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仙兒攙扶著姚夫子消失在竹林瓦舍之間,石桌之畔仍舊有餘香留存。曦和看著她的背影,悠悠的問道:“四位長老以為仙兒如何?”
“資質堪稱極佳,隻是修行的時間有些短了!沒有十數年時間,隻怕難以結成元丹。”太無乃是四人之長,他不開口,其他三人絕不會說話。
曦和道:“這一次龍族送來請柬,邀請一兒參選擇婿,我已經讓他去了!”
太無一皺眉,道:“夫人此舉有所不妥!”
“哦?”
太無歎道:“夫人,那東海龍族與太一道比鄰而居,已有數萬年,太一道的虛實他們可謂是一清二楚。龍耀就算是沒有翻看過《太一登天錄》,隻怕對這本秘籍也能猜出一個八九分,他絕不會將女兒嫁給我們太一道的!”
曦和臉色黯淡下來,道:“龍族體質至寒至陰,是修習《曦和馭龍訣》的最佳人選,若是真的能夠取一位龍女為妻,或許今後就不必再禍害凡塵女子了!”
“有誰會願意犧牲自己,成就他人呢?夫人此想,終屬虛妄。”太無一生經曆無比的豐富,對人性看的無比的透徹。此言,一語中的!
曦和喃喃自語的道:“若非追捕昊兒耽擱了我們太多的時間,也不至於將我拖延到三年前才來收徒。一切都是陰差陽錯啊!”
提起太昊,眾人都是歎息不止。不知該如何安慰曦和才好。
東海龍宮。
一圈血珊瑚圍成的欄杆處有兩人悄然而立,龍鋒和龍耀的體型相差無幾,可給人的感觀卻是天差地遠。龍耀仿佛是海底雄峻無比的山脈,而龍鋒則是搖曳的水草。
龍耀輕輕的拍打著欄杆,淡然道:“這麽說,太一道的人也來了?”
“是的,父王,是太一來了!”
“嘿嘿,太一道,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撐過這麽多年的!不過他竟敢來打我女兒的主意,當真是愚蠢之極。”
龍鋒不明白龍耀的意思,太一道雖然每代僅有一人,但它能夠流傳數萬年,豈能沒有潛在的勢力,龍鋒絕不相信。他遲疑了一下,問道:“那父王的意思是……”
“由他去吧!太一道向來自視甚高,這一次便叫他知道什麽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況且就算他勝了,難道珠兒還真能嫁給他不成?”龍耀無所謂的說道
提起龍珠兒,龍鋒的腦袋便開始疼了起來。
龍鋒雖然是龍王三子,但他的兩位兄長向來不管龍宮的事務,龍鋒就是下一代龍王,這早已是東海共識,可麵對龍珠兒,他卻是毫無辦法。
這一次龍耀辦這擇親會的目的,龍鋒心知肚明,隻是向外界表明龍宮嚴守中立的態度,故而,這些來人注定要空手而歸。
忽然,一個念頭闖進了龍鋒的腦海,或許,真的有人能夠降伏龍珠兒,那他龍鋒必定感激萬分,不惜肝腦塗地。不過,連龍耀都拿龍珠兒毫無辦法,何況他人?隨即,龍鋒便將這個荒唐的念頭拋之腦後。
“父王,昆吾劍齋的一名弟子這三日來,小賊一般探頭探腦,怕是要圖謀不軌!”提起唐城,龍鋒顯然是很不滿意。他完全當龍宮是自家後院,除了幾處禁地之外,唐城幾乎將龍宮看了個遍,偏偏他們還惱怒不得。
聽出了龍鋒的不滿,龍耀啞然失笑,搖頭道:“鋒兒,他能圖謀什麽?現在不必管他,不管最後我們短了什麽寶貝,我自會上昆侖山去找劍齋掌教討還。說起來,我有幾百年沒有去飲一杯昆侖山的雲間茶了,真是懷念哪!不知道冥夜他是不是仍舊那般小氣?”
昆侖山。
劍齋,雲霧繚繞。
枯木真人和冥夜真人目不交睫的盯著桌上的三杯清茶,隻等著湯水停止沸騰的刹那。當其薄如紙的瓷杯中最後一個氣泡消失的瞬間,兩人閃電般伸手向桌上撈去。
轉眼之間,勝負已分。
枯木真人端著一倍清茶苦笑,冥夜真人卻仿佛偷了雞的狐狸一般得意的笑了起來。他身前放著一個空杯子,而另一杯正端在他的手上。
“師兄,你身手不減當年。隻是,這樣牛飲雲間茶,罪過非小啊!”枯木真人甚不甘心,出言問責。
為了平息昆侖山各路修士的紛爭,或者說,打發他們回老家,枯木真人出力非小。他以此為理由,硬是敲詐了冥夜真人兩杯雲間茶。
冥夜真人十分不甘,便提出了比試的辦法,這一招他屢試不爽,枯木真人從來不曾贏過。雲間茶是一種非常奇異的茶樹,它並非生長在土壤或者高山,而是長在九天罡風之中,龐大的根須吐納元氣,故而茶香繞梁三月而不絕,堪稱極品神茶。
當然,能夠在九天罡風中采摘茶葉的人非元神修士而不能,即便是元丹境界的修士,也不敢隨意的進出九天罡風。
九天罡風,綿延億萬裏,在其中尋找茶樹,比大海撈針強不到哪兒去。故而,采摘雲間茶,唯一可以憑借的就是運氣。
當年冥夜真人元神初成,狗屎運一般找到了兩棵茶樹,並且正好是采摘茶葉的季節。那一次采摘的茶葉烘培之後,足有半斤有餘。
然而,數百年下來,隻剩下幾錢的重量了。每烹製一次茶葉,冥夜真人都要心疼很久,這三杯茶葉簡直像是割肉一般的痛苦了。
“那當然,不然,我怎會是師兄呢?”冥夜真人的了便宜,便忍不住炫耀。
“師兄,雷音寺的事情你準備怎麽解決,了空可不會就這麽算了!”茶水淨盡之後,枯木真人說起了正事。
冥夜真人冷笑一聲,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師兄的事,就是你我的事,就是昆吾劍齋的事!誰要來挑釁,我們都奉陪到底!”
枯木真人微微一笑,道:“師兄豪氣不減當年!”
“老虎的爪牙潛藏的太久,狐狸都會認為它在吃素呢!”兩人相視一笑,正在此時,劍齋的大門被轟然推開。
兩人扭頭看去,隻見冥月神色黯淡的看著冥夜真人,低聲道:“弟子見過師尊,師叔!”話音剛落,人便已經軟倒在地。
冥夜真人臉色刷白,不等冥月挨著地麵,便已經抱住了她,身形飄動,將冥月放在軟榻上,略一檢視,頓時又急,又驚,又怒!
冥月的傷勢十分嚴重,元丹暗淡無光。
冥月是被人擊傷之後,沒有片刻休息,以遁光長途趕路,傷上加傷導致成如今的模樣。冥月向來被冥夜真人當作女兒一般看待,此刻,激動之下,冥夜真人的手都在顫抖。枯木真人在一旁默然無語。
冥月向來以忘憂真人為榜樣,像那老道一般,除了一口飛劍,身上不帶一丁點的靈藥,否則,何至於此。
“這都怪那邋遢老道。”冥夜真人已經是口不擇言。
冥夜真人取出一顆傷藥,啪的一聲捏的粉碎,藥香四溢。一揮手,那靈藥如同雲霧一般慢慢的溶進了冥月的身體。
過了一陣,冥月悠悠醒轉。甫一見冥夜真人就在身旁,冥月立刻開口問道:“師尊,練劍成絲,真的可以一劍破萬法嗎?”
冥夜和枯木麵麵相覷,冥月的問題比他們想象的要嚴重的多。冥月和忘憂真人一樣,不曾修煉過任何一種法術,平生對敵,隻憑一口飛劍。若是連一劍破萬法的信念都失去了,那麽,劍修將再無任何前途可言。
“當然!”冥夜真人說的斬釘截鐵,雷霆萬鈞。
冥月輕歎一口氣,道:“是這樣嗎?這一次在南海,弟子遇到了三個妖族……”冥月緩緩的,將自己在南海的經曆詳細到來,和桂老人哪一戰更是絕無半分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