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皓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記得我們當時在激戰後說過的兩句話麽?”
“什麽話?”方傲浪沉默了一下,佯裝沉吟道:“我記得我們說過的話也不少。”
“看來,傲浪兄最近的記性有點差了,不如兄弟我提醒你一下。”靖皓笑眯眯道:“記得那時,我曾有些不識趣的問:有沒有興趣加入青英會?”
方傲浪的眼裏露出回憶的色彩,話都張開來了,他也不再裝傻充愣,淡淡接口道:“不殺我,難道就是為這個目的?二少,青英會沒有資格招攬我。”
“這一提醒,傲浪的腦袋瓜子又靈活。”靖皓輕敲一下方向盤道:“你以前是堂堂青幫的青年第一戰將,而青英會卻隻是地級市黑幫,確實沒有資格招攬你。現在嘛……”
靖皓目注側手邊湖泊裏的粼粼碧波,繼續道:“青英會雖然隻占有一省之境,聲名還稱不上多顯赫,自然比不得青幫,但是,讓你方傲浪考慮一下的資格總應該有吧。”
“二少,我突然覺……”方傲浪撇了撇嘴道:“你真的很虛偽。”
“你愛罵我虛偽也好,好色也罷。隻要……”靖皓操控著方向盤的同時,那眼睛一直都沒有離開他,“給我一個準信就可以。”
“一仆不事二主啊。”方傲浪搖頭深歎道:“二少,你別逼我做個不忠之人。”
靖皓一聽這話,立時笑罵道:“方傲浪,你也很虛偽。”
方傲浪笑道:“準你虛偽,還不準我虛偽。”
靖皓攤了下手,“一人虛偽一次,該給個答案了吧。”
“你想我給你什麽答案?”方傲浪掏出一根煙來,這兩天,很少抽煙的他竟然喜歡上了煙草的味道,“進入青英會,若是你給我地位低了,以我的性格,我自然不肯屈就,若是一進去,你就給我堂主之位,青英會其他人會怎麽想?”
靖皓沒有絲毫的錯愕,微微眯眼道:“青英會從來都隻是一言堂,何時輪到別人說話了。”
“一言堂沒有錯,因為你就是青英會的精神領袖,以你江南二少的威望和權利,底下那些頭目崇拜都來不及,自然不敢有疑義,可私下謠言滿天飛,你覺得這對士氣是一個好的影響麽?”
方傲浪搖了搖頭道:“這隻會滋生不滿情緒,試想想,一個敵對青幫出來的人,連點戰績都沒有,一下子就坐到了青英會的高層席位裏,誰心裏能舒坦?屆時,他們明麵上不敢挑戰你的威信,心裏隻會說你二少不公。”
“好吧,算你言之鑿鑿,說的有道理。”
“什麽叫算我說的有道理,本來就是這麽一回事。”
“看不出來,你方傲浪何時變得這麽巧舌如簧了。”靖皓一把搶過他手裏正在敲實的香煙,點燃道:“那我找個‘任人唯賢,能居高位’的借口總行吧?”
“你也知道是借口。”方傲浪撇了撇嘴,又抽出一根煙來,點燃道:“所以,如果真的不想我被青英會底下的人詛咒出門被車撞死,或都莫名其妙的遭到暗殺,你就收回這個話題。”
靖皓懶洋洋的聳了聳肩,準備放棄的時候,方傲浪緊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突然有種被耍了的感覺。
“青英會我就不入了。”方傲浪深吸一口香煙,淡淡道:“不過,倒是能夠以二少朋友的身份幫你坐鎮總堂之類的。”
靖皓錯愕了一下,突然伸出拳頭砸了過去,“廢話說了一大堆,腦細胞死了無數,你方傲浪這句早就該說了。”
方傲浪貴為曾經的青幫第一青年戰將,他這拳哪裏砸的到,抬手一擋道:“曾經的青幫與青英會之間的黑道戰場上我們已經沒有機會分勝負了,在言語上占個便宜,不為過吧?”
“不為過,不為過……”靖皓笑的像朵狗尾巴花,的確,他是該笑,方傲浪說是以朋友的身份幫他,其實是半隻腳踏進了青英會的大門,隻要他拿到一定的戰績,隨時一個堂主砸過去,青英會的狼哥就出來了。
好嘛,又是龍虎豹,又是鷹獅鳳,現在又來了頭狼,青英會裏盡出禽獸。
“你是否笑的太早了。”方傲浪單手環胸道:“總堂如此重要的一處精神象征地就這樣交給一個外人,你就不怕我心存異心,與敵來個裏應外合,一舉攻占青英大廈,徹底讓青英會威信盡失,讓你二少更是臉麵丟盡。”
“怕,我怎麽不怕。”靖皓咧了咧嘴道:“不過,怕也得做,現在這世道,找個好點的打手可不容易啊。”
“打手?”方傲浪很沒風度的甩了根尾指給他,“早晚我連你青英會龍頭都搶了。”
“隨便,隻要你有這個能耐。”靖皓很直接的還了根中指,心裏卻是欣慰於他自經曆金三角及H事件,一步步的放下孤傲的沉默,融入世俗人情中。
做人嘛,正常的說話及人際交流隻會比少說話沉默寡言要來的快樂,譬如,段毅傑這家夥,廢話多,不像個殺手出身,可人家自從不幹殺手轉職黑道後,活的滋潤的很。
方傲浪眼睛看向前麵小湖畔邊的“沒問題。”靖皓點了點頭,前麵已有西裝漢子的身影出現,緊接著,那道歐式雕花大鐵門被迅速打開。
汽車疾馳而進……
……
湖畔別墅,網球場。
周星宇掂了掂手中的網球,向對麵的一對男女笑道:“旭騰,小薇,你們別以為一個扣殺就了不得,我飆了。”
“廢話別多。”趙旭騰哈哈而笑道:“放馬過來。”
周星宇向身邊一名身著網球裙的嬌美女孩問道:“小真,準備好了沒,咱們可不能任他們那對這麽囂張下去,該反擊了。”
“宇哥,你放心,這一次我一定努力,絕不拖你後腿了。”小真柔和一笑,隻是看向他的眼神卻是透著一絲淡淡卻不被人覺的情意。
周星微微一笑,輕躍而起,一個球直擊對麵的趙旭騰那邊。
趙旭騰立時一個用力甩球,落點正好是小真的這裏,而且還有些刁鑽,專心致誌的小真甩動球拍,雖然接的有些勉強,倒也正好斜斜的將球給擊到對麵去……
像這樣的球賽,別墅這裏一般每天都在舉行,兩男兩女,女的柔弱,男的自然是不會動用自己的強悍身手,倒是打的有滋味有味。正所謂,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場外還有一個秦家俊充當著裁判,再外麵嘛,則是一群通身是黑的西裝男,表情嚴肅,渾身透著冷漠,看那胸部鼓鼓,顯然都是佩戴著手槍。
“哎喲……”被趙旭騰連番刁難的小真再也應付不了,一個接不穩,整個人趴在了地上。
“旭騰,看不出呀,你小子越來越陰險了。”周星宇笑罵一句後立即走到小真的身邊,蹲下將她扶起,“小真,你沒事吧?”
“我沒事。嘶……”小真的輕咬著嘴唇。
周星宇看了一眼,隻見她的膝蓋早已被磨破一大塊皮,血絲直往外冒。在那一刹那,他眼睛裏有抹柔情一閃而逝,“去包紮吧。”
“就是擦破點皮,沒事,我們繼續玩吧。”小真盡量不讓自己表現出一瘸一拐的模樣,她不想因為自己的笨手笨腳破壞了難得的快樂氣氛。
“什麽時候不能玩,先處理傷口再說。”周星宇淡淡的說了一聲,突然一個彎腰將她打橫抱起,向場外走去,那裏備有醫藥箱。
小真俏臉通紅,身子更是不自然的抖顫起來,那頭緊緊的埋在他的肩窩處。
對麵的趙旭騰臉上笑意淺淺的看著這一幕,說實在的,每次打球的時候,他總是故意的將落點選在小真那邊,其實也是抱著深意的。
杭城一戰,周星宇眼睜睜的看著青幫等三方聯軍慘敗,自刎未遂被陸仁營一刀救下,隨即三人成了青英會的階下囚,自這場黑道血戰以後,深受打擊的他也從此過的渾渾噩噩如行屍走肉。
不久後,三人從杭城轉到江南來,就這時小真和小薇這兩個照顧他們起居的女孩就出現了。也就是從這時候起,原本死氣沉沉的周星宇也開始從杭城戰敗的泥潭裏緩緩擺脫出來。
小真這女孩很不錯,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相處日久,她對周星宇的情意一天接一天的濃厚,或許這就是所謂日久生情吧。
趙旭騰並不介意也不排除小真和小薇是江南二少那家夥布下的兩顆美色棋子,反正,他們這對曾經的青幫小天王,如今已是青英會階下囚,已沒有多少輝煌可言,他林靖皓愛怎麽誘惑就怎麽誘惑,青幫回不去,青英會自然也不會進。
慶幸的事,雖然自由沒了,隻能在別墅裏走動,而周邊也全都是監視他們卻又不接近的青英會成員,但生活比起以前更加悠閑。相比起被關在鐵籠裏,起碼,江南二少這家夥還是有點人情味,總算有讓人喜歡的地方。
“早知道,我也摔倒在地。”小薇撅了下嘴,嘟囔道。
趙旭騰哪裏會不明白她對自己的心意,溫暖一笑間伸手在她的秀上輕撫了一下,“下次你摔就是了,我親手替你包紮。”
“我才不傻,擦破皮很疼的。”小薇望著場外小真被宇哥處理傷口時雖然疼卻是滿眼迷離的模樣,整個小臉也跟著甜美起來,那身子更是往周旭騰的身邊靠了靠。
其實,小薇和小真知道騰哥和宇哥都是青英會的階下囚,可麵對這樣兩個渾身透著男性魅力的青年,朝夕相處中,愛上他們也是情理之中更不受她們的控製。她們兩人約定好了,就算陪著他們在此囚禁一輩子也願意。
“你不傻就是有點笨……”趙旭騰話至一半倏地停下,似有所覺的轉頭看向遠處。
周星宇停下替小真抱紮的手,同樣抬頭看去。
遠處,兩道越過草坪向這邊走來的挺拔身影出現在了他們的眼簾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