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離開極樂天,被冷風一吹,唐城複又冷靜下來。想到竟被一介蕩婦的香豔陣仗嚇的落荒而逃,唐城自己也忍不住啞然失笑。
極樂天,也就是歡喜門的位置頗為古怪。這裏堪稱是窮山惡水,戈壁上的狂風裹著砂礫,發出刺耳的呼嘯,三丈之外便看不見人影。半空中的風尤為猛烈,若是初學禦劍的家夥,隻怕會被這惡風吹的跌落下來。
大河濁浪排空,灰黃色的河水奔騰而過,將大河兩岸的灰土衝刷下來。大河雖寬,卻不長寸草,甚至連一些矮樹也沒有。這條河名叫陰河,在北荒極為有名,在流經數百裏之後,最終慢慢的消沒在無盡的黃沙之中。
在歡喜門唐城的主要目的已經達到,他祭練了許多翅膀,雖然不曾收取任何費用,可唐城本來誌不在此。那些下品法器唐城並不在意,他想要的是硃雀的雙翅。
唯一遺憾的是,他不曾為江蚊補充歡喜佛王經,但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在歡喜門,能夠修行這門功法的人隻有真傳弟子,類似夭桃那樣的女人也隻能修行姹女元陽法,根本無緣窺見歡喜佛王經。
由此可見唐城要達到目標的難度,比虎口拔牙還要艱難三分。
雖略有遺憾,但此行尚算圓滿。這樣想著,唐城的劍光急速向東方飛去。一線天宗,大雪山,他已經久違了的家園,就在驕陽升起之處。
極樂天距離大雪山極為遙遠,連續的趕路枯燥之極,況且唐城又必須留出足夠的元力應變突**況,故而,速度始終快不起來。
半月之後,唐城感到一絲疲累,便落下雲頭,走進了附近一處喧鬧的集市稍事休息。這是一年一度來自中原的商隊到大草原上交換物品的季節,這堪稱是草原上的狂歡節。無論是喜好駿馬長刀的昂藏大漢還是留戀胭脂水粉的紅粉佳人,都可以在這長長的商隊裏尋找到自己的喜歡的貨色。即便是頭上依舊係著小辮的稚童,也有來自海州的琉璃彈珠讓他們癡迷不已。
而來自草原的瑰寶,蟲草、皮革、寶石,也讓來自中原的行商賺的盆滿缽滿。喧鬧的集市讓唐城有一種不適應的感覺,在極樂天獨居的久了,猛然踏進人煙輻輳之所,一舉一動都感覺別扭之極。
隨意的掃過集市,少年時曾經感覺新奇的物品在如今看來,不過是俯拾可得之物,不值一哂,身份變化帶來的劇烈改變在生活中一點一滴中顯現出來。
如果願意,唐城甚至可以用一塊金屬性的五行靈石將整個商隊買下來,這就是最現實的變化。總有一些意誌不夠堅定的修士不能適應這種變化,沉浸在奢靡的享受中無法自拔,最終壽元耗盡,徒留悲歎。
輕巧的脈動步伐,忽然,一個黑袍人映入了唐城的目光之內,此人的眼睛異常的麵熟,即便是他用黑布遮住了麵部,但唐城可以肯定自己在某處見過他。而這人也若有所思的盯著唐城。
唐城正在苦苦思索時,一個渾身綾羅綢緞的胖子猛然擠了過來,滿臉堆笑的道:“仙長,我們又見麵了!”
“你是?”唐城努力的想從眼前這張肥胖的笑臉上分離出記憶,然而,卻一無所獲。這員外裝扮的胖子叫道:“仙長,您曾經從馬賊手中救了我們的性命啊!難道您都忘記了嗎?”
此人稍一提醒,唐城立刻想了起來。他在前往黑沙集的途中曾經救了一個商隊,那商隊的主人也曾想要他的公子拜江蚊為師,隻是未能如願。
稍一交談,唐城才知這商隊主人姓鐵名芝鍾,世世代代都在這條充滿危機的道路上經商,可以說是老字號了。
鐵芝鍾異常熱情,邀請到他的帳內敘話。然而,唐城此來隻為放鬆一下精神,哪裏有空和他夾纏不清,正想要說幾句話擺脫鐵芝鍾繼續趕路。
忽然,唐城的鼻端嗅到了一絲腥味,緊跟著便是嗜血的咆哮聲在側後方響起,震耳欲聾,牧民和商人的驚駭欲絕的尖叫聲隨之而來。
唐城扭頭一看,一頭黑金虎,兩隻藍孔雀正肆意的殺戮,鮮血塗抹在野草上,將土地沁染的鮮紅。
鐵芝鍾震驚之極,竟有人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簡直是駭人聽聞。黑金虎的利爪隻是一揮,便刺穿了一個年輕婦人的心髒。鮮血塗抹在黑金虎黃黑相間的條紋上,竟不能留下任何痕跡,最終慢慢的滑落下來。
半空之中,兩隻藍孔雀低聲鳴叫著,噴出一股股藍色的煙霧。其中一人不小心吸入一點,頃刻間踉蹌著摔倒,渾身腐爛起來。
狼奔豕突已經不能形容現場的混亂,幾乎是在瞬間,原本喧鬧的集市已經是空無一人。不知何時,唐城身邊的鐵芝鍾已經消失不見。
那個原本蹲坐在地上的黑袍人甩掉了臉上的黑巾,昂然向唐城走來,氣勢雄渾,一虎二雀在他身邊環繞,乖順的仿佛寵物,遍地的屍骸襯托的他仿佛地獄而來的君王。
他看著唐城的目光熾熱異常,離的老遠,便大叫道:“將大鵬魂交出來,便繞你不死!”這人一露出真麵目,唐城便將他認了出來,正是他將一枚玉玨仍進了自己懷裏,結果使得唐城第一次遭遇絕境。若非花無邪出手,唐城八成已經死在了莫玄劍下。
“大鵬魂?”唐城將玉玨取出來,迎著陽光晃了晃,讓那人立刻激動起來。“你說的就是這個嗎?”
“對,就是這個,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還給我,就繞你不殺!”
唐城微微一笑,道:“你若是好好的跟我懇求,說不定我也就給了你!但你現在弄出這幅樣子來,是想要嚇唬誰呢?”
“這玉玨是我馭獸齋的聖物,你拿到了也沒有任何用處。或者還給我,或者你死了,我再來慢慢搜索!”此人的性格異常強勢,根本不容唐城商討。
偏偏唐城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此人話一出口,唐城心中便是一陣冷笑,喝道:“為了這區區一枚玉玨,你就要殺死這許多無辜之人嗎?”
“臭蟲一樣的人,殺了也便殺了!”此人見唐城無意歸還,再不廢話,戟指喝道:“撕碎他!”
“隻是臭蟲嗎?在我眼中,你也是如此!”唐城緩緩的拔出碧瀾劍,冷冷的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