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說?”李藥師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緊張的宛若見公婆的醜媳婦,這不能怪他失態。八顆雞蛋大小的玉珠子正饒著他不住飛旋,發出陣陣嗚咽,一如李藥師此刻的心情。

星河手鏈缺一不可,若是血海老人手中這顆珠子拿不回來,這手鏈的威力將降低四成以上,其威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這種情況下,稍有風吹草動,自然便叫李藥師草木皆兵。

“當日激戰時,我曾一劍命中了他。他本該當場身死才對,可是這老家夥卻混若無事,僅僅是頭上碎裂了一片血雲。那時,我就懷疑他可以用什麽手段來代替自己的傷勢,如今想來,那一片血雲,便是這無垠血海的投影了。”

那一場大戰,李藥師兩人親眼目睹,自然對所有的細節一清二楚。如今,再由血海童子印證,足可證實唐城所言不差。

“那可怎麽辦?”李藥師喃喃自語。過了一陣,將希冀的目光投向唐城。在李藥師的心中,如今,能夠創造奇跡的也唯有唐城了。

隻見唐城輕掬起一捧血海之水,細細的感受。過了一陣方才道:“隻要它有水,那就好辦!”言罷,隻見唐城一揮手,大日如來法袍應手而出,化作了一個僧人。

第二元神在姚仙兒手中數年,都不曾露出行藏,主要便是和尚裝扮太過紮眼,對姚仙兒來說未免有些刺激。

但今日,在場盡是一幫大男人,唐城自覺無所謂。

“煌煌大日,行天金輪。”第二元神雙手持印,口中頌咒。作為元神期的實力,第二元神對於血海來說毫無威脅。

然而,第二元神卻結成五方如來法身,實力雖算不上強大,卻也不容小覷。尤其是在對方隻挨打,不還手的時候。

在法印結成的刹那,一點金光自第二元神的指尖跳出,隨即落在虛空之中。那金光並未墜落血海,反而快速向上升起。與此同時,那一點金光也越來越大,升高至百裏之後,化作一個碩大無比的驕陽,大放光明。

金色的陽光如利劍般橫虐四方,刺入血海深處,血海頓時沸騰起來,激起萬丈紅波,無窮的海水被蒸熔,腥味也變的更加濃鬱起來。

血海海域億萬裏,而唐城隻召喚出一顆百裏大小的驕陽,對比是如此懸殊,就算是任憑這驕陽連續肆虐千百年,這血海也不可能幹枯。

但是,這對於血海老人來說,卻是不可忍受。道理也很簡單,蚊子在我們身上亂叮一氣,相信也沒有人能夠無視,必要殺之而後快。

這血海近似血海老人的本體,被唐城如此烘烤,他豈能忍受?況且,當初他遠在風暴星域尚且無懼於任何人。而如今,在他的主場,血海老人複有何懼?

驕陽現身不過一炷香的功夫,波濤洶湧的血海陡然平靜下來,萬裏海疆如鏡麵一般穩固。一個身影緩緩的自海麵下升起,長須飄飄,正是血海老人。

這一次,血海老人的衣著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此時,他身著銀色長袍,渾身上下,不帶絲毫金玉。站在海麵上的他有著帝王般的威儀,這億萬裏的血海,他便是主人。

血海老人雙目如電,掃視了眾人一眼,挑眉笑道:“我知道你們要來,可沒有想到你們送死也是這樣的迫不及待。”

唐城也不答話,正言道:“看劍!”

一模一樣的台詞,仿佛隻是取一柄長劍給對方鑒賞一二。可是空中那急速掠過的劍鋒卻不是這樣。

劍鋒閃爍,血海之眾頓時裂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縫,延伸至無限遠處。而作為目標的血海老人卻是絲毫無恙。

血海老人負手而立,咧嘴嘲弄的一笑,道:“這血海便是我,我就是血海。你的劍可以斬斷流光,可是它能夠奈這血海如何?”

說著,血海老人大手一揮,平靜的血海頓時湧現出無窮的士兵。赤盔、赤甲、赤刃,長戟指天,羅列森嚴。雖有千萬人在列,卻是寂然無聲。

無形的壓力橫掃四周,讓唐城等人十分驚異。這無關力量,而是來自於心靈的壓力,數千萬人沉默的力量。當然實際戰鬥起來,比拚的還是實力。

血海童子雙目失神,道:“這混蛋,這混蛋竟然將他們遍成了軍隊。”李藥師也是暗暗心驚,佛門也有大量佛子組成的軍隊,可是和血海這種嚴明的軍紀相比,簡直就是丐幫弟子大集合。

“殺了他們!”血海老人森然冷笑,指向了唐城。

數以千萬的修者同時揚起長戟,奮然呼喝,聲音咆哮如雷、震耳欲聾。繼而,如山洪崩塌,鋪天蓋地的衝向了唐城三人。

唐城淺笑著不為所動,倒是李藥師和血海童子身形一晃,攔在一眾兵將之前。雖然李藥師兩人在之前的戰鬥中看上去頗為廢材,但對付這些兵丁卻是遊刃有餘。

由於血海老人的壓製,這些來自血海的士兵修為至多不過是元神修為,李藥師有十二藥叉神將隨身,對付群毆最是簡單。而血海童子與他們同出一源,對付起來更加輕鬆。有他們二人在,唐城無需擔憂。

血海老人揶揄的一笑,道:“上次你僥幸獲勝,就該躲的遠遠的。今日你送菜上門來,我若是不給你一個教訓,血海還有什麽威嚴可言?”

唐城沉默無言,苦思著如何幹掉這個老家夥。在沒有想到辦法破解對方的不死之身前,所有的鬥嘴都虛弱無力的緊。

“血影囚籠!”血海老人一聲斷喝。唐城隻覺上下四方一陣元氣波動,彈指間一座血色囚籠將自己困在當中。

囚籠的欄杆有兒臂粗細,與血海一般的顏色,但表麵有一道黑色的螺旋狀紋理,糾纏始終。若是附耳去聽,似乎可以聽聞有無數的靈魂在哭泣。

血海老人冷笑道:“世人畏懼地獄,卻不知相比血海,地獄便是天堂。若是你的元神被血海的力量沾汙,便將永遠沉淪於此,就如同這囚籠上哭泣的靈魂一般。”

“危言聳聽!”

唐城不屑的低語,那囚籠閃電般縮小,彈指間便要帖在唐城身上。而就在此時,唐城身上陡然爆發出無窮劍氣。

神霄混沌天劫劍自唐城身側向外刺去,密密麻麻。灰蒙蒙的瑣碎劍氣宛若煙霧一般匯聚在唐城的體表,就像是一層盔甲。

劍氣轟然爆發,將周圍的一切撕裂成粉碎。血影囚籠在彈指間被唐城破壞一空,繼而唐城身形一晃,持劍向前劈斬。

“斬!”

唐城聲音冷冽,神劍逆光的前方毫無異樣,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但血海老人身後卻陡然海浪滔天,一道深不見底的海溝延伸向無盡遠處。

唐城眉頭一皺,深思不已。

血海老人得意的長笑,朗聲道:“我曾經說過,這毫無用處。”其聲音刺耳無比,叫一旁戰鬥的李藥師兩人也是心浮氣躁。要知道兩人可以將一切希望盡數投到了唐城身上,若是唐城不勝,他們來這裏將毫無意義。

“聒噪!”唐城驀然抬頭,看向血海老人,冷笑道:“我的長劍可斬斷時間,你如今煉化了血海;十萬年前,你也煉化了血海;百萬年前也不例外。可是一千萬年,一億年,十億年前呢?那時的你,有如今這般厲害嗎?”

唐城話音未落,血海老人便已笑了起來。“你現在才想起這一點,可在世間的長河中遊蕩的你,能夠溯流而上多長時間呢?一萬年,十萬年,還是百萬年?想要傷我,連道門第一修者素還白都做不到,就憑你?”血海老人的表情自信滿滿。

唐城慵懶的笑著,輕喝道:“斬!”

隨著逆光劃破長空,血海老人身後依舊是濁浪滔天。不等血海老人開口,唐城再度揮劍,劍影如山落下。

“斬!斬!斬!”

每一擊都不曾傷到血海老人,仿佛沒有任何變化。但事實卻非如此,每一次的浪花都比之前要小很多。

而淡定異常的血海老人也變了臉色,他惶急的後退,恐懼的嘶吼道:“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無怪乎這老東西恐懼起來,唐城每一擊,都向著時間的上遊挺近一步。並且在第一擊時,唐城便越過了百萬年這個門檻兒。

之後每一擊都更近一步。

這就是血海老人恐懼的根源了!他在一百萬年前徹底將血海煉化,與自己合為一體。而在此之前,血海老人與血海姥姥、血海童子三分天下。

那時的血海老人雖然已經煉化了部分血海,但並未大成,故而唐城每前進一步,都意味著距離攻擊他的真正本體更加接近。待唐城真正前進到哪一步時,就是血海老人授首之時。隻是,哪一年究竟是一千萬抑或是一億年,猶未可知?

為了這一點,唐城也不是沒有代價,他滿頭烏發中,已經有幾根變的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