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終於如願以償睡在了她的臥室裏
到底還是一起去了醫院,醫生要他輸液,陸錦川就死活賴著她在醫院陪他,甄艾上了一天班實在太累,到最後都坐著睡著了。
陸錦川的點滴還有大半瓶,卻幹脆自己拔了輸液管,走過去彎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崾。
甄艾半夢半醒之間,感覺他抱著自己向外走,不由問了一句:“輸完了?”
“不輸了,回家去。”
“我自己走……躪”
“可我想抱抱你。”
甄艾纖細的眉微微蹙緊:“……可以把你的手挪開一點嗎?”
陸錦川的眉眼之間,霎時間綻出璀璨的笑來,卻是按著她的臀按的更緊,他的臉漸漸的壓低,鼻尖幾乎觸到她的:“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
“什麽?”
“你那天,真的沒有穿內.衣嗎?”
甄艾臉色倏然就紅透了:“陸錦川,你還有完沒完了!”
“你要是不說實話,那我就是沒完了!”
說話間,他已抱著她走出住院部大樓,冷風吹來,陸錦川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你還是放我下來吧。”
“不放,好不容易才又抱到……”
“陸錦川,你難道真的要我和你大吵大鬧?”
甄艾聲色平靜,不看他的反應繼續說道:“你知道我的性子,我不喜歡爭執,所以,一些不傷及原則的事,我都容忍了,可是陸錦川,我們已經離婚了,你至少,也該對我保持應有的尊重。”
他眼底的星光,到底還是一點點的黯淡下來,沉默著將她放下來,看她整理妥當衣服和頭發,恢複冷清疏離的樣子。
從未曾覺得,上海的冬天,竟然也會冷的這樣徹骨。
可這一切,都是他該得的報應,他不會怨她,怪她,他隻會,更用心的對她好。
“好,你說什麽,我都聽你的。”
不知怎樣,才能將心頭的難受強壓下去,他對著她笑,笑的辛澀,卻又努力:“你不讓我抱你,我就不抱你,可是,你也不能趕我走……”
甄艾有些訝異,看他的眸光裏也帶出了幾分的驚異,可陸錦川卻已經胡亂抹了一把頭發,笑的璀璨起來:“走吧,我們回家去。”
甄艾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該是冷漠的和他徹底的斷絕關係的,若是他一如往年,那麽她順理成章的就可以說出那些話,但他偏偏這樣的退讓,若她再咄咄相逼,反而顯得她太刻意。
回去了公寓,甄艾收拾了一下屋子,就回房間去洗澡,洗完澡換了厚厚柔軟的睡衣出來,“你要不要去洗澡?”
陸錦川自然想去的,他昨晚都沒有洗澡。
“我這裏沒有衣服借給你。”
“沒關係,我來時帶了。”
甄艾垂下長長的睫毛:“那你去吧,我在客廳看會兒電視。”
他拿了換洗的衣服進浴室,甄艾有些百無聊賴的換著電視頻道,沒什麽想看的節目,那些熱鬧的綜藝她不喜歡,肥皂劇她也沒什麽興趣,除了哭哭啼啼,就是吵吵鬧鬧,沒完沒了,最後幹脆看旅遊頻道。
隱約的,浴室裏嘩啦啦的水聲傳入耳中,她怎麽都沒辦法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能借給對方用浴室,是一件十分親密的事情,其實,如今的她和陸錦川,是絕不該這樣的,有些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會有接下來的無數次……
等會兒陸錦川出來,她覺得,他們還是有必要好好談一談的。
陸錦川換了幹淨衣服出來,她的浴室保暖效果不太好,熱水也忽冷忽熱的,他洗了這個熱水澡出來,好像頭暈鼻塞的感覺越來越嚴重了。
“小艾,我好像頭更痛了……”
陸錦川有些無力的靠在門邊,鼻頭紅紅的,一個接一個的打噴嚏,看著她的目光,濕漉漉的像是可憐的小狗,而她,仿佛就是那個狠心的小狗主人。
“你不聽醫生的吩咐好好輸液,能怪誰?”
“我今晚可不可以住臥房?客廳真的太冷了……”
陸錦川不等她開口,就又急忙說道:“當然你還是要睡床上,我睡地鋪就可以的……”
“陸錦川,我這算不算引狼入室?”
甄艾靜默望著他,話音裏到底還是有了幾分無奈,她自然沒有忽略到,他說這些話時,眼底閃爍的光芒。
他倒是還算規矩,從進了她的臥房之後,就很老實的躺在甄艾給他鋪好的地鋪上。
“沒事的話,我關燈了。”
甄艾的聲音離他那麽的近,同處一室,她的臥房又小,也因為如此,他的地鋪必須緊挨著她的單人床才能鋪得下。
寂靜的夜裏,她說話時,聲音仿佛就在他的耳畔,陸錦川恨不得自己此刻不顧一切的將她擁入懷中,可到最後,卻還是克製了所有的衝動。
如果席佑晨看到這樣的他,一定會大跌眼球,陸錦川大少爺什麽時候會隱忍自己?
曾經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男人,曾經對女人從來不上心的男人,也會有這樣想做不敢做的時刻,席佑晨若是知道,一定笑的牙都掉了!
甄艾關了燈,房間裏更暗,就顯得更加幽靜,靜的仿佛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得到。
陸錦川毫無睡意,可卻因為重感冒,頭暈鼻塞的難受,他是很想沉沉睡一覺的,卻又舍不得。
四年。
那過去的四年,他想她時,隻能住在消夏園她的房間裏,任由思念把他啃噬的鮮血淋漓。
四年。
那曾經要他度日如年的四年,他連她穿過的衣服都可以抱在懷中整夜,更遑論,可以這樣近的在她身畔,聽著她的呼吸聲在自己耳邊。
他的心仿佛被熱熨鬥熨燙過了一樣舒適妥帖,就那樣安靜躺著,把自己的呼吸放輕,再放輕……
不知過了多久,上海的月色把她小小的房間鋪滿。
“小艾?”
他低低叫她的名字,沒有回應,或許是睡著了吧,她的呼吸自始至終都是均勻而又平穩,他也無法判斷出來。
陸錦川試著坐起身,孰料那躺在床上安靜的身影忽然戒備的一下坐起來,拉了被子死死擋住胸口,昏暗的房間裏,陸錦川甚至能看到她眸子裏戒備的光芒閃爍,仿佛他是急不可耐的狼,而她是可憐的小羊一樣。
“你幹什麽?我告訴你陸錦川,你要是敢過來,我,我……”
甄艾忽地想起來,從前去騎行的時候,帶隊的大哥給了她一把藏地的匕首,就藏在她的枕頭底下鎮著呢!
她手忙腳亂的翻出,抽出匕首指著他,雙眸睜得大大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我,我可不會客氣的!”
陸錦川忍不住的撫額!
把那個穿著長裙子,留著長頭發,溫柔如水,秀美沉靜的甄艾還給他好不好!
現在這個會用刀子抵著自己的女人是誰!
“你把刀子放下去,別傷到你自己了,我就是有點口渴,起來喝點水。”
甄艾將信將疑,看他倒了水喝光,重又躺好,這才把匕首放回了枕頭下。
這樣一番折騰,甄艾到底還是捱不住困倦,沒一會兒,竟然就睡著了。
陸錦川待她呼吸平穩了,真的睡熟了,這才坐起身來。
月光映照的她臉龐十分皎潔,陸錦川到底還是按捺不住,低頭輕輕吻在她的額上:“小艾,我已經三十二歲,不要讓我再等那麽久了,好不好?”
他靜靜看她許久,方才躺回自己的被子裏,唇上仿佛還有她嫣然的香,而伴著那香,他終究也沉沉睡去。
“錦川還不接電話?”
崔婉臉色十分難看,而坐在她對麵的傅思靜,已然消瘦了大半,麵色更是蒼白的讓人心憐。
管家點頭,“少爺的電話一直都打不通。”
“這個孽障!”
崔婉氣的直喘粗氣,好一會兒才平複下來,傅思靜眼底已經有淚水在微微打轉,但她自來都算是克製的人,到底還是沒有
讓自己丟臉。
“伯母,我今日來,就是想和您說一聲,我,我可能馬上就要回法國了,我母親身體不好,我要回去探病,以後,大約也不會再回來了……”
她說著,聲音越來越低,已經含了哽咽:“錦川那裏,就拜托伯母替我道一聲別,我就不去打擾他了……”
她說到最後,仿佛再也隱忍不住,捂住嘴轉身就小跑出了客廳。
崔婉哪裏還坐得住,趕忙上前親自拉住傅思靜,按著她坐下來:“好孩子,伯母知道你是個好的,你別哭,有我一日在,就不會眼睜睜看著他胡鬧!”
傅思靜卻隻是含笑輕輕搖頭:“伯母,我也想明白了,錦川的心不在我的身上,我就是做再多,也毫無作用……”
“你這孩子,真是懂事的讓人心疼,我知道錦川現在被人迷暈了心,對你不上心,可是好孩子你相信伯母,等他明白過來,就會知道你的好。”
傅思靜卻隻是垂著頭不說話,好一會兒,她有些淒惶的抬起頭來,雙眸紅的攝人:“伯母,我不是二十多歲的小姑娘了,從當初陸伯母帶他來我們家做客,到如今,轉眼就是十五年,我已經三十四歲了,我等不了了,我也沒有時間繼續等下去了……”
就在這一刻,她是真的決定要放棄了,她比陸錦川大兩歲,比甄艾大六歲,同樣的女人,樣貌差不多,年紀就更顯得重要。
而這幾年,她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蒼老了許多,從前年輕貌美,陸錦川尚且不把她放在眼中,如今已經直奔四十,她哪裏還有資本?
從前眾人豔羨的對象,到如今羨慕那些堂姊妹們都成婚生子,這其中的落差,傅思靜算是嚐的透徹。
崔婉也不知再說什麽好,她其實真的很想不通,甄艾到底哪裏好?若說長的好,可與傅思靜也算是平手,若說是性子討喜,她可知道,從前她沒少把錦川氣一個半死……
是不是這就是上天注定?注定了她的錦川這輩子就是來找甄艾還債的?
可是,她與甄艾之間,已經是徹底的撕破了臉,她更是完全沒辦法對她產生一絲一毫的好感,如果錦川執意要和甄艾重歸於好,她這個母親,今後該如何自處?
難道要她紆尊降貴的與甄艾握手言和,不,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崔婉一生心高氣傲,要她忍氣吞聲居人之下,還不如幹脆一刀把她給殺了。
“思靜啊,你聽伯母說……”
崔婉握住傅思靜的手,臉上的神色,卻是破釜沉舟的決然。
陸錦川到上海的第一個周末,是極度鬱悶的一個人在甄艾的公寓看片子度過的——
甄艾和從前旅行認識的朋友約著一起去市郊爬山了,他的重感冒還沒痊愈,吹風就不停的打噴嚏流鼻涕,他這樣注重自己形象的人,怎麽可能會出去?
隻是當甄艾真的撇下他跟著朋友出去之後,陸錦川卻又後悔莫及了。
在他眼裏,甄艾哪都好,長的好看,身材也好,外麵的男人都如狼似虎的覬覦著呢,他這樣放她單獨和一群大老爺們出去,豈不是羊入虎口?
就忍不住給她打電話發簡訊,說自己病的快死了,渾身都難受,甄艾還沒到郊外呢,就被他的奪命連環拷給催了回來。
“跟我一起回宛城吧。”
甄艾輔一進門,陸錦川直接就抱住了她,他身上很暖,甄艾在外麵回來幾乎都要凍僵了,此刻被他周身的暖意包裹,一時間鼻子裏癢癢的,忍不住就連著打了幾個噴嚏。
“不會被我傳染了吧?”陸錦川趕忙把她放開,又避開幾步:“你先喝一點感冒衝劑……”
甄艾卻擺擺手:“我沒事。”她轉身,把包包放在入口玄關的鞋櫃上,卻遲遲沒有回過身來。
“小艾……”
“陸錦川,你還是趕緊回去吧。”
“可是小艾……”
甄艾緩緩轉過身,她穿著黑色的羽絨服,帶著毛線帽子,劉海遮在眼簾的上方,長長的睫毛上有著一層淡淡的水汽,外麵不知什麽時候,竟然下雪了。
“陸錦川,你說你要重新追我,你也說了你會尊重我,那麽我問你,你這樣做,問過我的意願沒有?”
她一邊說,一邊緩緩
逼近他身前,那一雙如夢似幻的眼瞳,漸漸水汽瀲灩:“還有,你想我回來,好啊,你先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小艾!那是個意外,而且雲卿……”
“是意外嗎?陸錦川,那隻是你曾經造下的孽報應在了我的孩子身上而已,是啊,雲卿死了,你就認為一切都過去了嗎?”
甄艾定定看著他,重逢以來,一直強忍的淚,終究還是緩緩掉了下來:“陸錦川,你從來都活在你自己的世界中,你從來都不懂,到底怎樣才是真心喜歡一個人,你想要的,就隨心所欲的掠奪,你不想要的,就棄若敝履,雲卿的所作所為,你當真沒有一點的責任嗎?還有,你現在還有什麽資格說要我回去?四年,這四年來,誰不知道傅思靜和你之間所有曖昧的關係?你可以腳踏兩隻船,但是我甄艾,這一輩子都不會這樣做!”
“我早已拒絕了傅思靜,宛城誰不知道?甄艾,我可以不接受她,拒絕她,但是她也有她自己的自由,我隻要做好我自己就行!”
“所以呢,你要我回去,繼續三個人糾纏?你讓我重新回到原來那種生不如死的折磨之中?這就是你所謂的真心,你所謂的喜歡?”
四年的時間,連一個愛慕者都沒辦法處理好,他是真的沒有辦法,還是隻是在他的心裏,傅思靜終究和雲卿是不一樣的?
其實她早已沒有心思追究這些,因為她早已篤定不願回頭。
隻是這些話不說出來給陸錦川聽,他怕是都要自己被自己的癡心給感動了。
她不願意把自己珍貴的人生浪費在如何去調教一個歡場的浪子。
真正的愛情不是這樣的。
而且,哪怕她承認,她現在還未能完全的把他忘記,可她相信,時間,可以治愈一切,一定可以!
“我不知道我還可以怎樣做。”
陸錦川抹了一把臉,怔然坐回沙發上,他摸了摸口袋,想要點一支煙,可到底還是忍住了。
“是,你說的很對,我向來不會處理這些事情,也是因為從前的我根本未曾對任何女人用心,但是遇到了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每天都在一起,所以我亂了陣腳了,我從前的那些理智和冷靜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我看到你想著宋清遠,我心裏嫉妒,吃醋,我就想用雲卿來刺激你,所以才會和她在一起,可是你從來都不在意……不,也許你是在意的,但是你卻不願表露出來……”
陸錦川望著她,好看的眸子裏漸漸有頹喪的情緒溢出:“就這樣我追你躲,就這樣彼此胡亂猜測著對方心裏到底在想什麽,我一步一步把你推的更遠,你說的很對,孩子沒了,這是報應,但是是我陸錦川的報應!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我寧願死的人是我!甄艾,我要是死了,你也會這樣惦記著我,一直念念不忘的是不是?”
他從未曾用這樣澄澈的眼神看著她,那一片琉璃一樣的漆黑,像是平靜的夜色下無波的海麵,卻帶著吞噬一切的力量。
甄艾感覺自己的心口疼的就要痙.攣了,她不能再看他的眼睛,她轉過臉去,聲音低低:“陸錦川,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請你,讓我繼續我如今平靜正常的人生好不好?”
“那我怎麽辦?”他的聲音嘶啞起來,“岑安說讓我不要打擾你,讓你去過你想過的生活,好,我可以做到,所以我熬了四年,一直不去打擾你,我等著你想要安定的時候再出現,可你仍然不要我,你可以雲淡風輕的開始新的人生,可我不行,我隻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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