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討好他已經是委曲求全的一件事了,劉雅晨哪裏想得到他會當著他們的麵如此毫不留情的臭罵她。一時悲中心中生,低頭輕輕抽噎起來。
想想也是,堂堂劉家的千金給他當‘小妾’已是夠低三下四、自甘墮落的,如今還得被他當著親人的麵訓斥,一點情麵都不留。這羞惱的心情可想而知,哪裏還能控製得住心裏的悲苦。
劉雅晨在傷心抽噎,她的父親劉榮生雖是臉色微微一變,但隨即卻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女兒從小生活在錦衣玉食中,有些東西自然不如他這位人老成精的老狐狸看得透。顯然,他已經從靖皓對自己女兒的訓斥中聽出了一絲不一樣的味道。若他真不在乎她,何必管她是飆車還是瘋玩呢?
劉榮生盡管覺得最愛這段時間確實因為與眼前這位俊雅青年交惡而在江南大丟顏麵,但隻要女兒真的能進了林家的大門,那一切都是苦盡甘來的。
畢竟,宋重光等人懂得將家族的輝煌興盛寄托在他的身上,那劉榮生的眼光自也不會太差,經曆一係列事件後,他自然看得出這位華夏南方的青年梟雄定非池中之物,遲早有翱翔九天的一日。
可惜,怪隻怪劉家的兒女不夠爭氣,相繼惹惱他,而他現在也唯有忍氣吞聲一番,努力的憑著女兒的關係和他重修於好。
“二少,我來介紹一下。”劉榮生的神色可比方才從容多了,他指著身旁的那兩名中年男女道:“他們是我的妹夫黃克和妹妹劉語珍。”
“我沒興趣在這裏浪費時間,有事就開門見山的提出來吧。”靖皓小口吸食至嚨喉後緩緩吐出一口煙,頃刻,周圍盡是縈繞著醇正雪茄香氣。
煙霧繚繞中,靖皓目注黃克和劉語珍,眼神瞬間變得犀利。
黃克被眼神一盯,身子竟然微微顫抖了一下,那張原本蒼白的臉瞬間變得愈發的蒼白,倒是一臉貴婦相的劉語珍還算鎮定。
靖皓自然注意到了這些小細節,很顯然,這位迷人貴婦應該是黃家實際上的掌權人,而他的丈夫估計也就是個混吃等死的窩囊廢。
“既然二少都說的這麽明白,那我若還不識趣那就顯得不識抬舉了。”劉語珍的手在桌上交叉交錯著,鼓起心中僅餘的勇氣與他對視著,“我們今天過來所為何事我想二少應該是心知肚明的。明人不說暗話,開個價碼吧?”
靖皓的眼裏掠過一絲無人察覺的欣賞,佯裝不解道:“黃夫人,你想讓我開什麽價?”
劉語珍強忍心中的怒意,暗吸一口氣道:“我兒子黃華難道不是在你的手裏?”
靖皓優雅的叼著雪茄,淡笑道:“黃夫人,難道你不知道你兒子是被江南公安局的人給帶走麽?怎麽變成到我手裏了?”
劉語珍定定的望著眼前這個一身白色西服,優雅的像個貴族的青年,她簡直無法想象他就是那位名震南方黑道的青年梟雄,更無法想象如此一名抽雪茄喝紅酒是這般優雅的青年竟會是露出如此一副無賴模樣。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老天真是錯給了他一副好皮囊。
劉語珍定定的望了他好一會,最終為了自己的寶貝兒子放下了心中僅有的那股高傲,哀求道:“二少,我就這麽一個兒子,就當我求你了。不管你開多麽價碼,隻要我們黃家拿得出,我一定雙手奉上,就當是彌補小華對你的不敬。”
靖皓聽得她的語氣率先軟下來,不由燦然一笑,盡管欣賞這位黃夫人的勇氣,可惜他見不得一個女人在有求於他的時候還要做出一副‘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模樣。
雅間內一片靜謐,就連野丫頭劉雅晨都不再抽噎了,都在等待他給出的價碼。
靖皓輕吸一口雪茄,沒有說話,隻是比劃了一個手掌,這令在場的人都不由倒吸一口氣,因為誰都明白,在堂堂二少麵前,百萬以下的就免提尊口。
劉語珍同樣嚇了一大跳,皺著眉頭道:“五千萬?”
靖皓咧嘴一笑,淡淡的搖了搖頭。
在他搖頭否決之後,包廂內的人反應各有不同。
劉語珍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蒼白,黃克更是驚的咳嗽不止,劉家父女眉頭緊皺,就連江宏濤和蘇億浩兩人都覺得這價碼有些過分,畢竟黃家在外省雖是豪門,但也不可能拿得出五億的贖金,除非變賣掉家裏的一大部分產業。
總而言之,一句話,獅子大開口!
隻是,場中唯有一人仍是笑意嫣然,那就是他的紅顏李雪琪。
“五億!你這是在敲詐。”劉語珍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怒意,拍案而起道:“既然我贖不回我的兒子,那你幹脆連我也殺了吧。”
“誰說你們黃家贖不起了?”靖皓放下抽了四分之三的雪茄輕輕放在煙灰缸邊上,靜靜的任它自動熄滅。
劉語珍一臉驚愕的望著他,“你是說我們黃家贖得起?”
靖皓燦然一笑道:“難道你們偌大的一個黃家,連個五萬都拿不出麽?”
五萬?
靖皓的價碼一出,瞬間驚掉在場大多數人的下巴,更是有一地眼鏡破碎的聲音。
“五萬?”劉語珍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態,原本優美流利的嘴巴竟然開始支支吾吾起來,“二少,你確定你是在說五萬?我真的沒有聽錯?”
“黃夫人,你沒有聽錯。”靖皓輕描淡寫的給了她肯定的答案,隨即拍了拍身邊那位林家小妾的滑膩臉蛋,邪魅道:“林家小妾,還不去倒杯紅酒給我。”
劉雅晨聽著那依然是溫醇間透著邪魅的語氣,仿佛回到了以前她拚命想著禍害他的日子裏,那時的他,就是這樣時而溫暖,時而壞壞的對她說話。
突然之間,她發覺再次聽到這個熟悉的嗓音後,這兩天偷偷躲在被窩裏莫名抽泣的悲傷瞬間一去不複返,至於方才的委屈那更是可以忽略不計了。
劉雅晨這一回可沒有方才的那股越想討好越做不好的慌亂,手腳麻利的拿起酒瓶替他麵前的空杯倒上一杯紅酒。
“幸好倒酒不像點雪茄,沒有手忙腳亂的給我濺出一堆酒水來。”靖皓戲謔的望了她一眼,端起水晶杯輕抿一口,口感圓潤,喉韻清醇。
劉雅晨心情大好,難得露出一臉赧然,身子不自覺的往他的身旁靠了靠。
在場的人依然滿頭霧水,在等待他的答案。
最終,劉語珍忍住心中的忐忑不安,率先開口詢問道:“二少,你這話讓我……”
靖皓微微眯起狹長的眼眸道:“黃夫人,是否因為贖金收的太少反而讓你心神不寧了?”
劉語珍一陣語塞,算是默認了,因為她想到一種可怕的可能性,她怕他的寶貝兒子已經成為一具冰涼的死屍。
“那好,我收你五千萬好了。”靖皓淡淡一笑道:“反正你兒子活的很滋潤。”
劉家的人聽得這話,都不由相繼舒了一口氣。
堂堂江南的王者說隻要五萬,劉語珍自然深信不疑,隻是神態上仍大惑不解道:“二少,能為我們解下惑麽?”
“你兒子在我那裏吃的喝的,還有一夜要幾個女人侍候著,這難道不都是要花錢的麽?本來青英會的成員就多,我可沒有閑錢去養一個紈絝子弟。”
靖皓搖晃著色澤酡紅的酒杯,燦然道:“黃夫人,五萬的吃喝玩樂的成本費用應該不貴吧?”
“不貴不貴。”劉語珍連連點頭之餘,她的眼神卻看向了一臉嫣然的劉雅晨。
這下,所有人算是看出味道了。堂堂二少也有刀子嘴豆腐心的時候,對他的女人還是很寵溺。不難想象,他難得做出如此的讓步,也全是看在劉雅晨這位‘林家小妾’的麵子上。
江宏濤和蘇億浩這兩位中間人此刻不得感歎一句,這位俊逸青年看似一身優雅卻不愧為如彗星崛起一般的超卓人物,先給劉家一記大棒,然後再塞根胡蘿卜,恩威並施間讓劉家的人對他的恩澤更是記憶猶新。
而且,就這點小事,又是如此短的時間裏,在場的人卻一直被他牽著鼻子走,那種透過語言掌控全局的能力現在讓兩人想來,著實比老奸巨滑之輩還要老練,鋒芒微露間透著淡淡的睿智氣息。
靖皓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接過劉語珍開出的那五萬支票,優雅起身道:“諸位,沒事,那我先走了。”
說完,攜著嫣然而笑的李雪琪向門外走去。
“二少,那小華呢?”劉語珍愛子心切,慌忙叫住他。
靖皓懶洋洋的聳了聳肩道:“不知道。”
“啊……”劉語珍聽得這話,感覺自己原本非常堅強的心髒被眼前這位俊雅的不似黑道梟雄的青年給刺激的極其不堪。
靖皓揚了揚手中的支票,壞笑道:“如果我知道他這位債主在哪裏,我哪裏會這麽迫不急待的想從黃夫人這裏盡快撈到這筆錢呢?”
劉語珍盡管知道他在開玩笑,可依然還是不明白他的話中之意。
突然,廳裏傳來手機的鈴聲,是劉語珍的電話。
靖皓燦然一笑,與李雪琪走出門去。
劉雅晨呆愣在現場好一會,突然露出雀躍的笑意,起身追了出去。在劉榮生看來,女兒的那背影裏都透著快樂的氣息,一掃前兩日的幽婉淒迷。
“什麽,你是小華?……小華,你人在哪裏?……什麽,你已經在家裏了?”劉語珍的臉上再次露出驚愕的表情,轉頭看去,那道修長背影正好消失於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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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而優雅、時而無賴、時而邪魅、時而強勢……但那燦然間露出的若有若無的自信氣息卻更讓人心驚。
這種人,注定不會是平凡者。畢竟,他年紀輕輕所取得的成就已經遠遠超乎世俗眼光下的認知度。
突然之間,她對這位威震南方的青年梟雄愈發的充滿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