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情竇初開,君如明月我如塵
她怔怔看著他,“你,要小心。”
他似乎是笑了,唇角微微的揚:“放心。”
趙慕安轉過身去,卻沒注意到那身材纖細高挑的女孩兒,卻並沒有離開,依舊緊緊的握著那一把匕首,站在樹蔭下,定定望著他的身影崾。
自小,爸爸就給他請了最好的師傅,他看起來瘦弱,功夫卻不弱,隻是這是第一次,給他實戰的機會躪。
趙慕安倒是想要看一看,他的本事到底如何。
薑小七沒有料到這個陌生的少年,身手竟然這樣了得,那三個殺馬特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時候,她還沒有回過神來。
而那白色襯衣的少年,隻是灑脫的拍了拍手,冷蔑一笑,就轉過身去。
他離開的那一刻,方才察覺到那個女孩兒還在原處。
趙慕安以為她是害怕:“送你回去吧。”
薑小七緩緩的走過來,卻是低著頭,難堪的不願意抬頭望著他的眼睛。
豆蔻年華的女孩子,哪一個不希望自己能穿的漂漂亮亮,薑小七當然也不例外。
從前的她,未曾在意過自己的衣服漂不漂亮合不合身,頭發整不整齊,因為她從不會去在乎別人的眼光。
可這一刻,她心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為什麽她今天會穿最差勁的一件衣服?
雖然她的衣服都不好看,可是,若是穿的是另外的一件襯衣,她也不會這麽難堪吧。
“別怕了,沒事了。”
趙慕安看她一眼,“我們走吧。”
“剛才,謝謝你。”
薑小七平生第一次,有些局促。
“不用,我妹妹經常提起你,我知道你,你叫小七。”
“你妹妹?”
“對啊,那個經常去你家買好吃的的小女孩兒。”
莫名的,小七想到的就是那個總會對她微笑點頭的女孩兒。
她生的很好看,皮膚白皙,脊背挺拔,小小的人兒就能看出和她們這些人的不一樣,那是自小的家教使然。
可小七的心裏,卻漸漸的湧上了更多的難堪。
他知道她,那麽,一定知道她的家庭吧……
她再不說話,默默的跟著他往巷子的盡頭走。
香樟樹投下大片大片的陰影,將月光切割成淩亂的碎片,她的身影在很遠的地方和他的重疊,分開,分開,又重疊。
而那看不到盡頭的黑暗裏,十四歲少女的眼淚已經流了一臉,捏在掌心裏的漂亮指甲,刺穿了粉嫩的皮肉,有鮮血,一點一點的沁出來,那是年少夭折了愛情的血淚。
趙慕安再一次見到薑小七的時候,已經到了深秋。
他打完籃球從學校出來,習慣性的一個人在校外那一條長長寂靜的道路上緩慢的走。
而那一刻,騎著電單車的薑小七,再一次突兀的闖入了他的視線中。
那一次見麵是深夜,他沒有怎麽瞧清楚她的模樣,而這一次,卻看的格外清晰。
她生的有著不同於這個年齡的美豔,是的,美豔,這樣的詞,並不適合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子,可他卻找不到第二個詞來替代。
她的外套有些鬆鬆垮垮的,很大,仿佛是男款的一樣,她的牛仔褲卻有點短了,露出一截纖細的小腿。
她的左邊眼角下有一道小小的傷疤,殷紅的,新生的傷疤,很刺眼。
趙慕安想,如果這傷疤在寧安的身上,她一定哭的驚天動地去找爸爸了。
可她卻好像根本就不在意這傷疤似的。
她車子騎得很慢,後麵有一大摞空的外賣盒子。
趙慕安就遠遠的跟著她往前走,忽然那車子停了下來,他手指尖旋轉的籃球,滴溜溜的也掉在了地上。
小七單腳踩在地上厚厚的落葉上,一隻手在口袋裏摸了一會兒,卻是摸出了一包煙來。
趙慕安的眉宇微微一皺。
他長到十四周歲,還未曾正兒八
經的抽過煙呢。
學校的男孩子有躲在廁所裏偷偷抽煙的,他也曾好奇嚐過一下,卻被嗆的連連咳嗽個不住。
再沒碰過第二次。
可這女孩兒,抽煙的姿勢卻是那樣嫻熟,顯然不是第一次。
她手指間夾著煙,揚起臉看著天空,天空被秋日的樹枝切割的七零八落,露出湛藍的天幕,她就笑了一笑,那笑,卻透著冷蔑和諷刺。
昨天夜裏,她睡的正沉的時候,忽然被門鎖扭動的聲音驚醒。
而後,卻是有人躡手躡腳走進來的聲音。
黑暗裏,她拱起脊背,戒備的瞪大了眼睛,手指悄然無聲的握住了枕下的刀子。
有窸窣的脫衣聲,然後是男人的粗喘,再然後,那一雙油膩膩的大手就落在了她的胸口。
她反手就把手裏的小刀揮了出去。
刀子紮在了養父的肩膀上,見了血,他失聲慘叫,下意識的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指甲劃破了她的眼角。
繼母聞聲而來,哭著叫著罵她打她,養父罵罵咧咧的一個勁兒嚷著是她勾.引的他。
她不說話,隻是握著那一把沾血的刀子森然的冷笑。
她的模樣,嚇壞了那兩個混蛋,她看著他們摔門離開,再無聲息。
她握著刀子在床上坐了一夜,一夜都沒有合上眼。
薑小七想,她總有一天會殺了那個男人,總有一天。
“女孩子不要抽煙的好。”
熟悉的男聲,忽然從背後響起,薑小七隻感覺自己全身過電了一樣陡地顫抖了起來。
她回頭,想要扔掉手裏的煙,卻已經來不及。
這是白日,她更能清楚看到他的麵貌。
可是看的越清楚,心裏就越想逃。
他如同毫無瑕疵的一塊玉,而她,卻隻是被人踩在汙泥中的爛石頭。
“好像和你沒有什麽關係吧。”
薑小七冷冷一笑,抽完最後一口煙,將煙蒂直接粗魯的扔在地上,踏上電單車就要離開。
“喂……”
趙慕安開口叫住她,薑小七想要不管不顧的離開的,可身子卻仿佛被定住了一樣不能動彈。
“你等一下。”
她看著他忽然轉身往巷口跑去,幾分鍾後滿頭大汗的跑回來,手裏卻多了一片創口貼。
薑小七心裏酸疼的厲害,眼眶漲漲的疼起來,疼的她隻想大哭,隻想不管不顧的趴在他的肩上,大哭一場。
他把創口貼貼在她眼角的傷處,沒有再開口說話。
薑小七強忍著,逼著自己冷漠的說了一聲‘謝謝’,然後發動電車離開了。
那是趙慕安倒數第二次見到薑小七。
他最後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在深冬,一場震驚全市的滅門血案的現場。
大排檔老板被人殺死在家中,而與此同時,那一天深夜,老板娘和三歲的兒子,在熟睡之中,被大火吞噬了性命。
薑小七是殺人凶手,大排檔老板,也就是她的養父胸口插著的那一把匕首上,淩亂的,全是她的指紋。
薑小七頭發淩亂,麵色煞白,被警察一左一右的架著,指認殺人現場。
趙慕安站在人群裏,木然的看著她指認殺人的現場。
一個半月前。
薑小七從她的書桌裏發現了一條蛇。
薑小七課間去洗手間的時候,被人淋了一頭髒水。
薑小七偷同學的錢被人贓俱獲。
薑小七勾搭男教師的傳聞全校不脛而走。
薑小七被學校裏的混混兒女生圍在廁所裏狠狠毆打了一頓,因為她是全校的恥辱。
而與此同時,大排檔每晚都有混混兒來搗亂,那些人叫囂的原因,全是因為薑小七。
她開始每天都要被養父毒打,勒令再不許去學校。
薑小七被學校停了課,養父像是使畜生一樣逼著她一天到晚不停的送外賣。
初雪那一天,她從電單車上摔下來,是趙慕安送她去了醫院——
題外話——豬豬的這個文全部結束之後的下一篇文,將會涉及到校園暴力,因為,我真心對此深惡痛絕。
小七,幼薇,都是受害者之一,她們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我隻希望盡我綿薄之力,讓大家認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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