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③
讚助的經費很快就下來了，宋妃妃的設計師是季光則從巴黎請來的阿曼達，這個自詡設計天才的設計師，表示要在一個下午就將晚上走秀的服裝做出來壓力山大。
從量身、計算、設計到選材、剪裁、成品是一個艱辛而漫長的過程，至少在宋妃妃看來是的。她作為服裝model兼阿曼達的助手，已經連續工作7小時了。
好困啊……
阿曼達正在和宋妃妃解釋這一套服裝的設計理念，就聽見身後方傳來一聲脆弱的哈欠。
簡直太侮辱人了！太不尊重名設計師了！
為了表達自己的憤怒，歪果仁阿曼達決定用自己掌握的唯一一句中文嚴厲地苛責宋妃妃：“我滴祖宗喲！”
宋妃妃頓時困意全消，其實，這句京片兒還是蠻有喜感的。
為了掩飾自己其實是被樂醒的而不是懾醒的，宋妃妃顧左右而言他，指著正坐在沙發上的季光則道：“季少爺，你真的不用來看一眼嗎！你坐那兒已經夠久了！”
所有的設計師和今晚要走秀的女明星都在這裏努力地工作誒，就連金銳臨那枚坑貨都在充當衣架子，你季光則作為最大的讚助商，難道不應該過來友善地視察一下嗎？！再說在沙發裏一坐就坐了兩個小時，不怕長痔瘡嗎？！
正盯著什麽看的季光則回過神，眼神淡淡地瞥向宋妃妃，不爽地皺眉：“你的意思是我遊手好閑？”
算你機智，既然知道，還不快快過來幫忙！
季光則淡然起身，緩緩邁動修長的腿，在宋妃妃期待而又讚許的目光中，翩翩一轉身，朝出口走去……
好吧，宋妃妃隻是隨口一說，她其實也沒有那麽殷切地希望季光則會走過來幫她。
至門口，季光則忽然站定，然後麵無表情地轉過身，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深紫色的領帶結上，往上輕輕一推，道：“宋妃妃，你要明白，我是這裏最大的讚助商，我出錢，你就該出力，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大家目標明確、分工合理，這很科學。”
這話說得……宋妃妃醍醐灌頂，頓覺柳暗明，豁然開朗，科學是很科學，就是少了點兒人情味兒。不過一想起季光則本來就是屬冰箱的，宋妃妃也沒覺得有多不符合常理。其實他說得還是挺有道理的。
不得不感歎，阿曼達的效率還是挺高的，眼光也夠毒，宋妃妃穿上那身衣服，宛若女神……仙一般，還是那種算卦的女神仙……
將飄飄的長裙脫下來，宋妃妃默默滴了幾顆汗，鬱結地看著阿曼達：“可以再講講你的設計理念嗎……”
任務完成，阿曼達顯得很開森，用english手舞足蹈地解釋了一大通。大學英語四級429分低空飄過的宋妃妃皺著眉頭悟了許久，猜測阿曼達的意思是這樣的：高貴冷豔的國民女神，飄逸輕柔的絲質長裙，bravo！
好吧，離開秀隻有半小時的時間了，宋妃妃也就不去糾結薄如蟬翼的絲質長裙會不會走光這麽沒有專業素養的問題了，她挺了挺胸膛，硬著頭皮捧著那條絲質長裙走向秀場。
秀場很大，伸展台是參照巴黎時裝秀的規格設計的。伸展台下是宛如蘑菇群的深咖色沙發椅，整個秀場大概可以容納三百人。
幾十台攝像機開機運作，圍繞著伸展台形成一個包圍的大圈，男嘉賓們早已被引入場內，安排入座。此刻，伸展台下的幾十座貴賓席，已經坐滿了人。
有微弱的燈光打在貴賓席位上，躲在後台的宋妃妃鑽出一隻腦袋來看，一眼就瞥見了席位正中央的季光則，此時他正微微垂目，靜默地坐著，一貫地沒有任何表情，清冷、淡漠，似乎這場秀與他毫無幹係。
宋妃妃沉思了三秒，就被季光則身邊的某人喚回過神來。
隻見一身西裝革履的金銳臨正隨性地翹著二郎腿靠在椅背上，一雙大手朝她虛虛地擺了擺，微笑，露出了閃亮的大白牙，然後似乎說了些什麽。
宋妃妃定睛去看，才依稀從他的口型中讀出這樣一句話：節操誠可貴，走光也無妨。
對於這種坑貨，宋妃妃還有什麽好說的呢，丟個眼白就回身換衣服去了。
後台是一片雞飛狗跳的歡樂場景。
這些女明星，基本以影視劇演員居多，也有幾個個專職主持的，其中大概隻有宋妃妃和薑雅是model出身，宋妃妃的身高優勢不必多說，她和薑雅身高和都有3米5了，更別提秀台經驗。
盡管如此，女明星們還是頗興奮地聚在一堆討論計算誰的勝算更大。
“我賭薑雅姐。”
“我跟一票！”
“。”
“算我一個！”
“……”
宋妃妃側耳傾聽了一會兒，發現還沒有人提到她的名字，於是好巧不巧地幹咳數聲……最後仍舊被嘰嘰喳喳的附議聲埋沒了……
起身，邁步，駐足。
宋妃妃彎腰，笑容滿麵地摟住其中一個女明星的肩，和藹可親地開口：“你們難道真的覺得薑雅贏的可能性最大啊？”
被摟住的女明星轉頭，甜甜地笑：“妃妃姐！難道你的意思是，我也有可能贏嘍？”
“怎麽可能啦你開玩笑！”a女星捂嘴笑。
“對啊，有薑雅姐在耶。”b女星道。
“我就是開玩笑啊，你們還真信！”
“哈哈哈……”
宋妃妃的臉色在女明星們一片其樂融融的哄笑中青了一點兒，她無語地挑了挑眉，直起身：“喔，你贏也不是沒可能啦哈哈哈。”
一群兔崽子，居然都不知道說句好話討好一下她！現在的新人都怎麽了，一點世故都不懂！
宋妃妃故作姿態地甩了甩頭發，神色平和地嗬嗬一笑，扭著屁股朝更衣室走去。
“剛才，你是想說，你會贏，對嗎？”
宋妃妃轉頭，薑雅的麵孔在更衣室內昏黃的燈光下看不真切，但宋妃妃還是感覺到了對方盛氣淩人的態度。
她將身體轉回來，用正麵完完全全對著薑雅，緩慢地抬手，雙手環胸，微微歪著頭，似笑非笑地望著她：“難不成你真信了那群小姑娘說的玩笑話？”
薑雅麵上的笑淡了些，她腳上是一雙的深藍色高跟鞋，跟高起碼有10厘米，加上她原本的身高便有180厘米了。
她走路很慢，可一步一步卻很堅定，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啄木鳥一般篤篤篤的聲音。她在宋妃妃的麵前站定，宋妃妃穿的是8厘米的christianlouboutin，兩人相視而立，就像對峙的巨人。
“宋妃妃，你已經整整一年未上t台，你以為現在的t台還是你在時一年前的那個t台嗎？”
宋妃妃冷哼一聲：“不然？主辦方還換過t台哦？現在什麽型號啊？”
語氣裏是明顯的蔑視與不屑，薑雅沉默看著宋妃妃，覺得很生氣。
她熱愛t台，熱愛穿著高跟在伸展台上行走的感覺，那一刻的閃光燈和人們注視的目光令她驕傲地抬頭，為了配得上這些鮮與掌聲，她費了許多時間和精力去研究每一次抬腳、落腳、轉身。
她渴望自己的付出能獲得應有的回報。
可是，幾年前的那一場秀，圓滿完成走秀任務的她卻輸給了走到半路崴了腳還把時裝劃破了的宋妃妃。
那時候的薑雅躲在後台，看見伸展台上的宋妃妃腳下一滑，像觸了電似的渾身抖了三抖，然後以祭祖先的姿勢跪在了閃光燈前。
其實薑雅曾經無數次犯過這樣的錯誤，隻不過不是在人前，她在練習台步的時候崴了無數次，扭傷了無數次，可她的t台秀總是完美無缺的。
她以為宋妃妃會因為這個錯誤錯失成為超模的可能，卻萬萬沒想到，正是因為這個意外，令名不見經傳的宋妃妃紅遍大江南北。
她不解、憤慨又嫉妒。她很正直地想，這樣因為狗屎運打開星途的人是沒有前途的，卻不想宋妃妃竟然越走越遠，越飛越高。
她想，她總不會淪落到宋妃妃那一步，要靠這種好運氣來走向世界。
而信奉一切靠自己的薑雅沒想到，最終打開她的星途的那個人也不是她自己。
在心裏默歎一聲，薑雅淡漠地微笑：“宋妃妃，不如你我來比試一次，輸的那個人永遠退出模特圈。”
“不必玩這麽大，你會哭的。”宋妃妃揚起誌在必得的笑，“不如換個賭注。”
“什麽？”
“我正好看中你身上的代言，你輸了，不如將那個代言給我。”
“什麽代言？”
“季光則的水晶廣告。”
薑雅微微愣神，表情有一刹那的猶疑，片刻後反應過來：“好。那你輸了呢？”
宋妃妃眨了眨眼，挑釁地抿嘴而笑，微微向前傾身，靠近薑雅，湊到薑雅的耳畔，輕啟朱唇：“我就退出娛樂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