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珠是龍族一身精華所寄,沒有那個龍族會希望自己的龍珠遭到汙染,故而雖明知龍珠對於修行大有裨益,可極少有人敢去打龍珠的主意,因為那將引起龍族徹底的仇視。
龍珠兒殺機方起,那妖怪便有所覺,他驚慌失措的退了幾步,大聲叫嚷道:“你不能殺我!”生死關頭,他竟然也不再口吃,說起話來流利無比。
“為什麽?”
那妖怪猛然指著唐城道:“三年前,他說過再見麵要繞我一命的,今天正好兌現諾言!”
唐城一愣,指著自己的鼻子,納悶的道:“我?答應繞你一命?”
那妖怪連連點頭,無比的肯定。
唐城卻搖頭道:“三年前,我那裏見過什麽妖怪,定然是你認錯人了!”
龍珠兒聽唐城這般說法,頓時揚起了玉掌,喝道:“好一個奸狡的妖怪,受死!”
“我沒有!”那妖怪連連搖手,卻不曾想過出手抵抗,他抗辯道:“當時你說:‘魚兄,你今天逃掉了性命,還有神秘禮物贈送,果然慷慨!將來我若捉到了你,當饒你在鍋底走一遭!’。是也不是?”
一聽此言,唐城立刻覺得唇間一絲清涼!
那頗為旖旎的一幕頓時在唐城的眼前浮現!
夏日,荊溪畔,他和姚仙兒在樹蔭下垂釣。一條逃脫了魚鉤的大魚讓他們兩人翻到在地,紅唇相接,那一刻的美好,唐城從未或忘。
“你是那個脫鉤的大魚?”唐城有些疑惑的問道
“對啊,對啊!”
“僅僅三年,你就成了妖怪?”
“都是龍珠的功勞!”
【夫子在上,竟真是舊日相識!】
事已至此,唐城也不好食言,隻得尷尬的向龍珠兒道:“當年的戲言竟成了珠兒你今日的阻礙,真是造化弄人。珠兒,不知可否繞他一命?”
龍珠兒為難的道:“小賊你來求情,論理,無論如何我都該放過此事,可龍珠從來不曾流落在外,若是此珠被他人奪走,在外招搖撞騙,我龍族必然名譽掃地,龍墓也將永無寧日!”
對龍珠兒的顧忌,唐城也是心有戚戚焉!若是不斷的有人潛入龍墓中偷盜,勢必牽扯東海龍宮的大量精力,這種後果叫龍珠兒不得不三思而後行。
沉吟了一陣,唐城緩緩的問道:“珠兒,若是我保證他無法讓龍珠出現在人前,能否繞過他一條小命?”
“那是自然,隻是小賊你怎樣保證?”龍珠兒爽快無比
唐城微微一笑,道:“珠兒你隻管看著便罷!”說著,唐城轉身對那妖怪說道:“若是你想撿回小命,敞開心靈,不要有任何抗拒的心理,否則,我也幫不了你!”
見有一線生機,那妖怪急忙應聲稱是,閉上雙眼的他沒有任何防備,隻需隨手一擊便可將其重創殺死!
這妖怪竟然呆傻到如此境地,叫人稱怪!
唐城指尖輕輕在那妖怪的眉心一點,金色的光圈——馭獸環轟然湧出,向沒有絲毫防備的妖怪當頭罩下。可唐城並未如願以償,妖怪的鎧甲上猛然爆出一陣藍色的神光,霸道無比,輕鬆將馭獸環震成了粉碎。
唐城卻並不擔憂,雖然那鎧甲自帶的藍光異常霸道,可其蘊藏的能量就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根本不可能抵擋唐城的持續攻擊。
金色的圓環似大河滔滔,撞在盔甲自動激發的藍色光罩上。弱不勝力的藍色護罩出人意料的堅韌,但仍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稀薄起來。
幾個呼吸之後,無盡的圓環瞬間將那妖怪淹沒。
“收!”
那妖怪在兩人的眼下颯然消失,被唐城收入了胎藏界。唐城看著龍珠兒微微一笑,道:“在他徹底煉化龍珠以前,絕對不會出現在人間,珠兒可放心了嗎?”
“小賊,你這功法很是不凡呢!”龍珠兒感歎一句,並不曾窮根究底,隻此一事,便可見其蘭心蕙質之處。
唐城哈哈一笑,狀似謙虛的道:“一般,一般!”
嬉鬧一陣,兩人又將目光投向了一柄古色古香的銅質法器上,其上部如撓,下側如鈴,但卻比普通的鈴鐺大了十數倍,足有三尺高下。
龍珠兒遲疑了一下,喃喃自語的道:“這是鐸!”走上前,將銅器拎了起來,表麵上陰刻這一幅彼此勾連的畫麵,簡單的線條盡顯其古老滄桑。
“驅山鐸!”在無意識的狀態下,龍珠兒念出了著三個字。繼而,她搖了搖頭,敬畏的看著骷髏巨龍,轉身對唐城說道:“這是我龍族的前輩,龍淵!”
龍淵兩個字剛剛出口,便見空中陡然蕩起一圈漣漪,一個壯碩如山的身形從驅山鐸上浮現,緩緩的轉過身來。
古銅色的臉龐如刀劈斧削而成,額頭高高隆起,雙眉短而粗,金色的瞳孔深邃無比,即便是一個虛影,也叫人看得心中發慌。
“我的後輩!”
“我是龍淵,龍族的龍淵!”
“人、妖決戰!我族宣布中立,妖族離戰敗已經不遠!”
“我不知這決定是對還是錯!為了妖皇,我叛出龍族,多番拚殺,也難挽敗局!”
“妖皇曾有言說,妖族戰敗之時,就是龍族災難的開啟之日!”
“我的後輩!繼承我的血,我的肉,我的靈魂,一同凝聚的那顆龍珠,帶著驅山鐸,帶著我的遺憾,告知龍族的族長,龍淵無悔!”
雖隻是一個虛影,可其聲如雷震,那‘無悔’二字在這山洞內連番回蕩,將他一生強硬的性格展現的淋漓盡致。
聲音緩緩落下,那一道虛影化作點點熒光消失在洞窟之中,蜿蜒數裏的巨大骨骼也坍塌成灰,碩大的石洞中在刹那間變的無比寂寥。
一抹淡淡的星光照在黝黑的石洞中,無比的顯眼。看著無比寂寥的龍珠兒,唐城勸道:“珠兒,先出去再說吧!”
拉著龍珠兒的手,來到點點星光之處,一個並不算大的石洞直通天宇,亙古不變的星辰映照入唐城的雙眸之中。
抱著龍珠兒,扶搖而起,直衝九天!
凜冽的罡風一吹,龍珠兒便清醒了過來,她掙紮出唐城的懷抱,嬌媚的橫了他一眼,道:“小賊又來占我的便宜!”繼而便是一歎,道:“龍淵前輩失蹤之後,很多人都說他遁破人間,到仙界去了!卻沒有想到竟然是死在這裏!”
俯視大地,烏蒙山若橫亙在大地上一條蟒蛇。唐城道:“我在這裏生活了十二年,沒曾想烏蒙山下竟然真有一條龍,無怪乎當初這裏叫做龍背山!”
龍珠兒提起驅山鐸,道:“這件神器可驅山趕嶽,石化萬物,造就區區一個龍背山,輕而易舉。”
在半空中吹風可不是什麽美妙的事情,唐城兩人降落在荊溪之畔,略走幾步,忽然聽到有人在吟詩。
“紅樹醉秋色,碧溪彈夜弦。佳期不可再,風雨杳如年。”長吟聲十分傷感,似有萬種情緒鬱結心中,不可散開。聽聲音,正是心月狐。
略走進幾步,隻見星光下的心月狐有一種柔弱的美感。可唐城卻是心中凜然,適才他方知人、妖之間竟有一場殊死決戰,而妖族戰敗。
那麽,唐城見將所有的信息串聯起來,便可得知,在橫斷山脈見到的無涯定是要來撥弄風雨,擾亂人間。
而心月狐必然也是來者不善,或許她對自己沒有什麽惡意,可也未必有什麽善心。長安城中的相救之情不過是自己的無知之舉,對方豈會當真?
“小月姑娘深宵不寐,可有心事嗎?”龍珠兒不等唐城開口,便徑直詢問
“那倒不曾有,隻是獨居一人覺得無聊罷了!那像珠兒妹妹一般,有情郎陪伴身側,琴瑟和鳴!”心月狐早知龍珠兒的敵意,隻是如今她已不放在心上,隨口一句便調侃的龍珠兒麵紅耳赤。
唐城也覺尷尬,道:“小月姑娘取笑了,珠兒,你且回家休息,我有些事情和小月姑娘聊聊!”
龍珠兒正值心亂如麻,慌亂的答應一聲,便向村內走去。
等龍珠兒走遠,唐城方才說道:“今晚發生了不少事情,如今我才知為何中土之內,妖族凋零如此!”
心月狐不知唐城何以提起這個話題,淡淡的“哦”了一聲,以不變應萬變。唐城道:“這番回家,我要接父母雙親趕到昆侖山,有昆吾劍齋庇佑,當保萬全。”
心月狐點頭道:“正當如此!心有掛礙,還如何修行!”
“昆侖山附近常有劍齋的同門經過,若是太過靠近,隻怕我很難護住小月姑娘的安全!”唐城誠懇的說道
唐城的意思已經非常明白,心月狐心有百竅,如何聽不明白,她本當覺得欣慰才會,不知為何,心中卻是一酸,強顏歡笑道:“唐公子的話我明白,不會讓你為難的!我們便在長安分手吧!起於長安,斷於長安,這也是一段緣分!”
“那便好!夜深了,小月姑娘請便!”看著心月狐走遠,唐城鄙視了下自己的虛偽,也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
第二日一大早,唐城便到姚最家中,將馬車借了兩輛,當然這必然是有借無還了。郡王府的馬車舒適豪華,正合搬家所用。
唐城並未說起這是要搬家,隻是說帶全家到長安城去見識一下人間最繁華的所在,地上的紫微清都。他知道若是說搬家,隻怕父母故土難離,況且老唐家的墳塋就在青姚村,他們一走無蹤,祖墳誰來照應?
唐貴和唐趙氏拗不過唐城,隻得將收黍子的事情擺脫給裏正姚清,乘了車子,向西北方向趕去。
俗話說,破家值萬貫。若是唐城實話實說,搬家到昆侖山,指不定唐趙氏要收拾多少天才行。
唐城生怕唐貴和唐趙氏到了昆侖山之後想家,走了一段路之後,偷偷回家,將家中那五件土培房,連帶著院落中的雞舍等等物什一股腦的搬到了胎藏界,交給江蚊看守,哪怕是短少了一根雞毛,也要唯他是問。
一路上,心月狐對唐氏夫婦加倍殷勤,幾乎就要以兒媳自居,龍珠兒看得心中不忿,也加入了這個戰團,叫趕車的唐城頭大不已。
朝行暮宿,唐城白日趕車,晚上打坐修行,偶爾練習一下千符集中的符篆,日子過的充實無比。如此平平淡淡那的過了兩月有餘,在路過鬱鬱蔥蔥的太白山山腳時,一行兩人攔住了唐城的去路。
這一次,仍舊是路逢舊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