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入非非

俗語說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

不過是一層紗而已,對桑渝來說,最直接的就是扯了。堅定了決心之後,她將前些日子那些個爛桃花追她的方法,用在了追沈先非的身上。

每天一個Hello_Kitty貓毛絨玩具必會送達406的宿舍,每一隻Hello_Kitty貓玩具上都會綁著一張粉色的小便條,而小便條上的署名統一寫著:至死不渝。

連著一周下來,已經送來七隻Hello_Kitty貓玩具,並且沒有一隻是相同的,沈先非連看都不看。

舍友李晨曦從禮盒中拿起那第七隻,仔細看了看說:";這隻色情貓可不便宜,自從HK518事件之後,我女友天天吵著要我給她買,沒想到這次HK518的霸王花送了這麽多隻過來。還真是奢侈。";

沈先非一言不發,從李晨曦的手中奪過那個禮盒,連盒子帶貓直接扔進桌子下麵的垃圾簍裏。

張忠誠看到,將那個禮盒從垃圾簍裏撿了起來,把裏麵的Hello_Kitty貓拿了出來,對沈先非說:";這好歹也是人家女孩子的心意,你這小子就是不懂得浪漫。";

";我是來念書的,不是來談戀愛的。";沈先非冷冷地回道。

張忠誠就像是變魔術一樣,將另外六隻Hello_Kitty貓給變了出來,對大家說:";看,這裏有七隻,都是被他給扔的,幸好我又給撿了回來。以霸王花的架勢,這少說也要一個月,不如我們把這些貓全掛起來,在每隻貓肚上貼一個數字,剛好當我們宿舍的日曆牌,怎麽樣?";

除了沈先非,其他幾個人一陣哄笑。

";虧你想出這種法子。";

";好啊好啊,天天對著色情貓,咱哥們睡得肯定香。";

臉色一直陰沉的沈先非突然吼了一聲:";你們不覺得很無聊嗎?";

";就是因為無聊才找些有聊的事來做做嘛。";李晨曦拍了拍沈先非的肩膀,";阿非,反正扔了也是扔了,不如掛在屋裏當擺設好了,你看我們這些大男人的屋子,太陽剛了,萬物講究陰陽調和,掛些嬌柔的東西,陰陽結合嘛。交給兄弟們,你就當做這沒收過這些色情貓好了。";

正如張忠誠所料,桑渝這一送還當真是一個月。

這一個月裏除了送玩具之外,其他的桑渝是一樣也沒閑著,加上三個舍友的鼎力支持,她將沈先非的吃飯時間和課程摸得一清二楚。

本來喜歡在餐廳裏點菜吃的她,特地辦了一張飯卡。

當桑渝捧著Hello_Kitty的飯盒四下尋找沈先非的身影時,李晨曦、張忠誠幾個人就已經嚷開了:";HK518,這裏這裏。";

周圍的人投來了異樣的目光,一個個竊笑不止。

真的要麵對沈先非一起吃飯的時候,桑渝有些猶豫了,因為送";定情之物";給他,不用見到他,這會兒要麵對麵地對著他,她怕自己會消化不良。

思思、沙沙和初初三人在到處找位子,看到有人召喚桑渝,桑渝還傻愣愣地站在那兒,於是三人上前推著她,一齊擠到了沈先非坐的那桌,將她給推坐在了沈先非的旁邊。

沈先非一看到她坐了下來,心裏一陣慌亂,被口中的飯菜給嗆住了,猛咳了起來。

這時,坐在另一桌的沙沙死命地使眼色,以手示意桑渝給他拍拍背。

桑渝皺著眉,狠瞪了一眼,要幫他拍背,有沒有搞錯?萬一她拍著拍著難以控製胸中的憤慨,一巴掌將他拍在飯盆裏,雖然能解一時之氣,但之後她偉大的計劃就會泡湯了。

思思和初初也跟著使眼色,桑渝決定豁出去了,拍就拍。於是,狼爪伸向沈先非的背後。

誰知,一巴掌拍下,將原本在咳嗽的沈先非給拍得胸部一下子貼向了桌子,一張俊臉漲得通紅,差點將麵前的飯盆給撞翻了,那個飯盆震動著晃了幾下又平穩了下來。

思思、沙沙和初初三人一齊以手遮住了眼。

還想再拍第二掌的桑渝,在沈先非惡狠狠的瞪視下,手懸在半空中一動不動。

又咳了兩聲,沈先非麵無表情地端起了未吃完的飯,離開了那張桌子,出了食堂的門。

望著沈先非的背影,桑渝收了手,懊惱地拍了一下頭。

該死的,都說了她會忍不住死命狠拍的,剛才沈先非幸好頂住了她那一掌,隻是胸抵在桌子上而已。

在思思、沙沙和初初三人眼神的唾棄之下,桑渝鬱悶地扒完了飯盒裏那超級難吃的大鍋飯,她是發神經的才追到這裏來吃這種飯菜。哼,明天那隻笨鳥求她來這裏吃飯,她都不會來,晚上她決定還是回小餐廳點炒菜。

驀地,她盯著自己飯勺上的青菜,有一種想要吐的欲望,發出了一聲怪叫。

思思鄙夷了她一眼:";你這個沒用的東西,叫什麽叫?";

";吃到一條蟲,可怕,吃到兩條蟲,很可怕,那麽吃到幾條蟲最可怕?";桑渝覺得自己的聲音在顫抖,雖然她喜歡打架鬧事,凶得像個黑社會大姐大,但是她最怕這些亂七八糟長得超級無敵惡心的東西。

一旁吃完飯的李晨曦吹了個口哨,很自然地接了一句:";恭喜你,霸王花,半條蟲可不是人人都能吃到的。";說著,與其他同學哄笑著去洗飯盆。

思思、沙沙和初初三人仔細地看了看那半條僵硬的蟲屍,兩排腳被油炸得全撐直了,上麵還有毛啊刺的,一根根豎在那兒清晰可見,想到另半條這樣的東西進過桑渝的嘴,又進到她的肚裏,三人異口同聲:";今天你別和我們說話,還有不許坐馬桶。";

桑渝氣得放下勺子,端起飯盆,她大步走向打菜的窗口,那裏隻有三三兩兩幾個學生在打飯菜,裏麵的工作人員在聊天。

敲了敲玻璃窗,一位大叔級別的工作人員問她什麽事。

她將飯盆中的那半條青蟲展示給他看,那位大叔長哦了一聲:";高蛋白,高蛋白,同學你可不能浪費了。再免費贈送你一勺,不用刷卡的。";

那位大叔非常";好心";地舀了一大勺青菜蓋在桑渝的飯盆裏,將那半隻青蟲給蓋得見不著。

桑渝隻覺得血氣翻湧,掄起的拳頭尚未有所動作,她的嘴巴便被人給封住了,手中的飯盆也被人給奪了去,雙手也被人給架住,整個人就這麽被拖出食堂。

窗台內的大叔看了看:";那幾個同學一定是嫉妒了,去搶她的菜了。";

被綁出食堂,桑渝四肢伸展,就將思思、沙沙和初初三人給震離一米多遠。

";你們幹什麽?我想對食堂的夥食發表點意見也不可以嗎?";桑渝怒道。

思思說:";我拜托,桑大小姐,你真的隻是去提點意見?你一巴掌把沈帥哥給拍走了,有氣沒地方撒,又吃了半條大青蟲,隻是去提點意見?上次你把追你的男生給打得三天下不了床,而且還留下後遺症,那臉後來怎麽看都像個豬頭。你那掄得死緊的小拳頭,還有那張羅刹臉,分明是想將那位大叔從櫥窗裏拉出來痛扁一頓。";

沙沙說:";桑大小姐,這是潛規則,潛規則你懂不?大鍋飯就是這樣,隻是你今天比較倒黴。你沒看到那些大二大三還有大四的前輩們,就算是飯裏有隻蒼蠅,也是一個個神泰自若。";

初初說:";要不是我們三人攔著你,你明天就又要上宣傳窗啦。你已經上過一次宣傳窗啦,要是再犯,就會被記大過。知道不?有案底的人,是很難畢業的。";

思思說:";我終於知道為啥沈先非看到你就像看到瘟神一樣,跑得比什麽都快了。";

沙沙說:";因為你暴力。";

初初說:";還相當的暴力。";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將桑渝原本囂張的氣焰給無情地澆滅了。

過了半晌,她擺了擺手:";算了,晚上我們去小餐廳點菜。";

思思問:";那你不追沈先非了?你那天雄赳赳氣昂昂地發表了什麽言論,都不作數了?";

";如果因為追他,弄得我得厭食症,我寧可……";";不追";兩個字卡在桑渝嘴裏死活不肯冒出來,這樣的心聲絕不能表露出來。

";寧可怎樣?";三個舍友死活不肯放過她。

";晚上大鍋飯。";桑渝迅速改了口。她桑渝決不是那種說放棄就輕易放棄的人,她一定要讓那隻笨鳥折服。

桑渝選擇了大鍋飯之後,最多隻見了沈先非三次麵,之後見到的隻有沈先非的同學。後來一問才知道,沈先非改變了原來吃飯的時間,總之不是提前來打飯就是延後來打飯,然後,打完了飯菜直接回宿舍。

這讓桑渝決定窮追猛打的決心更甚了,不過是一隻笨鳥,她就不信這麽難射下來。

食堂計劃行不通,改為課堂計劃。

這一節是法律選修課,一般上這種大課,幾個班的學生聚集在一起,後排的座位會比前排的座位更吃香,因為談戀愛的談戀愛,吃零食的吃零食,打牌的打牌,睡覺的睡覺。

沈先非早早就來到了階梯教室,在前幾排坐下了。

漸漸地,進教室的學生越來越多,他身邊也有人坐下了,但他的頭始終連抬都不曾抬,一直靜靜地看著他的書。

伴隨著那催命似的上課鈴聲響起,一位穿著卡其色風衣的老師邁著優雅性感的貓步走進了教室,因為其走路像是模特走貓步,故同學們給他起了外號叫";貓步";。

貓步說話風趣幽默,舉的一些案例總是讓人捧腹大笑,就連一向很少言笑的沈先非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沒想到你竟然會笑。";

冷不防的一個猶如魔鬼一般的聲音刺進沈先非的耳中,他偏過頭看向旁邊的人,原本淡笑的一張臉猶如萬年寒冰。

";你怎麽混進來的?!";

";大搖大擺,走在老師前麵走進來的咯。";桑渝一邊回答沈先非的話,一邊盯著那個走貓步的老師,認真地做著筆記。這個貓步說得還真不錯,法律是一種生活藝術,就像是走貓步一樣。難得有一門課,能讓她不睡覺,怎麽當初她沒去報法律係,她決定大二時候選修這個貓步老師的課。

麵對桑渝這種無恥的說法,沈先非隻能忍著,可身邊坐著這麽個定時炸彈,之後老師說了什麽,他根本就沒法再聽進去。

還有十幾分鍾才下課,貓步看了看手表,然後一雙鷹眼掃過全場,當目光落在沈先非身旁座位的女生身上時,他以其特有的溫柔嗓音說:";今天似乎有些同學沒到,但似乎又多了一些不該出現在本課程上的同學,讓譚某備感榮幸。所以今天譚某決定點下名,作為本課程期末考試的評分標準之一,以此減輕同學們的壓力。不過點過名的同學可不能代報到,譚某五官當中,最不好使的就是耳朵和眼睛,如果有同學代報到,那麽你的那聲到我將會自動歸到最後一個聽到的同學名字上。好了,開始點名。";

貓步的話剛說完,台下便是一陣**,一個個在心中為自己今天來上課感到幸運,隻能對那些曠課的同學說抱歉了。

貓步一個個點著名,台下一個個應著聲。

";沈先非!";

自發現桑渝坐在身旁,沈先非腦子就開始亂亂的,不知道在想著什麽,隻盼著快點下課,至於譚老師後來說了什麽,他壓根就沒聽見。

";喂,笨鳥,老師點你名了,你發什麽呆?";桑渝以手肘碰了他一下,那力道很大,將沈先非的胳膊撞得疼死了。

";你能不能輕一點?每次出手都那麽重!我警告你不許再叫我笨鳥。";沈先非惱怒地說。

";沈先非!";貓步看著沈先非,又點了一次名。

";到!";

";沈同學的耳朵似乎比譚某的更不好使,外界的影響力量果然大。";貓步笑著說,目光卻是瞥著咬著筆頭的桑渝。

沈先非的耳朵和臉頰猶如火燒似的滾熱起來。

那貓步繼續點名,卡在下課鈴聲響起之時,剛好點完最後一個名,完了之後他曖昧地朝沈先非和桑渝笑了笑,夾著書邁著他優美的貓步離開了教室。

除了沈先非和桑渝之外,其他同學一個個都站起身,跟著貓步離開了教室,有的還很形象地學著貓步走路。

王浩、李晨曦、張忠誠幾個人走過他們身邊時,一個個都給桑渝比畫了一個";V";的手勢,向她致敬。

所有人都走光了,偌大的教室隻剩下沈先非和桑渝。

沈先非轉過頭問桑渝:";你究竟想怎樣?";

";你不是知道嗎?";桑渝反問。

";我不知道。你究竟想怎樣,是想打我一頓,還是想怎樣?你直接說開來,別整天陰魂不散地跟著我。";

望見沈先非這種囂張氣焰,桑渝捏著拳頭真想狠揍他一頓,幾經平複,她鬆開了手,扯著僵硬的臉皮,笑得很難看:";是你叫我說的,那我可就說了。我想做你女朋友……";

終於咬牙切齒地將這句話說出口了,桑渝突然覺得臉好像發燒似的,她想她一定是被自己的內火給氣的。

";神經病!";沈先非將書本整了整,起身抱著就走。

";你這人真是莫名其妙,是你叫人家說的,說了又罵人家神經病。";桑渝一腳踩上課桌,跳過前麵的桌子,直接跳在沈先非的麵前,攔住他的去路,";想做你女朋友就是神經病,那你以後娶了老婆是不是也是神經病?";

";我寧可做神經病,都不會找你這樣一個野蠻粗暴的女生做女朋友。";沈先非狠瞪了她一眼,無情地推開她,邁出了教室。

第一次,這是桑渝自進了H大,第一次想罵髒話。

在她千忍萬忍忍無可忍的情況下,一腳將教室的門踢爆了。

結局就是當天下午桑振揚派人送了一扇更好的門給安裝好,學校這次不但沒有記桑渝過,反而誇獎她是位愛校的文藝好青年。

經過上次點名事件後,法律課出現了每節課爆滿的異象。

沈先非很想早些去占位置,但為了避免身邊坐著那個桑渝,無奈隻得將時間算得準準的,在貓步進門的前幾秒,他才會進門,而往往他隻能坐到最後幾排,忍受著後麵幾排打情罵俏紙牌滿天飛的同學。

不知道是喜歡那個貓步,還是怎麽的,其他沈先非的課,桑渝從來不去,就是法律課的時候,她每節課必到,而且還會做很詳細的筆記,比那些應該修學分的大二學生還要認真。

有一次,那個貓步終於忍不住問她哪個係哪個專業的。

在座的幾乎都認識她,熱情地代替她回答了。

當貓步一聽她是HK518之後,笑意更濃,總是以其特有的溫柔嗓音誘惑她:";要不要轉專業?來我們法律係吧。";

而桑渝總是一本正經地回答:";能轉商業美術係室內裝潢設計專業嗎?";

貓步很歹毒,幾次誘惑桑渝轉專業不成功,某日,在下課之前,他對著台下所有學生溫柔地說:";請各位同學將筆記交上來,作為本課程期末考試的評分標準,注意是評分標準,本課程將不再另外出卷進行筆試。給你們一刻鍾,將筆記迅速交上來。";

這個溫柔的聲音對在場所有選修的二年級同學來說,無疑是個晴天霹靂,比那原子彈爆炸的威力都要強上十倍。一時間,整個教室之內哀號一片,幾經商量,貓步終於同意下節課將筆記交上來即可。

原來沈先非手中的筆記是同學們第一爭先搶奪的目標,但因為受到桑渝的騷擾,沈先非有好幾次都沒有記全,這樣,桑渝手中的筆記成了搶手貨。

麵對大把鈔票在眼前搖晃,桑渝無動於衷。她錢多的是,最不缺的就是錢。她把筆記複印成N份,誰能提拱沈先非的生辰八字、家庭住址、愛好、生活作息等,她就將筆記複印件免費提供一章。

此招果真奏效,隨即而來寫著沈先非有關事跡的小紙條滿天飛,包括沈先非什麽時候上廁所,今天穿了什麽內褲都有。

因為貓步筆記事件之後,沈先非的隱私被完全暴露在桑渝的麵前,這讓沈先非忍無可忍,而最終作了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