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亦轉身,袖角飄動,緩緩走開,輕聲道:“原來隻是誆騙我的嗎,明明為了那句話,我那麽努力地想清醒……嗬,蓬萊仙主果真很會捉弄人。”

疾風而過,一陣桃花香撲鼻,醉得人天旋地轉。身體不由自主地往一邊傾倒,他跌入了一個很深的懷抱。

寒生努力瞠著雙眼,感受著胸前的衣裳摩挲著麵皮,一聲一聲強有力的心跳隔著衣服傳進他的耳朵裏。

腰際,被緊緊摟著的地方灼然發痛。

痛,痛到心底裏去了。悸痛。

瀾邪抱著他,下巴擱在寒生的肩上,深深吸了兩口氣,依戀道:“知道嗎,這輩子還能聽見你這麽說,真的太開心了。”

興許是頭腦發熱,聽著瀾邪的溫聲軟語,被瀾邪這般緊緊地擁抱著,寒生隻覺身體漸漸被抽空了力氣,隻剩下一浪又一浪地悸動的暖流淌過心田,衝擊著四肢百骸。

“說什麽這輩子,這輩子還這麽長……”寒生呢喃,雙臂卻不由自主地圈上了瀾邪的脖子,摟著他的頭。

瀾邪淺淺笑出了聲:“對,一輩子還那麽長。”他一手挑起了寒生的下巴,一手五指穿插進寒生散下的頭發裏緩緩往下滑,“你知不知道,這副模樣,比仙子還要美。”

......

寒生疲累不堪地醒來時,天色已近黃昏。身上披著月白色染著桃花香的袍子。

瀾邪的袍子。

“總算醒了。”瀾邪身體靠在樹腳下,著了單薄的裏衣,胸前的衣襟鬆散不羈,露出一片結實白皙的胸膛。他垂著頭,眯著眼睛對寒生輕柔繾綣風情無邊地笑。

寒生有些晃神。繼而欲撐著手臂坐起來,不想才剛動了動,腰處一聲哢嚓錯骨響,他抿著嘴悶聲悶氣地瞪了瀾邪兩眼,複又重新躺了回去。

身上不著一物,全身骨頭都錯了位,他怎麽坐得起來。

瀾邪將“乖順”的寒生抱到自己的腿上,婉轉道:“小判官你真可愛。”

屁股還火辣辣的痛,寒生紅了紅麵皮,咬牙嗔怒:“胡說八道!我可愛你還那麽大勁兒!”隻因這一次後麵不大痛快的經曆,成功地扭曲了寒生的性格,雖然前麵還是挺舒服的。

瀾邪笑出了聲:“不快點將你吃幹抹淨,我怕你說出的話又反悔,跑了我劃不來。”

寒生一直知道,莫看瀾邪麵上什麽都無所謂,一旦碰上他有所謂的事情,他是十分較真的。莫要問寒生他怎麽知道的,反正他就是知道。所謂患得患失,也正是因為太過在意的緣故。

寒生悶著,半天不說話。

瀾邪便問:“你在想什麽?莫不是真想著如何反悔罷。”

寒生稍稍側了側臉不去看他,眼角難掩流光,道:“我不會反悔的。永不。我餘下的年月裏,都要用來與你在一起。”

何時有了這樣的念頭,很早。早在他昏睡的三百年前,早在他看見瀾邪奮不顧身地為他拚命時。亦或許早在他與瀾邪共同居住在孤島上的那段時日裏。

他知道,他的愛抵不過瀾邪。但心裏,那個最重要的位置,瀾邪卻在一步一步地攀登,越來越接近。

半晌瀾邪期待地湊近了寒生:“你這是在對我表白嗎?”

寒生哼唧一聲:“自作多情。”

“怎麽辦,我又好想要你了~~~”

“滾!”

關於寒生與瀾邪日後在蓬萊在一起的漫長年月,瀾邪迫不及待,開始了宏偉的構想。他問寒生:“你喜歡我給你的那座島麽,那裏全是綠色會不會覺得很悶?”

寒生想了想,道:“是有一點。”

瀾邪一臉壞笑:“那我弄些桃樹進去怎麽樣?以後我們就可以在桃林裏雲雨了~~”

寒生立即裹緊衣裳,破口大罵:“禽獸!誰要跟你雲雨!”

瀾邪挑著唇角,在寒生的嘴上啄了一下,寒生很難為情地任瀾邪的爪子在自個頭上輕輕揉著。隻聽瀾邪與他低語道:“寒生,永不相負。”

……

在回去了路上,瀾邪悠閑地抱著寒生,心情十分美好。

寒生終是忍不住問了一個十分老套又狗血的問題:“你……當初為什麽要喜歡我?”

瀾邪想起初初第一次見寒生時,遞酒給他喝還順帶揩了一把油水,看見寒生憋悶隱忍的神情就覺頗為好笑。他嘴角勾起一個美麗的弧度,應道:“因為你手真滑。”

“……”

差點忘了,這蓬萊仙島裏還住著一隻狡猾的小狸貂。

寒生起初見了小狸貂,一點也不顯得驚訝,看著那小家夥嘴角倏地就滑出一抹溫潤的笑。結果小狸貂小臉刷地一下紅了,蹭著腳丫絞著手指頭道了一句:“唔你莫要這樣看我,我有些害羞~~~”

結果被瀾邪拎起一下扔出了屋。

寒生如此對一個小娃娃笑,瀾邪很醋。

後來瀾邪實在不喜小狸貂大白天的總是掛著一個亮燈泡突如其來就出現在瀾邪與寒生麵前,瀾邪就威脅道:“小東西你再敢隨便出現,本仙主就把你的毛全剮了拿去紮筆!”

這狠話委實放得很霸氣。

小狸貂嘴一癟,眼圈兒一紅,小身板一抖。於是成功地看著寒生發了怒,胖揍了瀾邪一頓。

就憑這一點,小狸貂甚是喜歡寒生。可是小狸貂又實在是個欠揍的家夥。

有一回,小狸貂趁著瀾邪不在,羞羞答答地踱到寒生麵前,欲言又止。

寒生便道:“有什麽就說罷。”

小狸貂一臉認真:“我有事想請教你。”

“什麽事?”

“你說男人和男人要怎麽喜歡呀?我可以喜歡男人麽?”

寒生扶額:“哪個教你這些的。”

“仙主呀。”恰逢話一說完,瀾邪就好巧不巧地立在了小狸貂背後,可小狸貂還渾然不覺,繼續帶著好奇與好學的心情繼續問,“那天,你們在桃花林裏,脫光了衣服,是在做什麽呀?”

寒生眼角抽搐:“瀾邪,還是將他扔出去罷。”

小狸貂壓根沒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嘭”地一聲小身體就已經飛出門外了去。

為此,小狸貂寂寞了。深深地以為自己遭到了嫌棄。於是跑到哪個花叢去鬱悶了幾天。鬱悶了幾天之後,他又心情洋溢·精神抖擻地跑了回來。

恰逢回來時,看到了香豔的畫麵。

寒生在洗澡。

於是小狸貂撅著屁股趴在門縫裏津津有味地偷看。不一會兒,身後冷不防響起了一個森森然的聲音:“再敢偷看,信不信本仙主挖了你的眼睛。”

小狸貂一哆嗦,轉過身來,見瀾邪麵色不明朗地正直勾勾看著自己。小狸貂當下一捂眼:“今天日頭太大,唔我眼花,什麽都沒看見。”

“看見了也不打緊”,瀾邪挑挑眉。

小狸貂愣了愣,張開一點指縫,瞧了瞧他。

隻見瀾邪拎起小狸貂,將他拎到方才偷看的地方,小狸貂一睜眼就看得見裏麵寒生還在繼續洗澡。瀾邪便在他耳邊低聲道:“看見了沒,他的衣裳正掛在後麵的屏風上。”

小狸貂乖順地點點頭。

瀾邪便多了兩分威脅的口氣,又道:“你變成狸貂偷偷摸進去,叼走他的衣裳。本仙主就不怪你了。”

小狸貂懼於瀾邪的淫威,覺得此人實在太陰險。但他偏偏又不敢不答應。遂當真變成了狸貂模樣,偷偷進去屋裏叼走了寒生的衣裳。

後來……寒生洗完澡發現衣服不見了……

……再後來……瀾邪十分“好心”地給他送衣服進去……一送就是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