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餘靜姝十分大度地對太後道:“能被太後賞識,是小木的福氣,妾身高興還來不及呢。隻是小木出身山野,恐怕宮中規矩不大清楚,如果有什麽照顧不周的地方,還望太後體諒。”

“哀家會的,你就放心吧。”

餘靜姝又對慕容淩囑咐道:“小木,你可要好好照顧太後。”

慕容淩也對餘靜姝應付了一下,於是他隨了太後進宮,餘靜姝和林懷恩隨餘吉采回轉大將軍府。

這時,餘吉采才有功夫問女兒:“太後今日抓去的那個紫蘇是不是就是你們說的那個從華岩來的女人?”

“正是,不知道出了什麽意外,她居然會被太後抓走了。”餘靜姝怎麽都想不明白,瞥眼看見一旁林懷恩,怎麽看都覺得他有些幸災樂禍,太過於悠閑。

於是餘靜姝說:“相公,怎麽沒有看好你心儀的美人啊?還是,這本來就是你安排的,想讓紫蘇提前去跟太後套套近乎,好讓她尋得個比我更高的身份好配你啊。可惜,這事情辦砸了,你不想救她出來嗎?”

她半真半假,語帶譏諷,要是平常夫妻兩人也習慣了,可是餘吉采就在旁邊,這不是要林懷恩的命嗎?

“夫人啊,你這是說哪兒話呢?為夫心裏可一心一意隻有你啊,就算是金枝玉葉又怎麽及你半分芳華?我真不知道紫蘇會跑到那裏去,否則,你想想,我能在那時候跟你走開,讓她出事嗎?而且,這對我有什麽好處?嶽父大人的事情要緊,我連這一點都不懂嗎?”林懷恩一邊解釋一邊偷眼去看餘吉采的表情。

餘吉采也覺得林懷恩這個時候不會做這種蠢事,不是他真如表麵上看起來那麽恭敬,而是林懷恩現在翅膀尚未長成,一切還需仰仗餘家。

“靜姝啊,為父看懷恩也不會做這種傻事。所以,你們務必一條心要助為父一臂之力。太後那邊,為父會讓人留意。隻是這樣一來,你們原先設想的計劃恐怕……你們再好好商量怎麽應變吧。”

是啊,紫蘇被抓進宮去,林懷恩還怎麽和她成親,怎麽動用他的美男計,用溫柔鄉來撬開紫蘇的嘴?

而現在,最好紫蘇不要開口說她和林懷恩的關係吧,牽扯出餘家來,恐怕就說不清楚了。

暗中與羅玉勾結,華岩王就算再依仗餘吉采,他也是一國之君,豈能容許他人覬覦王位?

林懷恩和餘靜姝都知道事情的嚴重後果了,兩人也顧不上夫妻間那些瑣事,回了府就關上門合計起來。

清月高懸天空,秋天的月色比平時都要明亮,那樣溫柔的光輝透過小小的鐵窗照進了陰暗的囚室中。

紫蘇抱著膝仰頭看著那輪月,眼中一汪如泉清澈的光亮,沉靜淡然。

家鄉的月,讓她感覺到親近,白日裏太後忽然高呼令她心驚,可是被關進這裏以後,她卻漸漸平靜了下來。

鐵鏈聲響,然後是鐵門打開的聲音,有腳步聲和火把光亮漸漸地靠近。

慕容淩幾欲將身邊穩步而行的太後給撇到一邊去,他好用最快的速度奔進路盡頭的那間小屋裏去。

蘇蘇,不要怕,我來了。當他終於透過鐵門看到紫蘇時,隻見周身沐浴在銀色月光裏的紫蘇,那樣恬靜美麗,仿佛下一刻會羽化成仙一樣,象一顆清潤迷人的珍珠。

喉頭滾了滾,慕容淩努力壓下自己的急迫,扶著太後步入囚室。

“紫蘇,你有沒有什麽要向哀家辯解的?”太後示意除了慕容淩之外所有的人都回避後問道。

紫蘇轉過頭,對慕容淩微微一笑。

他的心突突直跳,不禁罵自己果真是個不成穩的,這都什麽時候了,他還迷戀紫蘇的美色和柔情,而不是擔心她會被砍腦袋。

看到慕容淩擔心卻有些沮喪的樣子,紫蘇的唇彎成一個漂亮的弧,這才看向太後道:“不知道太後希望民女說些什麽呢?”

這樣從容鎮定的紫蘇,太後略感驚訝:“你說燕惜公主被林懷恩餘靜姝所害,又說他們是奉了餘大將軍之命前往羅玉,企圖在你身上找到一樣重要物件以此為交換來謀取華岩王之位。哀家沒有信你,將你囚禁於此,隻要哀家一聲令下,你隨時都有性命之憂,難道你就不想向哀家求個活命的機會?”

紫蘇起身,走到太後身邊,輕柔地挽了太後的胳膊,將目光又投向窗外那輪圓月道:“太後,今晚的月色可好呢。這屋裏隻有一扇小小的鐵窗,但是月色將四壁都照亮了,一直投射到對麵的鐵門上。可惜中秋節已經過了,團圓的人也分開了,不知道有多少牽掛著對方的人也和我們一樣在這月色下……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慕容淩悄悄地伸出手去,握住紫蘇的另一隻手,那寬厚而溫暖的大手是那麽地堅實有力。

他眼中明眸清輝,看向她是溫柔清透的笑。

她有點兒害羞地穩定心神,看向太後。

聽到最後那句,太後的手微微顫抖問道:“今晚的月很好嗎?”

“是,太後,月亮又圓又大,我有些想娘了。”慕容淩幽幽道。

太後伸手,似乎想抓住那光輝,唇角微微上揚:“記得當年,哀家眼睛還是好的,燕惜公主每年都會陪著哀家和先王在中秋節賞月。每年,總是會有些人因為各種事情來不了,但是燕惜每年都一定會在,自從她學了那一句‘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後,每年都會用這句來寬慰哀家和先王覺得一家不能完全團聚的心。”

“如果太後喜歡,民女每年都願意在中秋節陪著太後,對太後說這句話。”紫蘇動情道。

太後默然一會,忽然冷聲道:“你一定是打聽過許多關於燕惜公主的往事,故意用這些來迷惑哀家是不是?你以為哀家會聽你的話,受你的挑撥,就會不信林懷恩和餘靜姝嗎?”

“太後,你如果真的一點不信,怎麽會不當場拿下小木?怎麽會半夜裏悄悄來見我?”紫蘇也很認真道。

慕容淩點頭,他也想到了,太後將紫蘇抓進宮來別有用意。

太後不動聲色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哀家想知道,你要如何證明自己說的是真話是事實?”

紫蘇搖搖頭:“太後,關於他們合謀殺害了燕惜公主的事情,隻有我一個人知道,而且時隔多年,也找不到什麽物證了。所以,太後願意信就信,不信——也不必勉強。他們要助餘大將軍謀逆的事情,是小木趁餘靜姝酒醉親耳聽到的,若說證據……”

紫蘇看看慕容淩。

慕容淩也搖搖頭,對太後道:“這件事情事關華岩的國運。太後,雖然我們拿不出物證,你覺得我們之間不熟不足為信。可是請您想一想,蘇蘇冒這種險來提醒,對於她來說會有什麽好處?而餘家真要有心要謀逆又能得到什麽好處?太後在宮中多年,難道這麽一點小小陰謀還想不透嗎?”

蘇蘇?聽慕容淩喊紫蘇親熱,太後將臉轉向他:“你們兩個關係不是那麽簡單吧?”

慕容淩有些得意地笑道:“也沒有什麽,不過是她……”他想說,不過是蘇蘇就要嫁給他了嘛。

“多話。”紫蘇瞪了慕容淩一眼。

太後卻已經從中聽出了端倪,了然道:“原來是一對。”

紫蘇不好意思了,拉著太後的手輕搖:“太後——”語氣親昵而嬌羞。

太後不禁走神,這種久違的感覺,就像是燕惜回來了。

等了一會,太後將紫蘇的手拂開:“誰知你這是不是故意想取信於哀家,又或者是哪一個餘大將軍的對頭收買了,故意在哀家這兒來破壞餘家的名聲。”

“太後,你真的不信我?好吧,反正我人在這兒,誰要我拿不出證據來,又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太後還有華岩王被餘大將軍愚弄?來這一趟也不後悔,太後盡可以下令殺了我,可是我絕不會改口——餘大將軍野心勃勃,不但是要女兒女婿幫忙要與羅玉帝聯手,還暗中活動,勾結一幫大臣,華岩岌岌可危。”

紫蘇“咚”地一聲跪下:“太後,如果懷疑我是別有用心和企圖,或者貪圖富貴榮華,那麽,我願意帶著太後離開這裏,隻要太後不嫌棄那種粗茶淡飯的生活,紫蘇就算是奉養您到老又有何難?”

太後和慕容淩都被紫蘇這一跪嚇了一跳。

太後摸索著扶起紫蘇:“雖然,說來說去,你們不過是一張嘴,可是哀家總覺得有種莫名的親近。所以在寺廟中,事起倉促,哀家那麽做,好將你順理成章地帶回來,並且沒有人能夠擅自闖進這裏來傷害你。”

太後雖然將信將疑,但她也不是糊塗的人,想把事情弄清楚,於是佯裝大怒,將紫蘇抓了回來。

這樣,如果紫蘇說的是真話,餘家手再長也傷害不到她。如果她說的是假話,依照她能夠那麽順利的溜進寺廟,還有慕容淩從中幫忙來看,必定身後還有人,先將紫蘇牽製住,再慢慢地找出她身後的人來,才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