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專業不是我喜歡的，我害怕看到這些東西。”
見習護士說著，眼睛朝醫療櫃裏的儀器掃過去。
宋暖暖捕捉到她眼裏一閃而過的嫌棄和恐懼，感受到自己被握著的那隻手上也傳來深淺不一的力度。
“我爸媽他們兩個都是醫生，所以也希望我當醫生，但是我成績不好，就強迫我學了護士，我本想畢了業能自己選擇工作，但還是被他們送到了這裏。”
見習護士的啜泣聲不絕於耳，宋暖暖還沒有消化掉這個突然的消息，她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隻能拿過一旁的紙巾幫她擦掉臉上掛滿的淚珠。
“暖暖姐，我不是努力，也不是想偷懶，我已經嚐試過很多次了，但是真正碰到病人，之前的努力感覺都白費了。”
“我總是會回想起小時候，我爸爸媽媽教育我的話，我每次粗心做錯一道題，他們就會重重的罰我，還說如果我治療病人也這麽馬虎，會承受更大的處罰。”
宋暖暖看著她哭紅的雙眼，心裏也湧上同情。
剛剛她和值班醫生的對話，她應該是都聽到了吧，或許她也是個要強的孩子，不想自己的努力被別人曲解。
難怪會她突然和自己說這些。
“先不哭了哈。”
宋暖暖輕聲溫柔的安慰著。
她之前總是羨慕出身於醫護家庭的小孩，覺得他們從小耳濡目染，在學習病理知識和實操上要比一般人輕鬆的多，沒想到今天見習護士的這一番話打破了她以往的認知。
原來，他們承受的壓力這麽大。
“你可以好好和你父母商量商量，如果這份工作已經嚴重影響到你的狀態了，就不要繼續了，畢竟我們都是直接麵對病人的，這些道理你父母應該都清楚的。”
見護士哭聲逐漸停了下來，宋暖暖看了眼牆上的鍾表，已過淩晨三點，還有幾個小時就能下班了。
她現在的狀態也不適合繼續在這裏了，宋暖暖便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先回值班室休息，自己則留下來值班，隨時處理突發急診事件。
一直盯到下班，見林晚晚趕來，她才站起身，伸展了一下僵住的腰肢。
“暖暖”，林晚晚捏著她的下巴，嫌棄的搖搖頭，“你這狀態也太差了吧，你看你眼下的那兩頂和黑眼圈。”
然後將手伸向包裏，不一會從裏麵套出了一個小白瓶，放到了宋暖暖的手上。
“這是我讓其他科室的護士幫我帶的麵霜，今天剛到貨，你拿回去試一試，聽說效果可好了。”
“咱們總是熬大夜，得多護膚，萬一那天成黃臉婆了，老公就不喜歡了。”
宋暖暖本想拒絕的，但是聽到林晚晚說完這句話，不由的將手上的小白瓶握緊了些。
她看著林晚晚，遲疑片刻，猶豫的問道，“我情況真的很差嗎？”
見林晚晚點頭，心裏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這幾天是不是沒休息好？你以前值夜班，沒見你這麽憔悴過。”
宋暖暖回想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先是處理火災傷員加了很長時間的班，然後又是尋找岑小凡，接著照顧了樂樂一整天沒有好好休息，剛才值夜班的時候又是自己硬抗了一宿。
現在想起來，這段時間卻是沒有得到充分的休息。
“謝謝了，我先回去了。”
宋暖暖和林晚晚道別，換好衣服，迫不及待的想嚐試一下她說的這個神奇麵霜。
來到家門口，掏出鑰匙打開門，發現傅靳遠的鞋子還整齊的擺放在玄關處。
宋暖暖換好拖鞋，疑惑的走進客廳，果然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那具挺拔的身軀。
“你還不去上班啊？”
現在時間已經八點多了，往常他都是早早就出門了。
“在等你。”
“啊？”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宋暖暖呆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他。
他卻笑著不語，單手伸向口袋中，不知道在尋找著什麽。
突然他起身朝她走來。
“戒指呢？”
“哦。”宋暖暖想到他昨晚曾問過她戒指的事情，她馬上抬起自己的左手，伸向他麵前，向他展示被自己牢牢帶在無名指上的戒指。
突然手上一涼，那枚戒指被他摘了下來。
“傅靳遠，你幹嘛！”
宋暖暖驚呼，連忙把手縮了回來，但是已經為時已晚，戒指已經被他摘掉，光裸的無名指上還存留著剛剛佩戴過戒指的痕跡。
她不解的看著他，眼神裏摻雜著些許的不悅和責備。
不知何時，他手上多了一條銀色的項鏈，接著他修長的指尖一鬆，那每戒指被掛在了上麵。
“別動。”
傅靳遠彎下身子，將這條掛著戒指的項鏈帶到宋暖暖的脖子上。
“項鏈總可以帶吧。”
“以後工作期間，不能帶手上，就掛到脖子上，總是不能摘下來。”
他邊扣著銀環邊在她耳邊喃呢著，呼出的熱氣噴灑到她耳朵上，她的耳尖瞬間泛紅。
“記住了嗎？”
許久未聽到宋暖暖的回應，傅靳遠退了退身子，看著她的眼睛問道。
二人的距離很近，近到她可以看清他有幾根睫毛。
但是腦海中突然閃過林晚晚剛才說過的話，宋暖暖心慌。
她不想讓傅靳遠看到自己的黑眼圈。
她猛地推來傅靳遠，沉下頭，想把臉上的憔悴遮擋住，“記住了，記住了。”
傅靳遠走後，她趕緊跑到衛生間，看到鏡子裏自己的樣子也著實嚇了一跳。
麵色憔悴，頭發油膩……
她趕緊做好清潔，從包裏掏出那瓶麵霜，按照林晚晚告訴她的使用方法塗抹上。
冰冰涼涼的感覺，讓她困意來襲，想著之前傅靳遠說過，讓她把明天的時間空出來。
隨和護士長請過假後，換好衣服進入夢鄉。
睡夢中，感覺身上有無數隻螞蟻在往上爬，她迷迷糊糊的抓著癢，終於忍受不住了，宋暖暖翻身下床，走到鏡子麵前，看到臉上、脖子上的紅腫，睜大眼睛。
她皮膚很白，密密麻麻的小紅疙瘩在她的臉上格外顯眼，一片一片的從眼角蔓延到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