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皓的視線漫不經心的落在前麵的廣場上,眼神透著冷漠。

雖然雙方都透著亢奮過後的疲憊,但青英會卻是更甚,先前與青幫一戰雖然未盡全力,好歹從杭城過來也戰了一回,在麵對洪門生力軍的時候就注定是吃了不小的虧。

何況,雙方的人數也有著不小的差距。洪門來攻兩千餘人,青英會卻隻有一千三百多人。從對攻到被壓著打,從四波小反攻後還是被壓著打,生命的潛力一次次的被他無情的催發。

廣場上,雙方殺的很慘烈,鮮血如小溪般在廣場及街道上流淌,掩沒了早已凝結成塊的暗紅色鮮血,各種死相各異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廣場周圍,處處透著陰森,透著沒有人性可言的殘忍。

沒有人知道雙方已經倒下多少人,八百?九百?一千?人命連草芥都不如。

繼續這樣戰下去,若再沒有外力的刺激,青英會必敗無疑……

柳婉心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也想到了同樣一個問題,櫻唇緊緊抿起。

但是,這一回,小女人很聰明的選擇不再開聲,她不想再讓自己的言語影響到男人的決策。比黑道血殺的經驗,比陰謀陽謀的應用,自己在他的麵前簡直就是一個剛剛蹣跚學步的嬰孩。

看著前方,靖皓眼神越發的冷漠,甚至透著一抹殘忍的意味。

就在這時,前麵廣場某處讓許多人關注的絢爛光華裏兩道如電身影在不斷的騰起交錯,一明一滅。

最終,猛的光華不再,身影複現。

雙方領軍人物的巔峰對決最終分出勝負了。

一道身影像柳絮般飄飛而出,在空中的時候忍不住淩空吐出一道血箭,狠狠的落往地上。但他拚著最後一口力氣軍刀向後一支,硬生生的借著軍刀戳地的力道,最終還是雙腳先著地,連退許多步,借著軍刀與地麵的摩擦這才停下*身勢,搖搖晃晃的站在那裏。

另一道身影也好不到哪裏去,雖然不是飛退出去,卻也連退許多步,嘴裏鮮血直湧間突然一彎腰差點就要半跪在地,可最終還是靠著非常人的毅力站了起來。

望著依刀而立,口吐鮮血,渾身更是鮮血淋漓傷痕累累的大哥,趙鳳兒杏目開始熾紅,俏臉更是森冷的恐怖,就連那把別在褲腿上的軍刀也已微微震動。

靖皓淡淡道:“去吧。”

“二少,鳳兒替你殺人去。”趙鳳兒冰冷的說了一句後,徑直躍出窗戶,從五樓下跳了下去。

望著那優美的一彎腿輕鬆站在大街上,然後猶如一頭雌豹般掠向廣場血殺處,靖皓向後擺了擺手,“這裏不需要你們,隨你們的鳳姐戰鬥去。”

鳳舞成員全都露出狂喜,她們本來就是喜歡殺戮的女人,加入青英會不是為了保護某個人,而是參加黑道火拚。

她們有雄心,她們需要向華夏黑道展示她們的力量,為矮了青英會五大戰隊一截的鳳舞戰隊正名。

誰說女子不如男,巾幗同樣不須眉。

跟隨著她們的鳳姐,二十名鳳舞成員持著她們鳳舞獨有的華麗長刀相繼從五樓上麵躍了下去,雖沒有黑美人那般充滿力量,但依然借著某些落腳點利索的落到地麵,向她們的鳳姐追了過去。

靖皓狹長眼眸深深眯起,喃喃道:“也是時候該出手了。”

……

陸仁營推開鷹翼成員的攙扶,眼珠灰暗間哈哈大笑起來,一邊大笑一邊任由那鮮血狂湧,“七殺仇不屈,不過如此。”

仇不屈看都沒看一眼渾身的各處刀傷,仿佛沒有一點痛覺,抹了一把嘴角的鮮血,冷笑道:“青英會二號人物也不過如此,有本事再戰……”

“要戰,那便戰。讓刀來決定誰能活著站在H灘上。”陸仁營抽起那把支著身子的軍刀,渾身有著森然的戰意,雖身受重傷,卻出奇的一點都沒有減弱。或許,如血人一般的他,為(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1.(1.m.文.學網)

他猛添了許多的殺氣。

兩人緩緩的抬步向對方走去,兩人的親信成員隻是默默的盯著前麵那道身影。這是黑道英傑間的決鬥,他們不忍心讓自己的老大就這樣繼續受傷下去,最後可能兩敗俱傷,誰都爬不起來。

然而,事關男人的尊嚴,彼此勢力的榮譽,他們的沒有權利去阻止。

血殺不止!

許多人在揮動利刃間,卻將視線聚焦在了這兩具渾身是血的傲然身影上。

衝進廣場的趙鳳兒沒有去阻止大哥,隻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後凶悍的撲進洪門的人馬當中,緊隨其後的是二十名鳳舞成員。

一群女人持刀殺過來,洪門的人不由一愣,就在微微錯神的刹那,他們付出了意想不到的慘重代價。

血的事實告訴他們,女人殺起人來,比男人還要瘋狂,還要來的沒有人性。

趙鳳兒身影如風,穿梭於敵人間,軍刀綻放出的流光溢彩帶著濃鬱的死亡氣息,手起刀落,鮮血不斷的從敵人的身上噴射而出,殺人利索的猶如斬瓜切菜一般。

她身邊那些鳳舞成員不是特種兵、雇傭兵便是殺手出身,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時候同樣連眼都不眨一下,甚至在鮮血噴了一臉的時候,還露出雪白的牙齒舔了舔嘴邊的鮮血。

嬌叱聲不斷響徹廣場,鮮血飛濺而起的同時,也在刺激著青英會的成員,他們自發的護翼在這批隻有青英會裏才有的獨特風景的周邊。

雖然這群女人很殘忍,但他們是男兒,他們有責任保護她們,哪怕她們根本不需要他們的保護,他們也要去做。

陸仁營眼角瞥了一眼那道殺氣凜冽製造血腥的高挑身影,嘴角有著淺淺的溫暖,腳上卻是拖著沉重又堅毅的步伐向仇不屈走去,一步一個血的腳印。

段毅傑狂猛的一刀劈退東方玉衡,振臂吼叫道:“鷹哥,你是我們的驕傲,殺了那狗日的什麽七殺星,起名都起的這麽不要臉,老子還破軍星呢。”

青英會上下一陣狼吼外加瘋狂的嘲笑聲,許多人笑的全身鮮血噴湧,生命的潛力再次被催化。鷹哥那不倒的身體在刺激著他們眼球和心髒,鳳姐帶著鳳舞成員的加入讓他們有種男人的責任。

一方雖處劣勢卻笑的張狂,一方占盡優勢卻恍若受了極大的汙蔑。

就這樣,雙方拚的更加的不要命,你朝我腹部捅一刀,我直接握著刀刃的利鋒,不顧雙手的血流如注,狠狠的砍回一刀;你劈斷我的一條腿,我照樣能跳著用一隻腿猛撲過去砍斷你的一隻胳膊……

一切的一切,隻為一命換一命。

有了二少的承諾,他們已經沒有後顧之憂。他們是南方未逢一敗的青英會,他們有自己的榮譽和使命。殺一個不虧本,殺兩個賺一個,殺三個,媽的,賺一雙。反正有這麽多兄弟陪著,黃泉路上一定不會寂寞。

鮮血已經廉價到一分不值,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如交響樂般響起,這種聲音很美妙,它在譜寫著黑道男兒熱血、尊嚴、榮譽的華麗樂章。

蕭輕煙以為自己可以很從容的麵對慘烈的黑道血殺了,可在這一刻,她知道自己錯了,錯的很離譜。

她不得不再次緊緊的閉上了眼睛,花容失色間感受著煙花在眼前閃耀,嘴裏卻失聲道:“瘋了,全都在瘋狂,就連這世界也在瘋狂。”

東方逸凡的嘴唇緊緊抿起,洪門縱橫北方甚至華夏,哪怕對陣青幫也從來都沒有拚的這般慘烈這般瘋狂。何況還是在洪門身處優勢的時候,一個成立才半年多的幫會竟然有著這樣的傲氣和毅力。

青英會,屹立如山,堅韌如鐵,你無愧華夏新貴的稱號。林靖皓,你能帶出這麽一支雖知必敗卻永不言退的黑道隊伍,你無愧南方青年梟雄的稱號。

眼看著陸仁營與仇不屈兩人隻有一人生還,眼看著青英會已經陷入到瘋狂的邊緣以命博命,眼看著沒有援軍的青英會身陷必敗之局,有可能全軍覆沒。

就在這時,一縷琴聲傳來,那是鋼琴被敲動的聲音。

讓所有人的砍殺動作一滯的是,原本優雅的鋼琴卻在此刻彈奏出了一曲雄壯間處處透著殺伐氣息的琴聲。

與此同時,一道嗓音沙啞間透著傲然的高吟也傳入青英會所有成員的耳朵裏。

“古來仁慈專害人,道義從來無一真。

君不見,獅虎獵物獲威名,可憐麋鹿有誰憐?

世間從來強食弱,縱使有理也枉然。

君休問,男兒自有男兒行。

男兒行,當暴戾。事與仁,兩不立。

男兒事在殺鬥場,膽似熊羆目如狼。

生若為男即殺人,不教男軀裹女心。

男兒從來不恤身,縱死敵手笑相承。

仇場戰場一百處,處處願與野草青。

男兒莫戰栗,有歌與君聽: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義名,但使今生逞雄風。

美名不愛愛惡名,殺人百萬心不懲。

寧教萬人切齒恨,不教無有罵我仁。

放眼世界五千年,何處英雄不殺人?”

……

“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

傲然的高吟,熟悉的嗓音,這是能讓他們歡呼狂吼的嗓音,這是能瞬間為他們的身體注入力量的嗓音。

“鏗鏗……”

兵刃撞擊聲仿佛是在給琴音在和聲一般,連綿不斷的響起。

青英會成員不自然的發出一股強悍力量將各自的對手全都B退,借著回眸一瞥,他們看到了一幕讓他們難忘終生難忘的場景,隻要他還能活著站在H灘上。

漫天煙花五彩繽紛,在耀眼煙花綻放下的廣場邊緣,一架銀色鋼琴橫在那裏,旁邊站著他們隻見過一麵的柳嫂子,巧笑嫣然的望著他們,眉眸間有著讓人心動的柔美。

盡管她的臉色並不怎麽好看,可她依然清麗如一朵水蓮,盈盈而立間渾身散溢著一抹若有若無的聖潔光芒。這一刻,恍若有股清泉輕輕的流過他們的心間。

原來,除了二少,柳嫂子也和他們在一起生死與共。雖然彼此隻是初見,可還有什麽比這樣的行動能讓人溫暖的?

黑道男兒噬血好殺冷冰如霜,可在他們的心靈深處,依然有種一股隱藏極深的溫情。

就是在這一刻,廣場上許多青英會成員認同了這位柳嫂子的存在,她是繼大嫂李雪琪、大姐頭胡奕如、鳳姐趙鳳兒之後的又一人,而且擁戴者注定不會少。

最後,視線輕移,聚集在了鋼琴前。

在鋼琴前……坐著一道能讓他們獸血沸騰的淡雅身影,且見那修長手指輕靈地按動著琴鍵,處處殺伐的琴聲從指間傾泄而出。

他那超越年齡阻礙的深厚節奏令大部分粗魯的隻會拿刀的青英會成員產生一種難以抑製的共鳴,熱血燃燒間,他們……讀懂了鋼琴前那道優雅身影所想表達的情感。

戰鬥!戰鬥!戰鬥!

青英會的男兒永不言敗,要倒也隻能倒在戰鬥的征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