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字符在唐城心中閃耀,他的嘴角掛起一絲笑意從秋千上一躍而下。金光如潮水回流,彈指間湧入唐城的身體。

左腳抬起,悠然落下,點塵不起。然而,身體在刹那間僵硬起來。因為在唐城的感知中,偌大的紫光寺宛若鬼蜮,竟沒有半點人氣。

如風一般鑽出自己的跨院,滿園枯葉飄零,寺廟中死寂非常。院落正中聳立著半截石碑,碑文很簡單。

碑文是在說明紫光寺勾結覺囊派外道,非議佛祖,為佛門叛徒,人人得而誅之。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故桑耶寺高僧出手降魔,將合寺眾僧擒去度化。

唐城氣極反笑,神識鋪展開來,紮倉內空無一物,僧房中蛛網已生,整個寺廟幹淨的像紙一般。郭震、羅萬象、貝吉多吉、達波拉傑等人俱都無影無蹤。

說起此事,何等可笑,自己這個首惡就洋洋灑灑的呆在院落中不曾稍動,對方卻死而不見,這也是降服外道嗎?

隻怕降魔是假,劫掠是真!至於院落中這塊石碑,正是為了引唐城自動上鉤,免得他們來回奔波。

蛛網可以困住一隻蜻蜓,可它能束縛翱翔的蒼鷹嗎?

唐城冷笑著,身形緩緩的從紫光寺消失,下一刻,唐城已經在千丈高空,化作一道金光朝著北方呼嘯而去。

西域五人不知桑耶寺,它是西域的第一座寺廟。紫光寺誠然已經十分古老,可是和桑耶寺相比,卻天差地遠。

傳說中,桑耶寺是由密宗傳入西域時的蓮花生祖師主持修建,曆時百年方才建成。占地麵積堪稱西域諸寺之冠,即便是如今,也僅有哲蚌寺堪可比擬。

桑耶寺四處大殿相對而立,代表著四大部洲,十處小殿點綴其間,代表了八小州和日月。寺廟以垣牆環繞,象征著鐵圍山。四角各立一座舍利塔,四門立下碑,代表著佛門鎮壓四麵八方的氣運。

桑耶寺的正中則是經塔,象征著至高無上的須彌山。

唐城劃過一道炫目的金光,破空而來。感應到唐城那滔天的氣勢,桑耶寺立刻有了動作,層層疊疊的符篆衝天而起,將桑耶寺徹底的護在當中。

萬象非空法陣,扭曲抵擋攻擊第一。

在西域,可不是每一家寺院都可以撐起如此大的防護法陣,比如說紫光寺和真一寺那種窮酸。佛門講究慈悲為懷,故而,這萬象非空陣僅僅是一個防護法陣,沒有半點攻擊的能力。

但省去了反擊能力的法陣在防禦上的能力分外強橫,若是一個普通的羅漢果位的修士,即便是給他一百年,也休想攻破這萬象非空陣。

然而,唐城看到這金色的蛋殼之後,不僅沒有停下的想法,反倒是飛的更疾。人在半空時,唐城已然出劍,湛藍的劍光如天空垂落,轟然斬到了蛋殼之上。

在桑耶寺眾僧不可置信的表情中,那湛藍的劍光輕鬆將重重符篆撕裂,將這護罩從頭到尾徹底的斬開。

唐城不待這陣勢合攏,閃電般再出一劍,交叉而至的藍色劍光仿佛砍瓜切菜似的將這護罩徹底破壞。

經樓之內,數百塊五行靈石砰然炸碎,主持陣法的僧人猛然噴出一口金色的鮮血,揚天便倒,直到此時,他仍舊不相信竟有人可以在短短的一個呼吸內破掉這萬象非空陣。當年,即便是蓮華寺的那若巴前來挑釁,以天心燈配合元神修士出手,也僅僅是打破了這陣法而已,不曾將它徹底損壞。

唐城輕巧的落在經樓之上,俯視著地上惶惑的眾僧,微微一笑,道:“那個能開口,爬上來說話!”

地上眾僧麵如土色,適才那驚天動地的一劍輕鬆擊潰了他們的必勝的信念,唐城一言即出,竟無人膽敢回應。

地上眾僧將目光投向了他們的主心骨,金剛砂,桑耶寺第一高手,元神修士金剛智的二弟子。金剛砂被這些灼熱的目光燒紅了臉,一咬牙,飛身而起。此刻,可是沒有辦法退後了,否則,他師尊一世英名,就要壞在他的手中。

金剛砂乘風而起,飄到與唐城等高之處,雙掌合十,道:“上師來勢洶洶,不知所謂何事,我桑耶寺不會袒護任何犯錯之人,也絕不會任人欺淩!”金剛砂言罷,頗為得意,他此言即表明了自己息事寧人的決心,也警告了對方不要得寸進尺,很是得體。

唐城的目光在地上一掃,竟見到了一個老熟人,不由的輕咦了一聲,並未理會金剛砂。金剛砂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對方這是赤裸裸的打臉哪!

他雙手一滑,兩條修多羅各持手中。修多羅也叫做金剛線,金剛線是由五色絲線搓合而成,中間和兩端各有一個金剛結,象征著信、靜、念、定、慧。

唐城身形一動便要離開,金剛砂見狀,雙目猛然亮起,暗叫機會。若是正麵相搏,金剛砂自認勝率不足兩成,但如今唐城分心,勝負已經是五五開,他又豈肯錯過這個機會。

雙手輕微一擺,五色絲絛如颶風般出擊,一圈圈圓環從四麵八方套向唐城,隻要一經套中,金剛砂便有把握將唐城生擒活捉。

金剛線颯然建功,將唐城輕鬆套中,然而,還未等金剛砂興奮起來,那人影轟然破碎,化作一道湛藍的劍光斬向金剛砂。

那劍光中蘊藏著斬盡眾生的意誌,距離老遠,金剛砂便是心中一陣惡寒,似乎心口已經被徹底洞穿。

金剛砂怪叫一聲,急忙收攏金剛線,在自己麵前布下層層羅網,然而,那藍色的劍光似乎無堅不摧一般,每一次吞吐,便有五色絲線被斬斷。

金剛砂的心在滴血,這件絕品法器他已經祭煉了一百五十餘年,如今竟被人一擊斬破,而他連對手的衣角都沒有摸著。

唐城此刻正在地上,看著那個努力縮小身體,躲在被人身後的和尚,悠閑的道:“希撓堅讚,好久不見了!”

希撓堅讚的身形一僵,過了一陣,方才緩緩的放鬆下來。他撥開擋在前麵的僧人,麵色複雜的盯著唐城,問道:“你又何必追來?我們在這裏過的很好!”當初,希撓堅讚被桑耶寺抓獲之後,很快便適應了這裏的生活,並找準了自己的位置。對他來說,這或許是夢寐以求的機會,因為在這裏,他有機會進階元神,這一條已經足夠叫希撓堅讚冒任何危險了。故而,一見唐城,希撓堅讚的第一個反應便是躲藏。

見希撓堅讚如此自我感覺良好,唐城啞然失笑,搖頭道:“對我來說,你們是死是活根本無關緊要,我在意的隻有兩人,郭震和羅萬象怎樣了?”

希撓堅讚異常失落,他麵色慘白的道:“果然,我隻是被人無視的老鼠嗎?”言罷,他轉身看向唐城,道:“那兩個人都逃走了!是我師尊通知他們走的,剩餘的人也沒有傷亡,我們在桑耶寺過的很好!”

“逃走了?”唐城反問道

“是的,逃走了!我們感興趣的隻有您一人罷了!您再一年內,兼並了寺廟數十家,使得師尊對您的來曆十分感興趣。

大師兄為了拍師尊的馬屁,便帶人前往紫光寺,準備將您擒來。不料他無法打破您的護身金光,又怕在師尊麵前失了麵子,便沒有談及此事,僅僅是將紫光寺的僧人一網打盡,帶來罷了。”

金剛砂狼狽異常的靠近,他身上的袈裟有幾道血痕。在情勢未曾明朗之前,唐城並不想大開殺戒,那隻會造成雙方矛盾的不可調和。在一劍斬破法陣,顯示了自己壓倒性的實力之後,唐城便不需立威了。

“如今,我來了!你的師尊和大師兄呢?”唐城悠悠的問道

金剛砂滿腹怨念,這都是他師兄搞出來的事端,卻要他這個做師弟的來收拾尾巴,當真是不仗義的緊。

“他們去了哲蚌寺參加傳召法會!”

“傳召法會?你們最好祈禱郭震兩人平安無事,那樣大家都無事!”話音落處,唐城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尼瑪,這瘟神總算是走了!”金剛砂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慶幸萬分。他轉頭看著希撓堅讚,道:“你說他會去哪裏,找自己的徒弟嗎?”

希撓堅讚目光複雜的盯著遠方,道:“他隻會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