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最繁華的地方是玄武大街,這裏你能找到自己所要一切東西;最顯貴的地方是朱雀大街,親王外戚、朝廷大員的住所盡在此處;最魚龍混雜的地方則是在城南的花巷,這裏三教九流無所不包,有刺客,有俠士,有最美麗的頭牌,也有最落魄的文士。

近日來,京兆尹頭大不已,長安城內湧進了太多不安分的家夥,使得整個長安城宛若一個煙花般,隻能點火的刹那,便會化為死寂般的絢爛。

京兆尹派遣了所有能夠派遣的衙役、捕快,但這不過就像是湧進了大海的一滴水,除了惹的大眾不滿外,毫無用處。

各家大臣親王家的弟子、親戚被暴打、被殺死的事情時有發生,這些案件帶來的壓力讓京兆尹心力憔悴,短短幾個月,,卻叫他變的好似塚中枯骨一般,

對此,京兆尹對國師鼓動皇帝挑選天下僧官的舉動痛恨不已,然而,無論是國師還是皇帝,都是他惹不起的存在。到了最後,他已經是破罐子破摔,隻等著朝廷的怒火將他徹底淹沒。

唐城走在花巷內,感受著種種嘈雜與喧囂,心中卻似冰雪般冷靜。仗劍行俠的快意,肆意放歌的瀟灑,醉生夢死的風流,這種生活終究和他無緣,唯有永恒的生命才是他不變的追求。

前方不遠處,一圈圈的人圍攏在一起,肆意狂熱的大喊。

“樓觀道,抓,快抓!”

“淨土宗,啄它”

唐城不禁是悚然一驚,他急趕兩步,在人群中遊來遊去,三兩下便衝到了最前麵。隻見一個方圓兩丈的圈子當中,兩隻鬥雞正數死相搏。

高昂的脖子,凸起的雞冠,猛烈的撞擊使得圓圈中一地雞毛。

怪異的是這兩隻鬥雞的名字,一個名叫樓觀道,一個名叫淨土宗,立刻叫唐城哭笑不得起來。不知是何人放出的風聲,中土的修行界已經對紅塵眾生解開自己神秘的麵紗。淨土宗,普度禪宗,那爛陀寺,還真道,樓觀道,昆吾劍齋,一個個的出現在人們的談資當中。

這一次大唐皇帝挑選僧官總管佛道兩門,正是關係著這些修行門派的大事。大家都認為,一旦誰掌握了這個官職,那麽便是天下第一的宗門。

而在這花巷之中,一人突發奇想,用六組鬥雞起了六大仙門的名稱,試驗最終那個得勝的故事。果不其然,生意火爆之極,堪稱是日進鬥金。唐城搖了搖頭,正要離開,一個道士映入了他的眼瞳之內。

髒兮兮的道袍,油漬和酒漬密布,似乎已經有幾年未曾洗過。腰間掛著一個異常少見的青葫蘆,青翠宜人。在無比狂熱的氣氛中,道士隻是抿嘴微笑,絲毫不為所動。

那道士也看到了唐城,他摘下葫蘆,飲了口酒,舉著朝唐城示意。唐城點頭還禮,隨即退了出來。

看著唐城離去,道人低首一笑,道:“真是有趣的家夥!”隨後,又將目光投向了鬥雞身上。僅僅是將花巷遊覽一邊,唐城便花了整整一天。

花巷中的人們雖非徹底狂歡,可直到三更時分,整個花巷方才安靜下來。繁華過後,滿地的狼藉,唐城隨意在花巷找了一處稍微幹淨些的牆角,便徑直打坐。一到夜晚,長安城的街頭巷尾,盡是乞丐的天下。唐城混跡其中,並沒有半分不適。

還沒有睡意的乞丐們七嘴八舌的說著各種趣聞,編著上位者重重的愚蠢段子,引以為樂。不過今日的話題卻是在東大門城樓處引起的轟動,據說在入城時,一個美麗的不似人間的少女讓幾位宗室弟子大打出手,弄的血腥異常,死了不少的人。說話那乞丐信誓旦旦的說,那個少女就像是後宮的娘娘們一般美貌,隻是竟然沒有穿鞋子,這自然引來了一片噓聲。

唐城一呼一吸之間,都在慢慢的修行著金剛胎藏兩界法,雖然竅穴之內的元力不再增長一分,舍利海也沒有半分波動,但是卻另有奧妙吸引著唐城。

風雷翅隱藏在唐城的丹田之中,分立在真符兩側。追風白雲符仿佛生了翅膀一般,元力流淌過真符之後,便在風雷翅上走一個來回,方才流出丹田。氣息愈發交融,唐城使用風雷翅就愈發的得心應手,自然無礙。

當然,最令唐城關注的還是天地橋打通之後,竅穴內的元力與天地元氣的交融情況,此事對以後修行關係極重,唐城可不敢有半分大意。

白日遊覽,夜晚修行,如此三日,唐城終於對所謂僧官挑選的來龍去脈有了部分認知。畢竟,此事是如今長安城最火爆的事件,比之後宮爭鬥,皇子鬥法更加趣味,酒肆、茶館、青樓、戲院,無不有人在高談闊論。

更有賭場開出盤口,要賭六大仙門,誰能摘得桂冠?

當然,據說大唐朝的國師來自仙道門派樓觀道,這一次僧官的挑選,得勝呼聲最高的也是樓觀道。畢竟,有國師為之張目,其他宗門很難得到什麽好處。

而在這三日之中,另有一個消息爆炸般傳開,並且引領一時風潮。一名花名叫做心月狐的少女在簪花樓獻藝。

傾世一舞,紅綃無數。

王侯將相,販夫走卒莫不爭相觀賞。唐城覺得有些奇怪,究竟是何等絕豔的舞蹈,才會引得眾人瘋狂。

長安城最有名的酒樓自然是衝霄樓,而最有名的青樓則是簪花樓,而有了心月狐作為招牌,其來客之多,暴增十倍。

夜燈初上。星月剛剛露頭,簪花樓前已經是人山人海,隻是其中大多數人都被擋在了門外,千金之數可不是誰都能拿的出來的。

唐城排開滿臉嫉妒的圍觀客,大踏步向簪花樓走去。周圍那些人見一乞丐竟撇過自己上前,不由得心中大是不忿,紛紛撇著嘴巴,等著看唐城的笑話。

要知道簪花樓能夠在長安城立足,*可是不淺,唐城這種乞丐上來搗亂,打死了扔進護城河都沒人多問一句。

可事情總是出人意料,一到門口,不等那門人發怒,兩個正準備入內的貴客已經大叫起來,道:“原來是少俠!”

唐城微一拱手,道:“老丈,郭兄!”

那一老一少正是唐城邂逅於城郊的李適之以及郭震,李適之穿著一身紫袍,一身威猛之氣已經盡數收斂,但腰畔的長劍卻不曾放棄。

郭震換了一身箭裝,紅巾抹額,顯得英氣勃勃。兩人一見唐城便立刻明白他的來意,露出會心的微笑,道:“少俠快快請進!你我數日未見,當真是想念的緊了!”

李適之貴為左相國,在大唐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在場眾人見他和一介乞丐如此親近,俱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尤其是外側等著看笑話的眾人,更是跌掉了一地的下巴。

李、郭二人急忙忙的走進簪花樓,竟沒有過多的寒暄,由此可知這叫做心月狐的少女有著何等的魅力。

到了包廂,李適之方才回過味來,朝唐城歉然一笑,道:“到了今日,尚不知恩公的名諱,著實該死!”

唐城擺手一笑,道:“在下姓唐,單名一個‘城’字。前事老丈不必放在心上,今日你幫了我一次,便算抵過,你我兩不相欠!”

李適之正色道:“少俠一身好功夫,有沒有想過為國出力,為己謀身,求個功名也好光宗耀祖。”

李適之此人為人不錯,在簪花樓門口,他並沒有明言唐城便是他的救命恩人,因為隱藏在暗中的敵人尚未找到,一旦暴露唐城,不免連累了他。唐城年紀雖小,對這些卻是門清。因此,對於李適之的招攬,唐城並未覺得太過唐突。

“富貴事,浮雲爾。老丈不必多言,你我隻看歌舞就好!”

郭震見唐城拒絕,心中稍稍鬆了口氣,他也是李適之的門客,走的是廝殺疆場的路子,若是唐城也來,不免擋住了他的上進之路。

郭震哈哈一笑,岔開話題,免得李適之尷尬,道:“相爺錯了,唐兄弟來這簪花樓,相爺卻提什麽功名利祿,不免俗了,還是為唐兄弟挑兩位女伴才是正經。”

李適之扶須笑道:“人老了,就不及少年人反應快捷,當自罰三杯!”

談笑間,大廳的正中央,四名少女托著一副層層疊疊的翠玉蓮台緩緩登上了高台。原本喧雜的簪花樓在彈指之間,靜的連銀針落地的聲音都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