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仙緣

曹國邊境李村,一個幾十戶人家的小村,這裏土地貧瘠幹旱少雨,方圓百裏都荒無人煙,是一個連流寇和馬匪都懶得光顧的地方。

李村村頭有一戶人家,戶主叫李大,上有一老邁的母親,下有一個十一歲的兒子,李大和妻子王淑芳男耕女織,雖然貧困但母慈子孝,日子倒也過得頗為安樂。

這天,李大扛著鋤頭回到家,把手裏拎的一隻灰兔交給妻子,笑嗬嗬的道:“淑芳,你看今天俺撿了隻兔子!”

王淑芳驚訝不已,她素知李大為人老實,除了種田從自家地裏掙點吃食之外,漁獵匠作一項技能都不會,怎麽今天開竅弄了隻兔子回來?接過兔子看了看,疑惑的問道:“打哪兒來的兔子?”

李大黑瘦的臉上洋溢著喜色:“田邊樹下撿的,估計是撞到樹上撞死了!”

王淑芳臉上卻沒有多少喜色,神情古怪的拉住李大的臂膀,低聲說道:“他爸,我昨晚又做那個怪夢了!”

李大眉毛一挑,凝視王淑芳的雙眼,不太確定的問道:“又是當初你懷上勝兒時,做過的那個怪夢?”

王淑芳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是那個怪夢,以前我都是坐在那棵不知多粗多高的大樹下,接受無數男女的朝拜,這些人叫我什麽,我都聽不見,隻感覺這樣人對我都很恭敬。但是這次有些不一樣……”

李大問道:“哪裏不一樣?”

王淑芳遲疑的說道:“這次,我不但能聽到他們朝拜我時,會叫我什麽王母娘娘,而且我身邊還站了一個華服高冠的年青男子!”

李大不相信的笑道:“怎麽會這樣?他們居然叫你王母娘娘?那你兒子豈非天界的天帝?你這夢真是越發離奇了!”

王淑芳臉色卻很慎重,解釋道:“那年高冠男子還扭過頭來衝著我微笑,雖然麵目看不太清楚,但我能感覺到他就是我們的兒子。”

李大手撫額頭,感覺自己沒有在發燒,又伸手去摸王淑芳的額頭,卻被王淑芳一手打開,王淑芳嗔怒道:“少裝怪,你沒發燒,我也沒說胡話,自從生了勝兒之後,十二年來,我做過的夢從來不曾有昨晚那般清晰,印象深刻到現在我還能一一回想其中的每個細節和場景!”

李大定定的看了王淑芳一會兒,終於大笑道:“你還說沒有說胡話,你這是想當王母想昏頭了,咱們家世代為農,難道到了勝兒這一輩,還能出個天上的天帝不成?”

王淑芳臉色不豫的推了李大一把:“好了,好了,你就會說我做白日夢,我看咱們勝兒就是有帝王之相,將來我或許真能當上王母!”

李大搖搖頭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歎息道:“你做了王母,我又做什麽?”

李大剛一出門就看到兒子李勝手裏捏著一把雜草跑到麵前,看到兒子稚嫩的小臉上透著快樂的紅光,剛才心頭的雜亂思緒也為之一清,拉過兒子的手笑道:“勝兒,你這手裏拿的都是個啥?”

皮膚白嫩的李勝樂滋滋的舉起手裏的一把雜草道:“這是我在村外采的,白胡子老頭說這草能治病!”

李大聽了一怔,治病?這村裏上年紀的老頭就隻有遠房叔公一個人,但已經臥床幾個月,難道有外人到村裏來了?聯想到以前聽人說起拐賣小孩的故事,有些緊張的問道:“什麽白胡子老頭?不是咱們村裏的嗎?”

李勝樂滋滋的把事情講了一遍。卻說李勝下午跑到村邊的小河旁玩耍,正當他用草根挑鬥一隻米粒大的紅螞蟻玩得忘我時,卻被人在肩頭拍了一下,李勝一扭頭,就看到一個身穿青色長袍,白胡白眉的老頭。老頭長得慈眉善目,正臉帶微笑望著他。

李勝住在村裏這麽多年,除了一年一次看到貨郎經過,這還是第一次看到貨郎之外的陌生人,有些戒備的他立即站起來退到一邊。不過,片刻之後他就被白胡子老頭拿出來的一隻麥餅吸引了。

白胡子老頭請李勝吃了一隻巴掌大的麥餅,李勝隻吃了一口就發現這麥餅真是太美味了,比以前吃的任何東西都好吃。孝順的他立即強忍住自己想要大吃的欲望,把咬了一口的麥餅收進懷裏。

白胡子老頭見李勝吃了一口就不吃了,奇怪的問道:“這餅不好吃嗎?”

李勝搖頭:“這餅很好吃,真是太好吃了!”

白胡子老頭疑惑的問道:“既然好吃,為什麽你又隻吃一口就不吃了呢?”

李勝道:“這餅這麽小,又這麽好吃,我想留著帶回家給父母奶奶都嚐嚐。”

白胡子老頭臉帶讚許的點點頭,搖出一塊白色的石頭遞給李勝道:“你把石頭握在手中,然後閉上眼睛,把精神集中到石頭上。”

李勝不解,但想到才得了老頭一隻好吃的餅子,感覺有些難於拒絕,於是依言握住白石,閉眼後將精神集中到白石上。

李勝手中的白石迅速透出彩光,白胡子老頭稍做辨認,就看出白石中透出青、紅、黃三種光芒,白胡子老頭暗暗點頭。

李勝閉眼後也不知白石發生了這奇怪的變化,當他把白石還給老頭後,老頭道:“小家夥,你可願拜老夫為師,隨老夫修道?”

“修道?修道是什麽?”

“修道也叫修心,我等凡人以肉身修天道,以凡心化天心,逆天改命,修道有成可長命百歲、寒暑不侵、百病不生、諸邪不入。”

“修道能換錢嗎?”

“不能!”

“修道能天天吃肉嗎?”

“不能!”

“修道能天天穿新衣嗎?”

“不能!”

“那幹嘛要修道?”

白胡子老頭哭笑不得,輕輕撫過李勝的頭頂輕歎道:“可惜了你的靈根……”

李勝懵懂無知的問道:“什麽靈根?”

白胡子老頭搖搖頭,轉身欲行,卻被李勝叫住:“老頭,我奶奶病了,她能修道嗎?”

白胡子老頭轉身看著李勝,欲哭無淚,正想回絕,卻感受到李勝的一片孝心,於是蹲下身來,對李勝道:“我傳你兩篇口訣,一曰逍遙、一曰奇草,逍遙訣你每日體悟可強身健體;奇草訣可助你辯識奇花異草治病救人!”

白胡子老頭指觸李勝眉心,以心煉之法將兩篇口訣打入李勝腦中就飄然而去,李勝不知其中奧妙,隻是老老實實的體會兩篇口訣,恰好小河邊就發現了幾株奇草訣中記載能治老盲的異草,便摘了回來打算給眼盲的奶奶治病。

李大聽完李勝所述,心中驚疑不定,畢竟他幾十年都在村中渡過,鬥大的字都不識得幾個,更不知外麵的天地有多寬廣,對於李勝所言也隻當是其一場迷夢罷了。於是伸手拿過李勝手中的所謂“異草”一看,卻是河邊常見的幾株水草罷了,暗想若是這尋常的水草也能治老娘的眼病,恐怕老娘的眼病早就被遊方郎中治好,又怎麽會這麽多年都束手無策,無法可醫?於是隨手將幾株雜草扔掉,拉著李勝的手道:“走,別管那麽什麽白胡子老頭了,快跟我回家去,你爹今天撿了隻兔子,你娘今晚燉兔子給你解饞!”

李勝原本還對李大扔掉自己辛苦摘回來的異草感到惋惜,乍然間聽到有燉兔子吃,頓時想起懷裏還有大半隻好吃的麥餅,忙伸手在懷裏一摸,咦,懷裏空空,那半隻麥餅竟然不見了。

李大對自己的兒子熟悉無比,一見兒子的動作,就猜到兒子的心事,眼見兒子的手伸進懷裏卻半天掏不出東西,更是對李勝所述當成一場夢幻,為了照顧李勝的麵子,他也沒有再提麥餅的故事,牽著兒子的手就往家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