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在鄉下的日子(三)

大伯母是利索的農村婦女,很快就端上一大瓷盆晾涼的綠豆稀飯,和幾碟的下飯菜,當然少不了小萱念念不忘的豆豉和豆腐乳,向奶奶的豆豉是用豌豆做的,撒了辣椒麵和花椒麵,吃起來比大豆做的要好吃多了,不過也比用大豆做要難,主要是豌豆比大豆難發黴,不好掌控。豆腐乳是典型的南方做法,外麵裹了層辣椒麵,聞起來香,吃起來更香。

“奶奶,等我回去的時候我一定要偷偷的把壇子也抱回去,真是太好吃了!”小萱夾了顆豆豉,恨恨的放嘴裏咬著,旁邊向輝和陳瑞也在一個勁的點頭,又引得大家一陣哄笑。

陳瑞夾了塊泡仔薑,又脆又辣,昨天晚上剛覺得向爸的泡菜好吃,沒想到馬上就出來一個更好吃的,陳瑞心裏默默流淚,自家奶奶隻是擅長熱菜,對這些完全不在行,而自家老媽則是什麽都不擅長,等自己回去,要怎麽活啊。

吃過飯,大伯母安排了屋子讓三個小孩去休息一下,說實話,小萱真是有點累了,昨晚就隻睡了那麽三四個小時,今天又一路奔波,的確是需要休息,索性不管正和向奶奶聊天聊得高興的父母,自己去房間睡午覺了。

等向小萱被一陣笑聲吵醒時,發現天色都有點暗了,連忙起來,抹了下額頭上的汗水,準備出去看是誰笑的這麽大聲。大伯家在村尾,是他們村最末尾的一戶,正房有六七間,除了一間作為客廳和餐廳的堂屋和一間堆放糧食雜物的房間外,都是臥房;兩側各有兩間廂房,靠右側的兩間也是臥房,左側的兩間就是廚房和牲口房了。

這房子也有些年頭了,還是爺爺那輩修起來的,修建的材料在當時來說是比較好的,都是青磚瓦房。他們房子後麵就是一片大山,麵前是一個用青石板鋪成的大大曬壩。房子左側麵不遠的地方是一條大的河溝,門前曬壩邊上到河溝那裏是一片果園,種著好幾種水果,房子右麵就是他們來的那條路,路的兩旁都是自家的自留地,種著平時吃的各種蔬菜,再遠一點就是村裏其他人的房子了。

向小萱一出來就發現大伯在曬壩的一角殺雞,向爸在曬壩邊靠近水井的地方宰魚,曬壩裏擺了兩張桌子,向輝陳瑞正和幾個黑的分不清楚五官的人霸占了一張桌子不知道在興高采烈的聊著什麽,笑聲就是他們傳出來的,另外一張桌子上坐了幾個眼生的人,也是在打牌聊天。

“小萱,你醒了,快過來!”向輝他們桌的其中一個“黑人”向她招手,小萱就納悶了,這個“黑人”是誰啊,幹嘛叫的這麽親切,但介於她重生前就有好幾年沒有回來過了,而且認識的人都是當時長大後的,不過看他們的樣子好像是認識自己的,還是磨磨蹭蹭的到他們那桌坐下。

看向小萱還是迷迷糊糊的,剛才叫她的那個“黑人”也沒介意,咧嘴一笑,還順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小萱是睡迷糊了吧,我是你向陽哥啊!”

向陽哥?那個大伯出事後高中畢業就出去打工,後來從腳手架上摔下來把腿摔瘸了的向陽哥,那個從小就和自己作對但對自己也最好的向陽?“向陽哥,你怎麽這麽黑,我剛才還以為是非洲來的呢!”

哥哥他們高考那年發生了太多事,大伯的車禍,奶奶去世,老爸病發下崗,哥哥因家裏窮放棄大學,向陽哥因大伯的事沒考上大學,他們兩相約一起去外地一個工地打工,兩個沒有文化的,十八、九歲的小夥子做著苦力,沒過多久,向陽哥從四樓垮塌的腳手架上摔下來,摔斷了腿,當場昏迷不醒。

後來工地老板隻給了幾百塊醫藥費,就借口說是他自己不小心摔下來的,拒絕賠償,向輝去討要說法反而被打了一頓連工資都沒給就被攆了出去,向陽也因沒錢繼續治療導致斷腿沒接好短了一截,想起當時向陽哥得知自己腿瘸了時的大哭,小萱現在都還會心酸,一個大男人,不甘和絕望的哭泣,聞者傷心。

看著現在還好好的向輝和向陽,向小萱在心中再一次的下定決心,一定不能讓他們再一次經曆那種磨難,那種絕望。

“哦,我這個暑假每天都去河裏遊泳,想不黑都不行,”向陽打量了一下小萱,壞笑,“小萱,我怎麽覺得你比過年的時候黑了很多呢?”

“難道我就不能出去曬太陽?”向小萱滿頭黑線,當時隻考慮改善家裏的經濟了,從沒想過曬不曬黑這個問題,摸摸臉,看向向輝,“哥,難道我很黑?”

向輝無語,真心覺得自己說不出昧著良心的話,隻能含糊其辭,“還好啊,我沒覺得很黑啊......”向輝有點心虛的低下頭,“不是很黑,就隻比我好那麽一點!”向陽毫不留情的戳破向輝的話,氣的小萱哇哇大叫。

“向陽,你又欺負你妹妹!”大伯母從廚房探出個頭,頭大的嗬斥向陽,向陽和小萱從小就是對頭,向陽總是把小萱欺負的哇哇大哭,基本上小萱不是個愛哭的孩子,隻要她一哭,大家都知道又是向陽在欺負她了。

“我哪有欺負她,隻是說了句實話而已!”向陽小聲嘀咕,他才不敢和自己老媽對著幹,想想老媽的鐵砂掌,向陽抖了一下,趕忙安慰小萱,“妹妹,我明天帶你們捉螃蟹吧,這段時間的蟹子開始長肥了,捉回來讓老媽給你們做香辣蟹!”

看向陽那緊張的小摸樣,向小萱抿嘴一笑,其實她也知道向陽隻是在逗她而已。他們這一大家子,向爸這一輩,他們家有向大伯和向爸,向爸還有兩個堂兄,到了小萱這一輩,向大伯隻有向陽一個兒子,向爸堂兄他們生的都是兒子,就隻有小萱一個女兒,可以說這幾家長輩是把小萱當自己女兒在疼,幾個堂兄對著唯一的妹妹也是嗬護有加的,除了向陽!

幼兒的時候,向陽就搶她糖吃,他自己也不是沒有,就是喜歡搶她的,向奶奶看小萱糖沒有了,再給多少也隻有被搶的份,到她長大一點,每年過年的時候向陽就改騙小萱的壓歲錢了,再大一點,就到哄騙小萱給他背黑鍋什麽的,到後來,每當向大伯或大伯母要打他的時候,就讓小萱去求情。

從小到大,向陽對小萱做的壞事數不勝數,不過,他從來不讓別的小孩欺負小萱,大有一種她隻能我欺負,別的人都靠邊的心理。他對小萱也很好,像大家逮到麻雀烤著吃,小萱從來都是獨自吃一整隻,其他的小夥伴們隻能分個腿兒,分個翅膀什麽的;像大家偷著家裏的臘肉出來做竹筒飯,小萱從來都是負責望風,其他的小夥伴們則要找柴砍竹子、去別人家地裏偷豌豆胡豆等,到吃的時候,小萱慣例是自己獨自吃一筒的。也不是沒有人反對,都被向陽武力鎮壓了,久而久之,大家對小萱分到的工作最輕,吃到的東西最多最好也就習以為常了。

所以,幾個堂兄中,向小萱和向陽的關係最好,向輝經常都取笑他們,說他們是打架打出來的感情。向輝和向陽的感情也很好,他們兩個年齡相差半歲,從小就知道一起上山禍害麻雀下河捉魚遊泳,所以,每當小萱和向陽有矛盾時,向輝就是最好的調解人選。不過,隨著小萱慢慢長大,她很少直接和向陽對上了,她基本上都是尋求外援,比如向大伯,大伯母。

“小萱妹妹,你怎麽就知道和向陽說話,都不理我們啊!”同桌的另外一個“黑人”抱怨,“我和你小海哥小澤哥坐這裏這麽久了,你當沒看見啊!”

向小萱這才知道同桌的另外幾個“黑人”原來是堂伯家的堂兄,“你們幾個幹什麽了,怎麽都曬的這麽黑?”

“我就說小萱是睡迷糊了” ,“黑人”之一,向海,向小萱大堂伯的兒子之一,揉了揉小萱的頭發,“我們這個暑假見天的在外麵跑,哪像你一樣,整天的不出門啊。”

“就是,我們這個暑假在幫家裏幹活,每天太陽還沒出來就下地了,太陽下山我們都還沒回家,哪有不曬黑的!”“黑人”之二,向澤,小堂伯的兒子。

“小萱也曬黑了,你暑假趕幹嘛了,這麽晚都快開學了才回來,你不是今年上初中嗎,怎麽不早點回來,你奶奶盼你們都快望眼欲穿了,大家都還說等你們兩回來上山捉野雞呢。”“黑人”之三,大堂哥向鴻,大堂伯的小兒子,“我們幾個左等右等都沒等到你們回來,都快等到花兒都謝了!”

“哦,我們忙著呢,不過鴻哥,這次你一定要帶我們上山,我想趁太陽好,撿點蘑菇曬幹帶回去吃!”向小萱忙轉移話題,不然等會他們就“罪大惡極”了,堂哥他們一定會把不得出門玩兒的事都怪在他們頭上。

這幾個哥哥中,向鴻最大,是大堂伯家的大兒子,今年都十八了,向澤是他親弟弟,今年才十五,向海是小堂伯的孩子,今年17,向陽排第三,今年也是17,不過他是12月底生的。向鴻是這群男孩中名副其實的老大,所以,找他帶頭是最妥當的。

“好啊,不過這種天氣蘑菇可能也不多,要下雨蘑菇才會大量的出來,要看你運氣好不了。我們也可以走遠一點,不如我們明天一早就去,多帶幾個網兜,向陽也帶上我們上次做的夾子,看能不能逮到野雞野兔什麽的。”

向陽他們家背後就是連綿的大山,不過現在野物也少了,以前聽向爺爺他們說過好像還有老虎野豬狼什麽的,現在基本上連小動物都要憑運氣才能看到了,幾個大男孩在商量明天各自要帶些什麽,要不要帶幹糧,準備走多遠,說的那是一個眉飛色舞的,看的小萱覺得好笑,不管麵子上裝的多像大人,其實都還是沒長大的小孩。

作者有話要說:主人不在家,偶是英俊帥氣的存稿箱sa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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