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千世詛咒
吳宇在這一刻切實感受到了玄月的絕望。
那回首的麵孔上血淚斑斑，那瘋狂的吼叫中心碎片片，那從未改變的儒雅化為了猙獰失控，他癲狂的甩開了五彩神龍，衝向了氣若遊絲的如煙。
“如煙………！如煙！！看著我，看著我，我是玄月，我是你的夫君，是我，真是我！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忘卻了，我真的……”
淚水滴落的聲音，擊打在如煙的臉上，也打在吳宇的心上。
玄月顫抖如風中秋葉的身軀，小心翼翼地抱著如煙，用滿是血淚的手想要拂過如煙的臉瑕，讓她別過的臉龐能看自己一眼。
“如煙，原諒我，我不該忘記你，就算是魂飛魄散我也不該忘記你，一切都是我的錯。讓我陪你，讓我陪你好嗎？”
玄月痛苦地咬碎了牙根，緊緊的握著如煙軟弱無力的小手，在她耳邊呼喚著她，乞求著她不要一個人離去，至少，至少也要讓他追隨。
如煙一直別過的眼角，漸漸轉還，卻是掃到了那五彩神龍款款而來的身姿，婀娜多姿的仙態，絕麗嬌柔的笑意。忽然間，她覺得讓玄月與她在一起也好，無需跟著自己輪回轉世受盡苦痛，還不一定能再在一起，何必呢？
所以她淒然地一笑，瞧也瞧玄月一眼地說道：
“我不會原諒你，就算你跟著我輪轉千萬世，我也不會原諒你。”
玄月的心，在這一瞬轟然碎裂，碎為粉末。
他絕望地嚎啕大哭，無助的模樣如同初生的嬰兒，空洞的眼神，猶如失去了靈魂的傀儡。這副模樣的他，狠狠的撕裂了如煙，她後悔了，悔恨的淚水猶如月牙湖的湖水，永不幹涸。
她心中不斷的哭訴著，原諒她，原諒她的不懂珍惜，原諒她不堅信他的愛是如此之深，原諒她衝動任性的性子，原諒她留下玄月一人獨自孤獨……
可自她唇齒間冒出的話語，卻是完全不同了。
她斷斷續續，氣若遊絲地說：
“隻要你……隻要你能尋到我千世輪回……每一世，無論我為何，都能尋到我，都能一直呆在我身邊，最後都要看著我消亡……一世不漏，一世不毀……我便在千世之後，再世為人，與你再續夫妻情緣……”
這是一份怎樣的誓約！吳宇難以想象，卻觸動了他靈魂最深處一種莫名的感覺，千世輪回!若是讓他守護著墨玉涵的千世輪回，卻要無能為力的看著她死去一千次，他恐怕也會完全崩潰，化為血魔殺戮消亡。
化為一棵樹，一株草，一朵花，一隻鳥，一塊路邊的石塊，這樣的一世又會如何的短暫？站在一旁看著她被人砍伐，被人拔出，被人采摘，被人射殺，被人踏碎，明明舉手就可解救的，卻要壓抑著心中的刀剜腸斷，冷眼旁觀……
可玄月卻應允了，就像他從前一樣，從未拒絕過如煙任何一個要求。
就這樣讓她詛咒了自己，也詛咒了他。如煙的詛咒，是想讓玄月活下去嗎？抑或是想考驗他的愛？吳宇，根本就想之不透，這樣折磨自己也折磨了玄月的詛咒究竟代表了什麽。
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如煙若是一死，他必將跟著一起死去，所以他開始吞噬如煙的意識，卻遭到了強烈的反噬！
反噬他靈魂的不是別人，就是玄月！
若說如煙的一切都是玄月的記憶，那麽如煙的靈魂意識，其實也就是玄月的部分靈魂意識。
玄月的靈魂是最美的桃花粉色，如他的人一樣的善良。吳宇的靈魂依舊還是混黃，卻混黃的黯然失色，那靈魂的光團一直在躲避，躲避著粉色光團的侵襲，不忍反抗。
“吳宇，不需要躲著我，我的靈魂是清醒的，我不是要吞噬你。”
“什麽！二哥，你的靈魂是清醒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醒來後,我會告訴你一切，我的靈魂是清醒的，因為鎖魂滅神陣鎖不住我。”
“鎖魂滅神陣？”
“是的，你我皆在陣中，此陣凶險異常，入陣者稍有心欲，便會萬劫不複。”
“二哥，你從何得知，二哥……你的過去……”
“起先不知，可我陷入欲海之後，便知曉了。吳宇，這一次，我們誰也回不去了……”
這是吳宇清醒前，玄月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可當他從亂石堆中掙紮爬出時，看到的卻是東倒西歪的玄月、暗夜、清玄，唯獨沒有呂輝.
看著雙眼無神，陷入沉思的吳宇，玄月的語氣軟了下來，他幽幽地歎了口氣，說道：
“紫薰不是我的如煙，她說要我為她守候一千世，這是她的九百九十九世，我所等待的如煙，是一千世的她。”
“之前的每一世，我都踏遍宇宙星域，追尋而至，卻沒一世為人，漫長的千萬年，將我等待的心一點點消磨，以至於見到紫薰時，才會失控不已。吳宇，眼前不是自責的時候，你不想知道這裏究竟是何地嗎？”
玄月牽強的扯出一些理由，來逃避如煙轉世為紫薰對他的打擊，可誰的心裏都清楚，九百九十九世為人的她，完全否定了玄月千萬年來所做的一切補償，就連最後一絲的希望都不給他了……
不過玄月的話，卻挑起了清玄與暗夜的興趣，二人眼中皆是一亮，各懷心思的看向玄月，欲有詢問之意。他們各自都通過各自的秘密途徑知道了鎖魂滅神陣的存在，但他們還沒有途徑知道此處的來曆。
不過玄月也不是省油的燈，既然對於此處他所知甚詳，他自然也要敲詐清玄與暗夜一番，各自都有秘密的人是最不齊心的。
雖說，就算是齊心，也不會有生還的希望，但他不喜歡清玄對吳宇擺出高深莫測的樣子。就算他對清玄的感覺也還可以，頗有些英雄惜英雄的味道，但也不能允許他戲弄自己的三弟。
濃眉一挑，玄月似笑非笑地看著對麵的清玄，自己盤膝坐下，拍了拍一旁的吳宇，又瞟了瞟清玄和暗夜，示意他有什麽要問的盡管問。
吳宇似乎還沒從玄月的痛苦中走出來，樣子有些無精打采的，不過玄月的一番好意，他也是不會辜負的，便思索了一刻後，才問道：
“其一，我想知道師兄是如何得知這鎖魂滅神陣的，其二，我想知道暗夜的紫眸族究竟為何，其三，我要知道我陷入靈魂枷鎖時，呂輝與你們都做了些什麽。”
吳宇的問題，聽起來就有些不著邊際的強人所難，頗有些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可惜在坐的三位皆不是正常的人物，都對吳宇出格的問題毫無異議，暗夜甚至很幹脆的搶先說道：
“玄月，以我紫眸族的秘密換此處的秘密，我想你不會覺得不值，若不是為了姐姐的安危，我是不會說的。你最好不要騙我！”
玄月很優雅地做了一個請說的手勢，眼神便飄忽到另一側，不再看暗夜。估摸要是呂輝在這裏，一定也會做一個有屁就快放的手勢……
“紫眸族其實也是來自神界，是神界之中一方勢力的一個隱秘種族，擁有特殊的天賦與天命。由於紫眸族的天命太過詭異，所以幾乎成為這一方勢力中的公敵。而渾獸王口中所說的主人，其實是紫眸族以前的第一聖女。”
“神界麽，傳說中的至高位麵”吳宇聞言，輕歎一聲，現在的他，每次提到神界，都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對神界似曾相識卻又陌生無比，莫可名狀。
吳宇的感歎令暗夜的喉中哼出一聲冷笑，他略帶恨意與憐憫地看著吳宇道：
“哼，神界有什麽可期待的？那裏根本就是一個試煉場，在神界，普通的神人連螻蟻都不如，終日就是殘酷的廝殺，無盡的互相殺戮！”
“你是如何得知的？怎麽會比仙魔妖獸界還要亂?”
暗夜的譏諷與對虛神界的不屑讓吳宇頓生疑惑，他還是忍不住好奇的詢問起了具體事宜。
“別忘了，我姐姐以前是在虛神界的，我所知的，有一大部分都是姐姐所訴的，但也有一小部分是我的天命所賜。”
忽然吳宇感覺右肩一沉，玄月的聲音在他腦後響起：“吳宇，有關神界的事，你真想知道嗎？”
吳宇轉過頭，看向玄月，笑著搖了搖頭，表示並不很想知道，其實，他從小伊與龍魂那裏早已得知神界的存在，連帶著神界的一些隱秘他都知道一些，雖然知道的不多，隨著他修為的提升，他靈魂之中越來越多了一種怪異的感覺，令他既震驚又害怕，甚至，他現在似乎產生了一種躲避神界之事的感覺。
“其實，一般意義上的神界，指的是虛神界，而且這虛神界是被大神通者生生開辟出來的。”
玄月還是開了口，他不想讓自己的兄弟帶著遺憾死去，能為他解惑的，他一定盡力而為，而且，很少有人知道地比他更清楚，因為地皇就是從虛神界之中下來的。
“什麽？”
吳宇驚愕萬分，大吃一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