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館之內,琵琶嗚咽。

羅萬象和郭震一副西域胡人的打扮,各自抱著一個體態豐腴的胡姬,飲酒作樂。在偌大的妓館內,這幅形象者多如繁星,毫不起眼。

樓蘭城這家妓館白日裏做酒菜生意,晚上兼職皮肉買賣,兩不耽擱,可見其老板的匠心獨運,極富頭腦。

羅萬象和郭震雖然衣服精蟲上腦的表現,手也很不老實的在胡姬的衣衫下遊走,但其眼睛卻沒有半點色欲熏心的表現,冷靜而清明。

一個大胡子胡人猛然一頓酒杯,站起身來,顧盼自雄,滿嘴酒氣的笑道:“你們知道最近最震撼的消息是什麽嗎?”

來這妓館的家夥盡是來找樂子的,對這種酒鬼的問話,那個會去當真。見無一人理睬,這酒鬼有些下不了台階,他猛然探手一把抓住了他身旁胡姬的頭發,惡狠狠的道:“連你也不睬老子,是不是看老子沒有金子付賬!”言罷,啪的一聲,便是一個清脆的耳光。

將那胡姬一把推搡在地上,大胡子一腳踩在凳子上,高聲道:“告訴你們這群鄉巴佬,西域三大士已經飛升極樂,哲蚌寺化作了一片廢墟。蓮花生祖師轉生而來,已經臣服所有寺院,如今西域的天,就要變了!”

言罷,此人哈哈大笑,端起杯子一飲而盡,然而十分悲劇的倒在地上酣睡起來。

瞬間,整個妓館變的靜悄悄一片,那悅耳的琵琶聲淩亂不堪,也似被人閹割了一般,轉眼無聲。整個妓館隻剩下那醉鬼的呼嚕聲。

羅萬象和郭震對視了一眼,眼睛裏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接著,兩人同時搖了搖頭,一個醉鬼的話怎麽能相信呢?

胡姬在兩人的懷中輕輕的顫抖,對於兩女來說,西域三大士就是天,此人的話無疑於天崩地裂。

“此人胡說八道,佛祖會降下災禍的!”過了半晌,方才有人戰戰兢兢的起來發言,這妓館中的人懊悔異常。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還不知道各大寺院會不會追究他們的責任,對此,諸人無不對這醉鬼恨的咬牙切齒。

“對,報官!讓樓蘭城主來懲罰他!”說話的人擦了擦汗,連忙附和

“蠢蛋,你是嫌知道的人不夠多嗎?”

“不用理睬這個用屁股思考的家夥,還是將此人丟出去,我們權作不知道好了!”

……

正當眾人意見不一時,妓館的管事出現了。此人一身中土富商的打扮,紫色的綢衣,手上是一個耀眼的祖母綠寶石。

此人一出現,便是先聲奪人,他身後兩排高大威猛的打手橫眉怒目,煞氣十足,顯然都不是良善之輩。

這管事先拱了拱手,道:“承蒙諸位貴客惠顧,這一次我們倦歸軒全部免費。另外,這酒鬼的醉話給諸位惹了麻煩,本店也會贈送一些禮品權作壓驚。”

言罷,這管事臉色轉為冷酷,一揚手,道:“去,將這醉鬼帶到沙漠裏喂兀鷹!”喂兀鷹這三個字一出,整個妓館憑空生出一股冷意。喂兀鷹是西域的一種殘酷懲罰,將人帶到沙漠後,挑斷手筋腳筋,割開血管慢慢放血。在臨近死亡的過程中,天空中會有數百隻兀鷹在天空中盤旋,等待著食用他的屍體,這份恐怖會將人直接嚇死。

兩個彪形大漢跳著上前就要動手抬人,突然,一股神識橫掃而來,如一道波紋掠過樓蘭城。緊跟著,這妓館之內陡生異變,一朵金色的蓮花緩緩在空中綻放。

無量神光自金蓮上四射而出,洞徹人的骨骼、髒腑,甚至連靈魂也一柄貫穿。眾人無知無覺的下跪,頂禮膜拜。

郭震和羅萬象覺出不妙,轉身欲逃,卻忽然發覺自己竟動彈不得,不絕心神大駭。兩人心思百轉,凝目觀望那金蓮,一僧緩緩浮現。

“師尊?”

“師叔?”兩人不可置信的喊道,卻使得前方跪伏之人紛紛朝兩人怒目而視。

唐城微微一笑,長袖一拂,將兩人卷入金光之內,刹那間,金光猛然一縮,化作一個針尖大小的點,消失無蹤。

再次出現時,三人已經是在三萬裏之外的哲蚌寺。金光散盡,羅萬象看了看周圍,猛然跪下抱住唐城的大腿,哭訴道:“師尊,我真是想死你了!”

唐城一腳將羅萬象踢開,向郭震道:“幸喜元振你平安無事,總算是不負普寂老和尚所托。”郭震急忙道:“師叔言重了,晚輩哪裏擔當的起。”言罷,看了看滿臉委屈的羅萬象,郭震又求情道:“這些時日,羅師弟修行十分勤勉,而且那官家小姐來糾纏時,羅師弟意誌也堅定的緊!”

羅萬象眼淚汪汪的看著唐城,委屈無盡,唐城恨鐵不成鋼的道:“看看你,哪裏還有半點鐵翅飛鷹的風采。再這樣下去,你還是你嗎?”

“師尊,弟子一定努力,不敢懈怠!”

“行啦!”

這時,兩人被山腳下那高聳入雲的白塔所吸引,羅萬象納悶的問道:“師尊,那塔可真是壯觀!我們來這兒做什麽?”

唐城淡淡一笑,道:“那塔是我的行宮,這裏原本是哲蚌寺,今後,將會是整個西域的中心。”接著,淡淡幾語將自己的經曆講來,拳破桑耶寺,大鬧傳召法會,敗三元神,退蓮花生,唐城的話平淡無奇,但這故事本身便不需要任何渲染。

饒是兩人經曆也都非凡,也為唐城這壯舉驚駭不已。羅萬象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哎呦一聲,自語道:“看來我不是做夢!”

郭震如今已經是元液期巔峰,很快便可凝練舍利子,進階羅漢果位。本來,他對自己的修行進度十分滿意,可是此刻和唐城一比,才明白什麽是判若雲泥。

唐城邁步下山,道:“今日是我加冕活佛之日,隨我來吧!”

道路兩側,自山腰至山腳,自山腳至白塔,盡是肅然而立的僧眾,其修為由底到高,從煉氣期,到舍利子。唐城邁步行來,兩側的僧人盡皆跪伏於地,如林傾倒。

羅萬象看得心血沸騰,大丈夫當如是。

甫至白塔之基,唐城豁然回首,對著跪伏的眾僧喝道:“自今日起,西域再無教派之分,寧瑪派、薩迦派、覺域派、希解派、夏魯派等等教派盡數廢除;自今日起,西域再無偏狹之念,密宗眾僧皆可至白塔經院進學,種種秘法,係可傳授;自今日起,我為活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