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這可是你說的。”下一刻,傾瑟輕輕淺笑,轉身,墨發隨著她一旋轉而飄起,她三兩步朝君玖跑去,跑進君玖的懷裏,雙臂張開在他怔神之際攀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腳便狠狠地吻上了他那微涼的薄唇。

君玖全身僵硬,許久都回味不過來。

傾瑟稍稍離了他的唇,鼻尖對著他的鼻尖,戲謔著呢喃道:“怎麽,方才還信誓旦旦,現在就已經反悔了不願意了麽。”

君玖一手顫顫地撫上傾瑟的腰肢,一手摩挲著她的麵頰,柔柔滑滑的觸感真真實實的觸感,她清然的呼吸就噴灑在自己臉上,令他情不自禁,令他情難自禁。

兩指細長蔥白的手指抬著她的下巴,輕輕捏住,薄唇低了下去,似試探似遲疑地重新覆上她的唇瓣,伸舌,細致地舔過她的貝齒。

冷不防一聲輕忽其微的低吟溢出了傾瑟的唇畔,她稍稍往後仰頭試圖躲過君玖的糾纏;然那聲音聽進君玖的耳朵裏卻讓他欣喜若狂,哪裏肯放過,立馬鉗著下巴的手伸到後麵禁錮住傾瑟的後腦。

當君玖的舌滑進傾瑟的口中時,舌尖與舌尖的相互觸碰,仿佛要將她一世的清明都攪成一池渾水,天旋地轉不知今夕何夕。她周身的力氣皆被君玖那一條舌給抽取了幹淨,唯有攀在君玖脖子上的兩隻手緊緊不放。

君玖亦將她抱得很緊,可以讓她安心地癱軟在他懷裏。

很久之後,一直到傾瑟快要緩不過氣來,君玖方才戀戀不舍地放開了她。兩人皆安安靜靜地看著對方,輕微地喘息著。

還是傾瑟先眯起眼,對君玖粲然一笑。那雙眼睛,不曉得要倒映進多少顆星子才能這般閃亮奪目。

她從未對誰這般笑過,日後也隻對君玖這般笑。

那一刻,夜裏,君玖似聽見了三界絕豔的幽冥月凰花開的聲音。確確實實地聽見了。

在他怔神之際,傾瑟便又揚起唇湊過來,蹭了蹭君玖的下巴,隨即在他下巴處輕輕咬了一口,問:“還不滿意麽。”

君玖深呼吸又深呼吸,沙啞著嗓音低低笑道:“莫要再挑逗本君。”

傾瑟便湊到君玖耳邊,咬著他的耳朵一字一句道:“記著,今日你君玖所說的每一句話,本司不允許你反悔。”

“唔在那之前——”,君玖薄唇一抿,抬手至自己後頸之處,一手便捉住了傾瑟的手腕,拉了下來,定睛一看,她一隻手上竟全是鮮血,血珠未幹還一絲一絲地往下掉,一下便染紅了君玖雪白的衣襟。君玖細長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你先給本君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

(二)

傾瑟淡淡地看了自己那手一眼,若無其事淡定道:“哦,方才被那惡鬼戾氣所傷的。”說著她便想抽回手來。

奈何君玖不放手,她也抽不會來。君玖不由分說便往傾瑟手上渡仙氣,邊道:“司主還真是好本事,手傷了就不曉得用仙法恢複麽?”

“恢複不了噢。”傾瑟安沉道。

君玖手一頓。確實,仙光掠過之處,卻不見傾瑟手心裏的那幾道傷口愈合,不禁蹙眉問:“到底怎麽回事?”

傾瑟亦看著自己手心的傷口,雲淡風輕地挑挑眉,道:“我在幽冥境幾萬年,身上之仙力修為一直是靠幽冥境的鬼息戾氣所滋養,而今又被鬼息戾氣所傷,自然是無法再靠鬼息戾氣來複原。君玖渡給我的仙氣,一旦入得我身體,亦會沾染我的陰森煞氣,沒多大作用。”她一抬眼就看見君玖繃緊的臉,彎起眉眼莞爾一笑,“不過也不是一點用都沒有,起碼比一般要恢複得迅速些。”

君玖咬牙切齒道:“看來本君還真不能太縱容你,動不動就如此不顧惜自己。那隻惡鬼,若是本君出手就能立馬讓他鬼飛魄散,卻還一直讓你逗著他玩兒,還傷了一隻手!”

傾瑟一本正經道:“我幽冥境的事情何時輪到你青丘來插手了。”

某狐狸霸道宣布:“那從今往後就不分幽冥與青丘了。”

“為什麽不分,幽冥是幽冥,青丘是青丘。”

“我說不分就不分。”狐狸猛地抓過傾瑟的手,不容傾瑟掙脫,便與她十指緊扣。兩隻手緊貼得沒有任何縫隙,便這般牽著往街道盡頭走去。街道盡頭,通往皇宮,是無盡的黑暗。

傾瑟就是最受不得君玖這一點,太專橫,他握緊自己的手,仙力卻源源不斷地通過他的手傳進自己的手心裏。溫潤的白光在夜裏尤為好看。

她心裏湧起一陣一陣的悸痛,低聲道:“君玖,你放開我。我不需要你的仙力,就算給我也沒用。”

君玖腳下未停,清清淡淡道:“怎麽會沒用,不是說會好得快一些麽,那本君便一直輸送仙力給你,直到你手上的傷口好全為止。”

“……狡猾的臭狐狸。”

(三)

入宮門前,君玖仰頭看了看天際,問傾瑟:“傾瑟覺得這凡間國君的守護龍該是被誰縛住了?”

傾瑟簡單直接道:“自然是與幫助我幽冥境的鬼重返凡間一事脫不了幹係。”

君玖與傾瑟相互看對方一眼。兩人皆一副明了的神色。

隻聽君玖道:“司主事先可說好了,這事歸本君動手。”

傾瑟不以為然地抬步踏進了皇家之地,似笑非笑道:“上神不是也已經說了麽,不分你我。那本司自然也不會客氣。”

他們徑直去了皇宮裏的主殿,也就是國君安寢的宮殿。

說國君是個容易聽信讒言的幼帝還當真不假,生得十七八歲的模樣,麵皮上的稚嫩都未完全褪得幹淨。眼下殿內燈火幽幽,負責守殿的凡人已經沉穩睡去。就隻有明黃錦綢鋪就的龍榻上,年輕的國君睡得十分不安穩。

眉頭緊皺,一額頭的汗。似在夢靨。

也難怪,畢竟那麽多的冤魂是亡在他的旨意之下的。

傾瑟上前去,立於龍榻邊上,抬手就毫不吝嗇地欲觸幼帝的眉心,卻冷不防被君玖給捉住了。君玖清清淺淺道:“我來。”

傾瑟挑挑眉,難得沒與君玖抬杠,閑閑側身,安安靜靜地站在了旁邊。君玖便稍稍彎下身去,兩指碰了碰幼帝的手腕,隨即才麵無表情地再度觸上他的眉心。

沒多久,幼帝便似受到了安撫一般,漸漸平穩了下來。

隻是,他眉心處,有什麽東西緩緩流出,然後折射成一條淡淡的白光,白光中顯現出了一條光線,竟直直射入了寢殿裏那高闊的房梁半空。

半空中霎時呈現出一個虛洞來。

君玖眯了眯眼,側臉對著傾瑟挑唇道:“你可以不用進去就在外麵等著我麽?”

傾瑟似笑非笑道:“你說呢?”不等君玖答話,她便先一步騰身飛入了那個虛洞裏去。君玖清清淡淡地撇了撇嘴,無法,隻得跟著進了去。

進去之後,四周一片黑暗什麽都看不見,唯有虛洞的中心散發著一片妖嬈的紅光。那種紅,令人炫目。

而那片紅光之中,赫然立著一枚巨大的十字架。十字架上,縛著的不是這人間國君的守護龍是什麽?!隻可惜,那守護龍的龍氣已經淡得微乎其微,連高傲的頭都抬不起來,十分虛弱。

傾瑟與君玖立馬有目的有目標地飛往了那片紅光之處,欲將被縛的守護龍解救下來。

(四)

哪曉得,眼看著他倆就要飛到了縛龍的十字架哪裏,一瞬間,隻見眼前一黑,那紅光伴隨著縛龍的十字架竟憑空消失了。

這下,連唯一一點光亮都已經沒有了。

傾瑟和君玖隱隱繃緊了身體。

就在他倆按兵不動之際,四周忽然又一閃,紅光重新冒了出來,似一個走馬燈一般籠在四周將他倆毫無空隙地圍了起來。

紅光之內依舊呈現出了巨大的十字架,以及十字架上被縛的守護龍。然而,圍了一圈的紅光,所表現出來的十字架竟有十枚,被縛的守護龍亦有十條!一眼看過去,全部都一模一樣,很難分辨出真假。

君玖淡定地道了一句:“唔看來我們是被算計了。”

傾瑟亦淡定地回了一句:“那又如何。”她手一揚,指縫中夾著一朵血色月凰花,眼睛一眯,甩手便隨意地向其中的一枚十字架上麵的守護龍射去,“將假的全部弄死不就好了。”

隻見月凰花一沾上不辨真假的守護龍的龍身,立馬驚得守護龍一聲長嘯。它的龍頸處被月凰花所傷霎時劃開了一道頗為猙獰的傷口,一連削掉好幾塊閃閃發光的龍鱗。

君玖做了總結:“看來這條不是假的。”

傾瑟手裏便又幻化出第二朵月凰花,道:“那君玖你說這回紮哪條。”

君玖伸手指了指其中一條,隨後手指一移,又指了指邊上一條,然後又移了移……再移了移……傾瑟抽著嘴角,問:“到底哪一條?”

君玖似認真地沉吟了一下,吐出三個字:“隨便罷。”

於是傾瑟果真隨便就朝著一個方向拋出了月凰花,也不管是否會紮到真的守護龍,就似在隨心所欲陪著敵人玩遊戲一般。

結果被月凰花紮的那條守護龍同樣長嘯一聲,龍尾劃出一道口子,三兩片龍鱗被剝落。君玖就又總結道:“咦這條也是真的。”

隨即傾瑟較真兒了,手裏化出三朵月凰花來,一下瞄準了三條守護龍,悶聲道:“難道就射不中一條假家夥麽,我不信。”

眼見著傾瑟立馬就要出手了,君玖忽然道出了一個嚴肅的高智商問題:“怎麽有兩條守護真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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