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暖在醫院的熱水房裏找到了護工。
他低著頭側著身子,眼睛盯著那個放在一旁的空盆,看不出是在做什麽。
宋暖暖喚了幾聲,未得到護工的回應。
她幾步上前,拍了拍護工的肩膀。
護工似乎被她嚇了一跳,身體不由自主的顫動了一下。
他快速轉過身,見來人是宋暖暖後,倒吸了一口冷氣,表情也變得驚恐。
“宋……宋小姐。”
他的聲音刻意的抬高,像是給手機對麵的人傳遞著什麽信息。
宋暖暖看著他臉上的表情變化有些不解。
當她看到他附在另一隻耳朵上的手機時,臉上的不解也漸漸變成了歉意。
“不好意思,沒打擾到你吧。”
她不知道他正在打電話。
護工連連擺擺手,趕忙將通話中的手機掛斷。
宋暖暖再次露出歉意的微笑,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她開口說道。
“我父親今天下午出院,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
宋暖暖看著他恭恭敬敬的樣子,有些費解,有種奇怪的感覺。
不再過多思考,宋暖暖臉上仍然掛著禮貌的微笑。
“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們結算一下這幾天的費用。”
“不用,這是我們應該的。”
宋暖暖被他這句話逗笑,“這怎麽能不用呢。”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護工抿了抿嘴巴,腦子飛速旋轉,想找出一個借口。
他是傅老爺子身邊的護工,那天被傅總派到這裏來照顧病人。
傅總千叮萬囑,一定不能讓宋暖暖察覺出什麽端倪。
終於,一個想法從他腦海中閃現。
“傅總已經結算過了。”
“啊?”現在換宋暖暖驚訝了,心裏又對傅靳遠多了幾分愧疚感。
“宋小姐,我去幫病人收拾一下東西。”
宋暖暖點點頭,看著倉皇而逃的護工,心中詫異不已。
他今天怎麽看起來那麽緊張。
護工跑進病房,剛剛的那通電話撥進來,他掃了一眼,確認宋廣林沒有注意到他回來,接著轉身快幾步走進衛生間。
“傅總,對不起,我……”
“剛剛暖暖去找你了?”
傅靳遠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傳來,打斷了他要說的話。
“是,傅總。”
他趕忙回應,他也不敢主動掛傅總的電話,但是事出有因迫不得已。
“什麽事?”
“宋小姐說今天下午她父親要出院,還說要和我結算工資。”
“我和宋小姐說,您已經給我結算過了。”
護工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他不知道自己未征得傅總同意,自作主張這樣說會不會被他怪罪。
對麵許久不傳來聲響,護工的心緊張到要跳出嗓子眼。
終於傅靳遠“嗯”的一聲。
電話掛斷的“嘟嘟”聲傳到護工的耳朵裏,他的心才逐漸安定下來。
傅總每天都要他匯報病人的情況,這次差點被宋小姐發現。
還好沒有被傅總責備。
護工將手機收好,幾步走到宋廣林的病床邊,幫他收拾著出院的東西。
宋廣林再次撥通了於華的電話,對麵依舊是一段忙音,就在他以為電話又要被掛斷時,於華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
“什麽事啊?”
她的溫柔的語調讓宋廣林愣了一下,又把電話拿到眼前看了看,確定是沒有打錯後才開**代著事情。
“我今天出院,暖暖晚上要值班,你一會過來一趟吧。”
“什麽?”
於華騰地一聲從座位上站起來,看到對麵鄭律師睜大的雙眼,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又重新坐下,換上了剛剛溫柔的語氣。
“行,我一會過去。”
她緊咬著牙回應完,迅速的將電話掛斷。
“既然於女士有事情,我就不過多打擾了。”
鄭律師說著就要起身,於華見狀剛要阻止,但是想到宋廣林剛剛說的他要出院的事情,立馬改變了主意。
“好的鄭律師,我們下次再約。”
送鄭律師離開後,於華重新換上惡毒的表情。
今天好不容易騙熊琳琳讓她把宋奶奶帶出門,她有機會邀請鄭律師回家高談闊論,才幾分鍾,就被宋廣林打斷了。
“宋廣林,等著吧。”
她雙手環胸,重新做到沙發上,看著鍾表上的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宋暖暖走進病房看到已經被收拾好的行李打成包裹,井然有序的擺放在床尾。
她視線上抬,看到呆坐在病**的父親。
“爸,她什麽時候來?”
宋暖暖的聲音打斷了宋廣林的思緒,他回過神來,將早已黑屏的手機收起。
他總感覺於華最近怪怪的,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啊,她一會就來了。”
“那您在這休息休息,我去把出院手續辦了。”
宋廣林應了聲,宋暖暖又交代護工麻煩幫忙照看一下,才轉身離開。
醫院一樓。
宋暖暖看著前麵排著的長長的隊伍,心裏犯了愁。
她頭一點一點的數著排在自己前麵的人數,又看了眼手機,心裏計算著時間。
現在已經快五點了,前麵還有這麽多人,如果等辦完手續她再坐公交去上班,肯定會遲到。
但又不能讓父親自己來處理,於華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到。
宋暖暖現在一籌莫展。
突然感覺背後被輕拍了一下。
她回過頭,看到來人是傅靳遠後,心中瞬間迸射出了驚喜的光芒。
“你怎麽會在這?”
宋暖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臉上的笑容有多燦爛和迷人。
傅靳遠一時看入神,感覺自己內心深處某塊柔軟的地方被撩撥了一下。
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輕咳了一聲,掩飾住自己的尷尬。
“公司派我出來采買,說完成任務可以直接回去。”
“我想著你這個點應該還在醫院,就過來了。”
宋暖暖點了點頭,將父親要出院的好消息告訴了傅靳遠。
可他隻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像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一般。
宋暖暖沒有深究,隻當是自己的錯覺。
她突然想到什麽,身子往傅靳遠懷裏靠了靠,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傅靳遠,護工費你結算了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