於是,莫名其妙的,那首反詩就被栽到了蘇尚書的頭上。
所有涉案的人都被打怕了,在暗示之下,一口咬定那反詩是蘇尚書所為。
先帝震怒,下令淩遲處死蘇尚書,他的家眷男丁全部處死,女眷押往邊疆服苦役,親戚也全部查抄家產,凡是與蘇家沾親帶故的以後都不準入仕途。
蘇尚書被處死之後,蘇家女眷在押往邊疆遭遇泥石流,幾乎全部喪命。
但是傳言說蘇尚書的小女兒被乳娘護著逃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們兩個從來沒有出過遠門的女子不知道該如何生存,居然是一路往京城奔了過來。
今日,巡城的禦林軍發現了她們的蹤跡,乳娘護著蘇小姐被抓,隻有蘇小姐逃脫。
禦林軍料想無人敢收留那個小女孩,於是在城中大肆搜捕。
沐鳳華心中一動,年紀性別,還有倉皇逃竄,這些都與他馬車上的小女孩吻合,看來她應該就是禦林軍要捉拿的欽犯。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沐鳳華就是不想將蘇小姐交出去。
她太可憐了。
家破人亡,就算她的父親做了錯事也不該遷怒於這個小女孩啊。
“辛苦你們了,這麽大的風雨,明日本宮會向父皇稟明賞賜你們如此忠心為國的。”沐鳳華說著就放下了車簾。
禦林軍將軍有些懷疑地看著馬車,他們在城中搜查了那麽久都不見欽犯蹤影,而此時天色已晚又下著大雨,長街上隻有太子的車馬,會不會……
“太子殿下一路之上可有看到什麽形跡可疑之人?”禦林軍將軍沒有看到欽犯去向,所以試探道。
沐鳳華知道他在懷疑,惱怒道:“什麽意思?你是說本宮窩藏了欽犯嗎?要不要上來搜一搜?”
禦林軍將軍有些遲疑,太子惹不起,可是找不到欽犯他也交不了差。
萬一那蘇家小姐趁人不備,蜷起來比條狗大不了多少的孩子要躲起來也是容易的很,太子未必能察覺得到。
於是禦林軍將軍大著膽子說了聲得罪了,這是卑職職責所在,也是為了太子殿下安危著想,就要上車檢查。
別看沐鳳華年紀不大,身邊這些侍衛車夫都是心腹,他不說,那些人也不會透露看到蘇小姐隻言片語的。
沐鳳華當即拿定主意,那將軍敢那麽不識相的上來搜查,就是無視他這太子的威嚴,他就一劍殺了那人,看看誰還敢在太子頭上動土。
“大膽,太子一路勞累,已經有受寒的跡象,特意尋了醫館來瞧瞧病,就是不想讓皇上皇後擔心。你們這樣鬧,太子怎麽看病,怎麽休息?他有個什麽,你們誰能擔待的起?”
侍衛長疾言厲色道。
禦林軍將軍這才發現自己太不識相,萬一車上找不到欽犯,卻衝撞了太子,將來他登基還有自己的好日過嗎?
就算那欽犯真在車上,太子存心護著,他也帶不走人啊。
於是驚出一身冷汗,禦林軍將軍連連向沐鳳華道歉,領了人急忙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沐鳳華將蘇小姐送進醫館,大夫為她診治時,侍衛長勸沐鳳華趕緊回宮。
因為這一耽誤已經誤了回宮的時辰。
沐鳳華卻等到大夫診治完畢回到前麵大堂,知道蘇小姐感染了風寒,身上隻是稍許擦傷,昏迷不醒主要是身心疲憊受到打擊所致,沒有致命症狀才放了心,千叮萬囑要大夫不要說他們來求症的事情,沐鳳華才回了宮。
第二日,沐鳳華謊稱探望城中朋友,從宮中溜出來,徑直前往醫館。
遠遠地,他就看到士兵在那一片搜查。
原來,昨天那禦林軍將軍回去後,總是感覺不對。太子曾經在那醫館前停留,看樣子應該是想進去,太子有病應該回宮請禦醫治療才對,之前侍衛長說的話很值得懷疑。
但是,這位再不敢去得罪沐鳳華,於是鼓動了守城的官兵去搜查。
沐鳳華來的正是時候,他繞到醫館後麵,翻了進去,尋到昨天安頓蘇小姐的那間屋子。
沐鳳華剛從窗子鑽進去,一樣東西忽地飛了過來,他急忙閃開,原來是個枕頭。
往床上一看,那瘦弱的小女孩象隻炸毛的貓,充滿敵意和懷疑地看著沐鳳華,兩手還在床上摸索。看來是想繼續找武器向沐鳳華進攻,將他這個不速之客趕出去。
門外一片叫囔聲,向這邊而來,蘇小姐更加驚慌失措,沐鳳華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她從床上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