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來,唐城修行的速度似火箭一般飆升,練氣、元液、舍利子。這種進度足以叫他人絕望,而對於一般人來講,三年時間,在煉氣期蹉跎再正常不過。即便是在北荒一線天宗,號稱天之驕子的天風子,也是七歲修行,十三歲練氣大圓滿,十五歲突破感應天地,二十歲元液大成。他用了十三年的時間,也不曾進階元丹,比之唐城,差距不可以道裏計。
正在瘋狂調動元力的舍利子一緩,唐城將自家修為也壓製在煉氣期,和這黑衣少年鬥的如火如荼起來。
那黑衣少年知道,時間拖得越久,對自家越是不利,眼見唐城一口飛劍使得圓熟狠辣,難有取勝之望,他猛然吐出一口精血,那黑幡魔威大作,將唐城逼開兩步,隨即,那黑衣少年,化作一道黑煙,狂飆而去。
這少年定然是連了一種極其高明的遁法,才能在煉氣期便可化煙而行,不過憑借這種粗淺的遁法,他根本不可能逃過唐城的追蹤。
唐城看著那少年逃走,冷冷一笑,禦劍飛天而起,遠遠的吊在身後。
那少年的遁法雖然高明,可實力太差,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方才飛出了荊州城,落在了荊山之上。
荊山以卞和哭玉而著稱,乃是荊州名勝,幾座廟宇庵堂零星的點綴其間。黑衣少年明顯對此不感興趣,黑煙一繞,鑽入了一處山洞。那山洞開在山澗的光滑石壁上,乃是常人難及之所,即便是攀山走崖的藥農,對那光滑的石壁也不會有興趣,故而,隱秘而安全。
唐城微一咧嘴,在空中劃出一條美妙的弧線,悠然飄進了洞中。石洞乃是天然生成,石壁上尚且有歲月打磨的痕跡。
石洞內有一燈如豆,那黑衣少年正在翻看什麽書籍,除此之外,再無他人。那黑衣少年本來正看的入神,忽見唐城陡然闖了進來,神色驚慌之極,急忙掣出黑幡,就要動手。
本來,唐城是想看他還有沒有同夥或者主謀,才容忍他逃脫。如今看來,他隻是一個人罷了,此人再無利用價值。
唐城連飛劍也懶得使用,右手微捏劍指,周遭元氣一陣波動,數十張玄冰符瞬間成型,流星般砸向黑衣少年。
在彈指間便將這少年凍結在冰柱之內,隻露一個腦袋在外。對於這種極為低級的符篆,唐城憑借劍域可以在刹那間凝結數百張出來,隻是在高端的戰鬥中,這種低級符篆根本是毫無用處。
這場戰鬥,連那一盞油燈都不曾弄滅,可見戰鬥結束之快,唐城操控之精準。悠然上前,唐城看了看放在一張光滑原石上的書籍《天鬼攝魂》。略一翻看,唐城便露出了厭惡的神色,其中盡是一些異常惡毒的法器煉製方法,那黑衣少年以紫河車祭練黑幡的法門就在其中,若是煉成之後,偏偏卻沒有任何長生之術。
這些都不算什麽,中土之大,每日都有無數的術法被創建出來,隻是這些術法無法練起長生,大多都失傳了。
可詭異的是,這本秘籍竟然是嶄新的,手抄而成,仿佛是從某個密典中摘抄下來的。敲打著那秘籍的封麵,唐城沉吟不語,忽然,那黑衣少年咯咯一笑,若夜梟嘶鳴,道:“你以為殺了我就完了!師尊會為我報仇的!他會將你的靈魂抽出來,以無間魔焰焚燒千年,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哈哈!”
唐城的手指離開那本秘籍,那書籍頓時無風自燃,幾個呼吸的時間裏,便化為了灰燼,然而,書籍下的青石,卻沒有一絲被灼燒的痕跡。
“哦!你師尊有何神通廣大之處,敢來做我的敵手?”唐城淺笑著問道。唐城越是表現的無所謂,那少年越是憤怒。
少年以元力抵抗冰寒之氣的入侵,但他不過是練氣期的修為,再加上先前和唐城鬥過了一陣,元力很快便耗費淨盡。
少年臉上露出極端恐懼的神情,不理會唐城的話,反而大叫道:“快放我出來!否則,師尊定不會繞過你!”
唐城知道這少年為何恐懼,他手中的黑幡叫做天鬼修羅幡,取出懷胎期滿,將近臨盆的胎兒,百般折磨之後,將它們最純粹的恨作為力量,將其煉化為天鬼。集合四十九名天鬼之後,便可將其煉化為嗜血修羅,最終集合九十一名修羅,布成修羅滅魂陣,這魔幡方告大成,屆時,即便是元神真人也難纓其鋒。
並不是每一個胎兒都可以煉化為天鬼,也不是每一個天鬼都可以煉化為修羅,最終要將這魔幡煉成,怕不是要虐殺數萬名嬰兒才可成功。
這黑衣少年流竄數個州府作案,已經煉出了十三個名天鬼。這些天鬼被符篆禁製,難以違抗主人的命令。可一旦少年的元力耗盡,便再難壓製這天鬼的反撲。一旦黑幡反噬,這少年的三魂七魄都要被分食的幹淨,死的慘不堪言。
故而,他才會這般恐懼欲死!
一個靜心符隨生隨滅,將黑幡中的天鬼安撫下來。接著,唐城平靜的對少年說道:“你師尊是誰,告訴我,否則,我絕不介意這些天鬼拿你飽餐一頓!”
黑衣少年慘然笑道:“我不知道,我本是延陵府趙家的家生子,隻怪少爺將我欺辱的太狠,一日師傅出現,教會了我這些神通,我殺了少爺之後,便潛逃在外,再沒有見過師尊的麵。”
靜心符的效果轉瞬即過,那十三個天鬼又蠢蠢欲動起來,唐城笑道:“看來不給你一點苦頭吃,你是不會說實話的!”
說著,黑幡上一個天鬼猛然竄了出來,順著黑衣少年的手臂開始啃食起來,嘎吱嘎吱的聲音叫人聽的滲人之極。
黑衣少年淒厲的慘叫,在山洞中回蕩不休。
“我沒有撒謊,師尊說等我煉成這法器之後,他會自動出現,傳我無上法門,逍遙長生。這一切都是實話啊!”強忍疼痛,少年一字一句的說著。
唐城神態平靜,不言不語!
少年見求情無用,一股劣氣直衝腦門,頓時破口大罵起來。剩下的天鬼順著少年的手臂蜿蜒向上爬起,順著胸膛向內啃食。
少年一會兒慘叫,一會兒求饒,很快便已經神誌不清。即便如此,這少年也不曾改口,唐城這才確認,這少年的確不知他師傅的底細。
七八張梵音符在少年的周身燃燒起來,佛陀的禪唱在山洞中悠悠響起,異香撲鼻而來,似有天女散花。
一十三個天鬼在眨眼間便被淨化一空,少年抬起頭來,不知是否該道謝,正猶豫之間,唐城卻轉身而去。
黑衣少年頓時大喜,這一番死裏逃生使得他決定,在修羅幡大成之前,他再不敢招搖過市,至於這個仇,等他修為暴漲之後,再慢慢的和唐城清算。
正得意的盤算之時,一道雷霆轉折而來,將整個山洞照徹通明。少年驀然張大了嘴巴,憤然欲罵之時,雷光已經撲倒了他的身上,將一切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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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城忙著除暴安良時,心月狐在院落中徘徊不去。淡淡的月光灑落在她的身上,使得其越發的美不勝收,房間中的花無邪都不敢多看她一眼,生怕被這絕世的美麗所魅惑。
自從見到了創世金蓮,心月狐心中便開始了神人交戰。這等寶物,整個北俱蘆洲都沒有一株,若是待會自家的族中,她會受到何等的禮遇,難以想象。
然而,唐城的修為莫測高深,有唐城在一側,她不敢輕舉妄動。可如今,唐城遠去,大好機會就在眼前。花無邪雖然紮手,但她不過是元液期的修為,尚且不足為慮。
可惜,明知創世金蓮就在數十步之外,她就是難以邁過心中那一道門檻。
【心月狐,愚蠢啊!愚蠢!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和唐城相識以來的一幕幕在她的心底滑過,那個憨厚而勇敢的少年不知在何時竟不知不覺的在她的心中留下了烙印,難以磨滅。
【我這是怎麽了?我心中應該隻有無涯哥哥才對!】心月狐撫摸著自己的心,無限惶恐起來。她不敢在這個地方再行多待一刻鍾,轉眼間,便破空而去,隻在星光下,留下一道絢麗的遁光。
房間內的花無邪察覺到動靜,急忙推窗觀看,見到心月狐的背影,忍不住滿臉陰雲。如果這是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那麽,他們已經成功了!
李毓秀的身旁隻剩下自己一人,花無邪輕輕的摩梭著山海鐲,滿臉堅定。正要關窗的時候,唐城駕馭風雷翅歸來。
花無邪惶急之下,從窗戶上一躍而出,上前兩步,道:“主人,小月姑娘不知何故,突然離去了!”
唐城一愣,想了一下,便道:“她本來就要離開,或許正好是在今夜想通了吧!”
花無邪猶豫了一下,還是勸道:“主人,或許她是去找同夥來搶您的創世金蓮呢?”看著花無邪滿臉憂色,唐城哈哈一笑,道:“她若想搶,你一人在時,她便搶走了,何必等到我回來!”
比起這些小事,唐城在意的卻是那黑衣少年的師尊,對方究竟有何圖謀,為何要將這些惡毒的術法到處流傳?
如果任憑形勢惡化,這樣下去,遲早會惹起大亂子!屆時,大唐江山必然要陷入風雨飄搖之中了。雖然唐城遠居昆侖,對他並無影響,可他所在意的家鄉勢必要毀於戰火了。
想到這裏,唐城暗歎:‘當真是多事之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