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極具特色的劍光,黃無衣駭然色變,道:“這是連玉師兄的冰雪連天劍訣,他為什麽要為難一個凡人?”不僅黃無衣十分不解,唐城三人也十分納罕。連玉作為昆吾劍齋掌教冥夜真人的入室弟子,和這個金甲將軍當沒有任何交集才對。
為何,要以飛劍取了他的性命?
這一劍刺來,若後羿張弓,即便是唐城也要退避三舍,區區凡人如何能躲。在紅塵人間,即便是一個人將周身竅穴盡數打通,也不過是練氣巔峰的水準,更何況他們尚且無法施展任何術法,如何能敵這絕世劍術。
故而,唐城心中早已認定,這金甲將軍必死無疑!
然而,詭異的一幕在刹那間發生。麵對來劍,這金甲將軍臉色一變,雙掌驀然探出,抓住了兩側打傘的侍女,憑空拋出。
動作之快,猶如閃電。
眼看那劍光便要將這兩名女子懶腰斬斷,不料那劍光陡然由剛轉柔,若輕雪落在肩頭的柔軟,似匹練一般將這兩個淩空翻滾的女子卷起,再度送上了鸛雀樓。
這麽一耽擱,那金甲將軍從樓台之上飛身而下,落在軍陣之前。他雙目圓整,悠然拔出了腰畔的長刀,伸出四指在刀鋒上一抹,濃稠的鮮血將刀鋒染的血紅。
“殺!”那金甲將軍大喝一聲。
手中的長刀一振,當空劃了一個圓,血虹頓起,化作一柄長達十丈的長刀,淩空架向了連玉的雪色飛劍。
這一刀即出,真有開天辟地之威,然而這金甲將軍周遭的軍士,卻憑空老了十歲。袁不邪吊兒郎當的樣子陡然消失,若狼一般盯著那將軍,冷硬的道:“好詭異的魔功!”
“放心!連師兄應付的了!”對於連玉的本事,黃無衣與其同門數十年,可謂是一清二楚。
連玉那飛劍在剛柔之間轉換自若,本來救下兩名女子之後,再度追殺那金甲將軍,不料血虹陡然升起,攔住了道路。
麵對這攔路之虎,那飛劍當空悠悠一顫,發出一陣清脆的鳥鳴,竟然由飛劍化作了一隻雪雁。透明般的雪雁伸長了脖頸,雙翅急速震顫,當空飛旋而舞。身影由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在彈指之間竟化作漫天雪雁。
那數百隻雪雁當空飛舞,從西麵八方角度各異的撲向金甲將軍,那十丈驚天刀虹,竟成無用。
黃無衣讚歎道:“這就是連玉師兄最擅長的劍術,深得孫子兵法之要旨。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這數百隻雪雁中有一隻潛藏著飛劍,然而,任何手段都無從判斷其真身所在,隻能被動的迎接致命一擊的到來。這一招,叫做雪雁吐春。”
唐城讚歎的道:“這雪雁吐出的不是春天的氣息,是死亡哪!”
那金甲將軍也覺出不對,長吸一口氣,臉色冷酷之極,長刀向上一指。當空那血色刀虹旋飛如幕。他背後的軍士頓時如遭雷擊,似被一根五行的繩索拽起,情不自禁的飛上半空,繼而,轟然炸裂。
血肉四濺,慘烈之極。
這一次鸛雀樓閱兵,本有不少本地的百姓來看一個熱鬧。之前唐城和那金甲將軍的鬥法,使得這一次閱兵達到了前所未有的**。
這些足不出百裏的家夥何曾見過修士爭鬥,這一幕構建的談資足夠他們吹噓到胡須花白。隻是,正興高采烈時,便發生了如此血肉橫飛的奇景。
除了天生殺人狂,誰人能受得了這樣的一幕。
數百丈外圍觀的百姓被這慘烈的景象嚇的瘋魔起來,有的人亡命奔逃,如無頭的蒼蠅一般可憐;有的人腿腳酸軟,連動都難以動彈一下,隻差一點就要尿了褲子。
短短十多個呼吸,鸛雀樓前,竟變得空無一人,隻有幾個不小心摔倒的倒黴鬼被踩的血肉模糊,生死不知。
漫空的血肉並未落下,在金甲將軍的呢喃聲中,反倒是化作了一層血色的屏障,擋住了那雪雁的衝擊。姚仙兒臉色蒼白,唐城三人也是非常難看,這種惡毒的手段,絕非普通人可以用的出來。
黃無衣冷然道:“魔教妖人!”
姚仙兒生性善良,平日裏連一隻雞也不敢殺,故而姚夫子自從老伴身亡之後,便一直吃素。這樣殘酷的景象讓她難以置信的同時,心中似撕裂一般疼痛。
唐城見姚仙兒搖搖欲墜的樣子甚是難受,衝動頓起,立刻便要禦劍上前。黃無衣一把抓住了唐城的胳膊,搖頭道:“不必,此人已經激怒了連玉師兄,命,不久矣!”
話音剛落,便見一人破空而至,此人劍眉星目,猿背蜂腰,輕嘯聲中,那數百隻雪雁瞬間崩散,一道劍光在漫天雪粉的掩映下,光芒大作。
“斬!”來人一聲斷喝,便見那三丈長短的雪色劍光瞬間斬破長空,空中似乎閃過一輪冰做的折扇,劍光在彈指間正中那蠕動的血肉屏障。
隻似摧枯拉朽,那血肉屏障絲毫起不到保護的作用,將劍光下若驕陽下玫瑰花瓣上的露珠,頃刻消沒。緊跟著,劍鋒過處,那血肉屏障被凍成了冰雕,輕微一碰,便碎裂成指甲大小的血色顆粒。
連玉人隨劍走,彈指間越過重重障礙,雪色劍光一閃,已將那金甲將軍洞穿。金甲將軍眉心中劍,在刹那間,一切的念頭,一世的謀劃,盡皆成空。
淒厲的叫聲中,一股黑煙化作九道,分別撲向了九個軍士。然,在連玉麵前,這隻是徒勞的掙紮。
“斬!”
飛劍一化為九,在眨眼間追上了那飄渺的黑煙,縱然聚散如意,無形無質。可在劍光那冰煞萬物的狠厲手段麵前,依舊難逃一死。
如鬼哭一般的慘叫過後,那九股黑煙像是暴曬後的鹹魚,死的不能再死。這番話說來雖長,但其實卻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可以說從連玉一劍西來,到金甲將軍狼狽喪命,僅僅用了七個呼吸的時間。劍修殺伐之淩厲,在這一戰中顯露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