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潭邊水草橫生,綠意盈人,幾朵色澤鮮豔的野花正在微風中搖曳,彩蝶翩翩起舞,一派迷人的春光。幾隻頭角崢嶸的麋鹿低著頭在潭邊飲水,高挑著尾巴的錦雞也在悄悄的啄食潭邊的昆蟲。

一隻色澤斑斕的叢林虎分開枝葉,意態悠然走來,潭邊立刻雞飛狗跳。等叢林虎趴在潭邊開始飲水的時候,這裏重又安靜下來。距離叢林虎不過十丈遠的地方,麋鹿警惕的舔舐一口水,抬起頭來觀察一下老虎。

唐城看著腳下的這一幕,心生感慨,對焦冥說道:“望月犀何辜?我們大老遠的跑來要掠取它的血肉!為什麽不能學這虎與鹿,互不侵犯?”

焦冥詫異的看著唐城,仿佛從來都不認識他似得,然後爆發出一聲狂笑,他雙手抱住白羽鶴的脖子,渾身顫抖,隻笑的唐城滿頭黑線。

【咱不生氣!咱不生氣!咱犯不著和這個神經粗大的死胖子生氣!】

良久,焦冥方才止住了笑聲,道:“唐城,想不到你隻讀了幾年的私塾,就變得這樣迂闊。我們是誰?”

說著,也不等唐城回答,焦冥昂首挺胸,態度激昂,聲嘶力竭的吼了起來。

“我們是誰?

我們是誰?

我們是一介凡夫!

我們是卑微的修士!

我們堵上性命和靈魂!

希冀以血肉之軀去支配無限和永恒!

在這等野心、這等器量之下,天地之間,何物不可殺?何物不可棄?

不要說區區望月犀牛,即便是王朝帝國,即便是神仙佛祖,都不過是隨手可棄的玩物!”

說完,焦冥撫了撫肚子,對唐城問道:“如今,你還想著和望月犀牛和平共處嗎?若是你還有這種想法,不若趁早離開這一線天宗,這裏不是你想要的太平福地。”

【你要長生,他人也要長生,為了你的長生卻要斷送他人的長生之路。這可不是仙人該有的手段,不過焦冥的話也有些道理,長生之途,哪有退路?該殺便殺,該棄便棄,不可有婦人之仁。】

唐城無法全部認同焦冥的這種觀點,卻也不便和焦冥辨個清楚明白,他裝作震驚的一笑,滿臉肅然,拱手道:“兄弟受教了!”

焦冥哈哈一笑,強掩飾著得意的樣子,道:“都是自家兄弟,說這個生分,太生分了!”說到最後,焦冥終於還是忍不住摸了摸腦袋,尷尬的道:“這其實是我聽別人說過的,覺得極好玩,便記了下來!”

唐城甚是好奇,問道:“是誰?”

“就是秋原啦!”

兩人沿著碧月潭岸邊向南環行,仔細查看地上的痕跡,終究一無所獲。這也是應有之意,他們連望月犀是什麽樣子都不曾見過,更別提找到它的蹤跡了,秋原此說,也不過存了萬一之想。

岸的盡頭,是百丈絕壁,飛瀑在唐城麵前三尺處垂落,霧氣粘在臉上,涼涼的。瀑布跌落深潭,隆隆作響,水幕之後卻有幾朵幽蘭探出頭來。焦冥乘坐白羽鶴,沒有辦法如唐城一般,進退如意。他也看到水幕後的花朵,卻不清晰,憑空打了幾個旋,大聲喊道:“唐城,看看是不是千足蘭,我們說不定要發達了,啊哈哈哈哈!”

唐城催動劍光,碧色的匹練一閃,風一般掠過焦冥身邊,將他從白羽鶴上拎了下來,道:“焦冥,兄弟不識得千足蘭,還是麻煩你親自去辨認一番才好!”

焦冥手足亂舞,看著下方的碧淵,驚叫道:“兄弟你手腳千萬麻利點,掉下去可不是好耍的!”

唐城慢慢的移動劍光,穿過那一道水幕的側麵,來到那蘭花之前。濕滑的石壁,微微凸起一平台,嬌嫩的蘭花生於其上,根係深深的紮在石中。狂風暴雨俱都被這一片天然的水幕遮蓋,無法殃及這花兒。冰藍色的花朵,優雅動人。焦冥貪婪的嗅著香味,滿足的道:“就是這樣的味道,就是這樣的顏色,千足蘭……”

驀然,烏光一閃,直撲焦冥的咽喉。焦冥隻來給發出一聲驚叫,用雙手擋在胸前,唐城目光閃動,劍光一催,碧色的匹練淩空一折,和那烏光頭並頭的撞在了一塊。

“嘭”的一聲響,烏光飛退道七尺開外,竟是一條烏黑的蛇,三角頭吃了一記劍光,竟然隻是破了些皮,肉翅般的雙翼上下招展,撕裂水幕,急竄而出。

這蛇,竟然會飛!

焦冥一陣鬼哭狼嚎,手舞足蹈,快意的嚷道:“那是烏頭蛇,是烏頭蛇哎!這定然是百年份的千足蘭,我們要發了!要發了啊!可愛的飛劍,啊哈哈哈。你家焦爺爺就要來啦!”

唐城聽得哭笑不得,急忙催動劍光,碧瀾劍劃過一條彩帶,在空中一閃而逝,將焦冥放回在白羽鶴上。正準備離開,焦冥忽然叫住了他,道:“唐兄,下手千萬溫柔些!那烏頭蛇若是全身無損,可賣一百貢獻點;若是破爛的不像話,可隻能賣個十幾點。”

唐城的劍光一陣亂抖,差點一頭栽進碧月潭。頗為無力的擺了擺手,唐城閃電般離開,生怕再聽到什麽頭疼的話。

千足蘭之畔必有烏頭蛇守護,一旦千足蘭長到三百年,結出蘭實,被這烏頭蛇吞服。蛇身顏色立變,從烏黑色蛻變成冰藍色,雙翼也將變作四翼,從此它不再叫烏頭蛇,而是騰蛇。

古人有雲:蛟龍騰雲,騰蛇乘霧。

化為騰蛇之後,烏頭蛇便脫離了蛇屬,份數蛟類的一種。所以說,這烏頭蛇的實力不容小覷。焦冥還吆喝著要留一個完屍,堪稱是典型的要錢不要命哪!

烏頭蛇已有靈智,知道在焦冥和唐城之間,對他最有威脅的當是唐城,所以,對於在上方盤旋的白羽鶴看也不看,一雙昏黃色的眼珠子盯著唐城,盡是殘酷的殺機。

鶴類靈禽本是毒蛇的天敵,可那是因為毒蛇盤踞大地,隻能被動反擊,而一旦它們學會了飛翔,獵殺的對象便掉了個個。

烏頭蛇雙翅狹長,煽動頻率極快,在空中進退趨避,迅若驚雷。以唐城的劍光之快,竟然招招斬空。

而烏頭蛇顧忌碧瀾劍之利,也不敢過分逼近。烏頭蛇的殺敵手段很少,除了撲到對方身上注入毒液之外,別無它法。

雙方搏鬥了半刻鍾,便各自不耐。唐城捏起劍訣,喝道:“花開花落花滿天!”無匹劍氣憑空爆發,如鮮花般怒放,隨生隨滅。激射而出的花瓣將周遭虛空盡數鎖定。唐城拚著大耗元力,施展這一式劍訣,頓時將烏頭蛇的詭異莫名、來去無蹤、飄忽不定的行動軌跡完全限製,橫七豎八的劍氣將它斬的鮮血橫飛。

烏頭蛇隻是腦袋堅硬如鐵,身體可吃不消這樣蠻橫的攻擊,吃痛之下身體猛然盤起,雙翼的震動陡然加快,帶起了一片猶若實質的幻影。

“嗤”的一聲,烏頭蛇無視劍光的連環攻擊給他造成的傷害,雙目中凶光大勝,攜一往無前之勢射向唐城的咽喉,其速之快,甚至發出了酷似長箭離弦的爆鳴。

唐城略吃一驚,這烏頭蛇脾氣如此酷烈大出唐城的意外,不過這等速度唐城還應付得來。漫天的劍光一斂,消失無蹤。

【零落成泥有誰憐?】

一道螺旋狀的劍光扭曲著飛出,細弱遊絲,又凝如實質,直刺烏頭蛇。這一式本來無甚大用,雖然攻擊力極強,可是速度太慢,對手怎麽也不會傻呆著不動,等著挨打。然而,這一式用在這裏卻是恰到好處。

碧色的劍光一閃,和烏頭蛇已交錯而過,碧色的劍光上帶著一絲血色,消失在昏黃的夕陽之下。

唐城兩指一捏,拎著失去了性命的烏頭蛇,甩手丟給了焦冥。

焦冥怪叫一聲,手忙腳亂的接住,隻見烏頭蛇從頭部被開了一個小孔,直至尾部,所有的內髒被絞的稀爛,難怪以蛇類的生命力之強也要立斃當場。

“看你做的好事,這還值個什麽錢!”焦冥埋怨著,將屍體收入乾坤袋。

“不想要,就還給我好了!”唐城意態不屑

“自己兄弟,分什麽彼此!太見外了不是!”焦冥一本正經大義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