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去北城老街了解事情找的這個人,外號“麻二爺”,其實並不是什麽盜墓人,而是在盜墓人與古玩商之間跑腿聯係的人,俗稱“剝皮”,現在的說法叫“經濟人”。前麵說過,盜墓人都把自己隱藏得很深,平時這些人是不輕易露麵的,他們手裏有東西了,通過固定的“剝皮”為他們聯係買家。

這個麻二爺是個旗人,祖上曾經是位偏將,所以有一身家傳的好武藝,麻二爺最拿手的是彈弓,據說可以百發百中。

說到麻二爺,就不能不提到青州城的旗城,別具特色的“雙城”應該說在中國也是獨一無二的。

因為青州是入海的要塞,屯兵蓄甲的緩衝地,東西扼中原至膠東半島的要道,南北則控製著沂蒙山區到魯北平原的走廊,曆來為兵家必爭之地。所以在滿清時,雍正皇帝親自下令在青州城北建立一座旗城,駐紮滿洲八旗兵兩千人。這支旗兵是清軍中最精銳的部隊,隨時可以馳援登萊和膠東的海防,應該說是清兵中的特種別動隊。上麵提到抗擊英軍的就是這種旗兵。

位於青州北城的旗城,布局如棋盤格一樣整齊,衙門、兵房、學堂、演武廳、廟宇等在這個四萬多平方米的城中城內有條不紊地排列。在旗城內,士兵都是攜帶家眷,普通的兵士每戶獨門獨院,官房兩間,都是標準的青磚灰瓦木結構的房子。駐紮在旗城內的士兵,完全靠朝廷撥款給兵餉生活。他們不事生產,是一支獨立的作戰隊伍,這種製度也使得旗城內的人喪失了自力更生的能力。

清政府倒台後,青州旗兵被迫解散,很多清兵都流落到各地。也有留在了青州北城,不過許多人無以為計,生活非常艱苦。為了能夠活下去,做什麽的都有,而這位麻二爺就做起了與盜墓人打交道的生意。

麻二爺因為出身八旗子弟,對於古玩寶貝見得多,因此有很好的眼力,無論什麽樣的貨色他一眼就能分出個三六九等來。麻二爺為人豪爽,又有一身的好武藝,所以在這一行裏頗有些聲望。

安子來找麻二爺,實話說麻二爺從心裏就看不起安子這號人,不過他知道安子現在是警備隊的中隊長,君子不跟小人鬥,特別是這個小人又是個官,所以對安子打聽的事情,麻二爺盡量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了他。

在麻二爺認識的盜墓人中,有來自金陵馬家的人。馬家是實力非常強的盜墓家族,他們對衡王陵也是窺視已久,而且在沐丁武身上費了不少力氣,不過一直是一無所獲。

事情也湊巧,就在安子找麻二爺的當天,金陵馬家的大公子馬雲山來青州找麻二爺談生意,麻二爺無意中提到安子打聽衡王陵的事情,馬雲山頓時警覺起來,向麻二爺仔細地詢問了事情的經過。

聽麻二爺把事情講了一遍後,馬雲山如有所思地說:“看來日本人也在打衡王陵的主意。”

“馬公子這麽一說,我想起一件事,幾天前聽人說日本人去王墳鎮把三陽山下的那個衡王陵炸開了,也不知道他們找到什麽了沒有。”

“肯定沒有找到什麽,否則就不會派漢奸來打聽真的衡王陵在什麽地方了。”

聽馬雲山這樣說,麻二爺有些後悔地說:“哎,我當時也沒有考慮到這些,就把沐家營沐丁武的事情告訴了安子。”

馬雲山沉思了一下,對麻二爺說:“二爺,現在補救應該還來得及,您馬上安排人去沐家營,把日本人要找衡王陵的消息告訴沐丁武,讓他心裏有個數。”

“沒問題……”麻二爺爽快地答應了,隨即又有些擔心地問,“馬公子,你說沐丁武會想到日本人要對付他嗎?”

“放心吧,隻要沐丁武聽到日本人要找真衡王陵的消息,第一個就會想到日本要找他,因為在青州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真正的衡王陵在什麽地方。”

“嗯,說得不錯,我馬上叫人騎馬進山一趟。”說完麻二爺起身出去安排人去給沐丁武送信。

馬雲山與沐丁武是一對死對頭,也正因為如此,馬雲山對沐丁武才非常了解。

沐丁武去世了的媳婦就是馬雲山的堂妹,原來計劃把堂妹安排到沐丁武身邊竊取《帝葬山圖》的秘密,沒想到卻成就了一段傳奇姻緣。堂妹死後,馬雲山又設計引誘沐丁武吸上了大煙,即便是如此馬雲山也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對於衡王陵,馬雲山也是垂涎三尺,就是因為不知道真衡王陵的位置才沒有下手。自己得不到的東西當然不希望其他人得到,更何況是日本鬼子,所以馬雲山著急催促麻二爺去通知沐丁武。

沐家營與王墳鎮都是位於城西南的山裏,兩地相距隻有幾十裏,幾天前日本鬼子在三陽山下炸開衡王陵的事,沐丁武也聽說了,他當時心裏就一愣,因為他知道那個衡王陵裏麵不會有東西,小鬼子找不到想要的東西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果然不出所料,沒過幾日沐丁武就接到了青州城裏送來的消息,日本人在找他。

沐丁武仔細考慮了一下,感覺這一次很難逃過一劫,於是連夜找人把幼小的兒子送走,也就是沐林楓的爺爺,當時還不到十歲,被送到了百裏外的博山,躲藏在了一個朋友家裏。隻要沐家的根還在,就什麽也不怕了。

就在沐丁武把兒子送走的第二天,安子帶著兩個手下找到了他。因為依沐丁武在當地的聲望,要找到他很容易,順便找個人打聽一下就知道,再說沐家老宅雖然很破舊了,在村子裏依然很顯赫,在村外就能看到。

此時的沐丁武因為吸大煙已經是骨瘦如柴,家裏能賣的東西幾乎都賣幹淨了,隻剩下了四壁空空的深宅大院,有的房屋門窗都被拆下來賣了,隻有正房的門窗還完好。

安子進來時,沐丁武正坐在堂屋的太師椅上,家裏唯一的家具就剩下一張方桌和兩邊的這兩把太師椅了。

當安子看到曾祖父的第一眼心裏就暗喜,心想事情肯定能辦成,一個窮得連鍋都賣了的大煙鬼,怎麽可能抵禦現大洋的**!

安子和兩個手下都是頭戴黑色禮帽,身穿敞胸對襟褂,露著銅扣的牛皮帶,褲腳都用布帶紮起來,每個人的後腰都鼓鼓的,顯然都帶著家夥,一看這身打扮就知道是城裏來的人。

因為事先得到了消息,所以看到這三個人沐丁武心裏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沒說話,隻是平靜地看著進來的人。

安子雙手抱拳,笑嗬嗬地問:“請問大哥可是沐師傅?”

沐丁武搖晃著幹枯的手掌,慢慢地說“被土埋住一半的人,都快忘記姓什麽了,請問三位朋友來到寒舍有何貴幹啊?”

“嗬嗬……我們是來給沐師傅送錢來了……”說著,安子從口袋裏摸出幾塊大洋,放在手心裏在沐丁武麵前掂了幾下,然後放在了旁邊的方桌上。

沐丁武看也沒看大洋,平靜地說:“無功不受祿,朋友有什麽事就請直說吧。”

安子沒有在意沐丁武的態度,他笑著說:“哈哈,沐師傅聰明,知道我們是有事而來,明人麵前不說暗話,我們想請沐師傅指點迷津……”

嘿嘿,沐丁武冷笑了兩聲,“我是個跟死人打交道的疙瘩,能給你們指點什麽迷津?朋友太高抬我了。”

“沐師傅先別忙著拒絕,條件隨便您開,現大洋、上好的煙土隨便您,要什麽都可以,隻要告訴我們真的衡王陵藏在什麽地方就可以了。”

沐丁武心想果然是為了衡王陵而來,他故意流露出驚訝的表情說:“幾位是不是找錯人了?我一個疙瘩怎麽會知道衡王陵在什麽地方!”

“嘿嘿,沐師傅就別裝了,如果不了解情況我們也不會找上門來,實話對你說吧,我們奉蒲健太君之命來的……”

沒等安子說完,沐丁武就抬手製止了他的話:“你們就是奉太上皇之命我也不知道,請回吧。”

說著沐丁武順手摸起方桌上的幾枚銀元,看都沒看一揚手拋到了安子身上。

跟隨安子來的兩個手下,見此情景,立即從身後拔出了盒子炮,罵咧咧地把槍口對準了沐丁武:“媽的,狗坐轎子不識抬舉,給臉不要臉是不是?”

安子也被氣得臉色通紅,不過他聽說過沐丁武的倔脾氣,擔心把事情弄僵了不好收拾,強壓住心裏的怒火,朝兩個手下揮揮手,讓他們把槍收起來。然後冷冷地說:“沐師傅,你是個聰明人,我勸你好好想一下,現在是日本人的天下,惹惱了日本人可是沒有好果子吃。”

沐丁武根本不吃他這一套,把瘦癟的胸脯挺了挺:“回去告訴你的主子,要命有一條,其他事情一概不知道。”

安子沒有想到一個抽大煙的人竟然會這麽硬氣,他琢磨了一下,覺得還是先回去跟朱廣文商量商量再說,反正這個大煙鬼也跑不了,於是朝兩個手下揮了一下手,轉身走出堂屋……

看到三個漢奸怒氣衝衝地走了,沐丁武知道這件事情不會這麽過去,他首先想到了躲藏起來,去外地朋友家避避風頭再說。

沐丁武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離開沐家營,轉念一想不行,日本人找自己的目的是針對衡王陵,如果自己走了,萬一日本人通過別的方法找到真的衡王陵怎麽辦?雖然衡王陵不是《帝葬山圖》上標注的陵墓,自已也有守護衡王陵的責任。

沐丁武聽說過這個蒲健一郎,知道這個家夥就像惡狼一樣,一旦聞到血腥味,不咬一口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他思量再三,決定跟日本鬼子來個一了百了。

對於死,沐丁武看得很淡,不僅僅是因為他見過太多的死亡,自從心愛的人去世後,他感覺一個人活著沒多少意思了,如果不是因為兒子還小,也許他早就隨心愛的人走了。

拿定注意後,沐丁武就開始著手準備了,他首先要把自己的後事處理好,他要親自為自己舉辦一場像模像樣的葬禮。

沐丁武把村子裏的幾個長輩請到家裏來。當聽說沐丁武要為自己舉辦喪禮後,把幾個長輩驚得目瞪口呆,他們還是頭一次聽說有人要自己給自己舉辦喪禮,真是天下奇聞。

沐丁武不便於向大家說明內情,隻是求老少爺們幫忙,一定要幫自己把葬禮辦了。

大家以為沐丁武犯了神經病,不過看他的神情很正常,而且也不像是在開玩笑。沐家一直是在村子裏最有威望的家族,所以不管怎麽樣,隻要沐丁武開口請大家幫忙,沒有人不答應。

壽材、壽衣幾年前就準備好了,不需要再弄什麽東西。沐丁武親自做葬禮的執事人,為自己舉辦了一個隆重而又簡單的葬禮,把隻有衣冠的棺材放入早就修建好的墳墓中,與幾年前去世的媳婦合葬在一起。其實沐丁武之所以要為自己舉行葬禮,目的也在於能讓自己的棺材與早走的老婆合葬。

在為自己舉辦葬禮後的第二天,沐丁武就悄悄地離開了沐家營,鄉親們再也沒有見到過他。

此後不久,從城裏傳來消息,沐丁武領著一幫鬼子進山去尋找衡王陵,一去不複返,包括一個大佐和十多個日本鬼子沒有一個活著回來。

據說日本人對此事一直保密,對外沒有透露一絲消息。警備隊的大隊長朱廣文和安子事後被日本人抓進了憲兵隊裏,最後都死在了牢裏,這兩個家夥也是自作自受。

幾十年過去了,沐丁武的故事至今還在當地流傳。

沐林楓從曾祖父留下來的相墓手劄中並沒有發現《帝葬山圖》的蹤跡,而關於真正的衡王陵的所在,曾祖父留下了兩句話:“峰巔看盡千雲過,一佛大睡眾佛看。”

對於曾祖父留下的這兩句話:沐林楓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不過他有種直覺,這兩句活是對衡王陵的描述,解開話中的含義,就能找到真正的衡王陵。

現在的主要任務不是尋找衡王陵,所以沐林楓不想在這上麵花費太多心思和精力,目前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掌握相墓絕技。

看完曾祖父留下的手劄後,沐林楓又粗略地看了幾冊其他先祖寫下的相墓手劄。他發現了一個共同點,雖然每冊手劄都綴著每位先祖的名諱,但是所有手劄上的字跡都完全一樣,很顯然是一個人抄寫的。

沐林楓突然記起來,這些字體與看到的第一封書信是一致的,看來這十八冊手劄是曾祖父重新抄寫了一遍,難怪所有手劄的紙張看起來都很整潔。

這時沐林楓的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跟曾祖父一樣重新把這些手劄全部抄寫一遍,把這十八冊手劄全部抄寫一遍後,相信先祖們的經驗也就變成自己的了。

想到就做,接下來的日子裏,沐林楓開始夜以繼日地抄寫先祖們留下來的相墓手劄。他一邊抄寫手劄,一邊研讀寫在三張草紙上的相墓絕技,很快就將祖傳的相墓之術融會貫通了。

十多天過去了,沐林楓把先祖們留下來的相墓手劄抄寫了一多半,不等他全部學習完,國安局的李建平處長突然找上門來了……

回到沐家營後,沐林楓就把手機關機了,他借住在叔伯兄弟的老屋裏,因為人都搬走了,也沒有座機,同外界就斷絕了聯係。

沐林楓這樣做的目的一是為了潛心研究相墓絕技,另外也是在躲避東方教授的課題組,實話說自從沐林楓立下毒誓要做守靈人後,他就在有意識地回避與東方教授的聯係。沐林楓感覺教授的研究課題離自己太遠,而祖訓卻就在自己的身邊,絕對不能違背祖訓。

遠在青島的東方教授根本不知道沐林楓這邊的變化,在沐林楓回去兩天後,教授就從王照那裏得到消息,沐林楓已經找到了祖傳的相墓之術,正在進行學習。

這個消息令東方教授很高興,因為一旦沐林楓掌握了祖傳的相墓絕技,那麽尋找和發現古墓的幾率就大為增加,即使找不到《帝葬山圖》,以後發現了殷人東渡的海上線路後,依然有找到攸侯喜陵墓的可能性。

所以東方教授也在作兩手準備,等待沐林楓尋找《帝葬山圖》的同時,帶領這整個課題組的全部人員查閱大量資料,努力地尋找攸侯喜率領十萬殷軍東渡太平洋的海上路線。隻要確定了殷人東渡的海上線路,就能找到埋葬攸侯喜的天之浮橋島。

就在沐林楓回去半個月後,李建平突然來向東方教授匯報,他準備要去一趟青州,詢問教授是否有什麽事情需要交代。

東方教授很高興地問:“是不是林楓那邊有消息了?”

李建平搖搖頭,表情嚴肅地說:“不僅沒有任何消息,我們還與沐林楓失去了聯係。”

“哦,失去了聯係!怎麽會這樣?”東方教授驚訝地問。

“自從接到沐林楓的電話,說他找到祖傳的相墓絕技後,他的手機就關機了,已經有十天沒有聯係上他了。通過青州那邊的同誌了解到,沐林楓已經辭掉了酒店那邊的工作,並離開了青州城回到了沐家營,具體在做什麽也不清楚……”

“他回沐家營一定是為了繼續尋找《帝葬山圖》。”東方教授用肯定的語氣說。

“我也是這樣考慮,不過他不應該長時間關閉手機啊,這裏麵顯然有問題。另外我們得到確切情報,從國外來的人已經潛人了青州,目標就是《帝葬山圖》和沐林楓,所以我想盡快趕過去。”

東方教授點點頭:“原來如此,那好,你盡快去青州,不僅要保護好林楓,還要防止對方找到《帝葬山圖》,否則對我們的工作非常不利。”

“知道了,我現在就去青州,有事情我會及時向您匯報。”

李建平說完就離開了教授的辦公室,同助手小曹一起駕車趕往古城青州。

李建平雖然掌握了對方已經潛入青州的信息,卻並不知道這幫人已經開始行動,朱富貴家的怪事其實就是有人故意所為,目的就是為了引誘沐林楓出手。隻有逼迫沐林楓出來做“疙瘩”,才能使他有機會尋找祖傳的相墓絕技和《帝葬山圖》,隻是沐林楓對這一切都一無所知。

躲藏在暗處的人為了達到他們的目的,真是費盡心機,設下了一個個連環套。沐林楓非但對即將降臨的危險毫無察覺,還暗自慶幸自己找到了祖傳絕技,實話說他現在有種“天降大任於斯人”的感覺,躊躇滿誌……

世界本來就是對立統一的,有矛就有盾,這就如同組成宇宙的陰陽五行,永遠是以相生相克的形式存在。守靈人與盜墓者就是對立的兩種人,當沐林楓決定要繼承祖業做一個守靈人後,不可避免地為自己樹立了實力強勁的對手。

沐林楓從先祖們留下的《相墓手劄》中了解到,幾乎每位先祖都有與盜墓人交手的經曆,而他卻沒有意識到這種事情會輪到自己頭上。沐家的始祖也許沒有料到,相墓絕技在給後代帶來財富和榮耀的同時,也帶來了無盡的磨難和凶險。

沐林楓把曾祖父留下的手劄認真地觀看了一遍後,發現整冊手劄裏隻字未提那位盜墓世家出身的曾祖母,曾祖父對這件事情似乎是諱莫如深。不過在曾祖父的手劄中卻詳細記錄和描述了一個藏匿於古城南京的盜墓幫派。雖然曾祖父並沒有提及曾祖母與這個隱秘的盜墓幫派的關係,但是他本能地感覺到曾祖母極有可能是出自於這個盜墓幫派。

這個盜墓幫派的曆代掌門人都姓馬,也是以家族的形式世代相傳,馬家就隱居在南京秦淮河邊的一處豪宅內。馬家人行事低調,還在南京城內開設數家米行和綢緞莊做掩護,所以在當地無人知曉他們的本業是盜墓。

馬家所盜取的陵墓都是王侯級以上的大墓,一般的墓穴他們從來是不屑一顧。為了盜取一個大墓,他們甚至會用幾年的時間來作準備,進行詳盡的勘察,然後才會動手,所以隻要被馬家盯上的陵墓很少不被洗劫的,隻有沐家手裏的《帝葬山圖》上的陵墓除外。

沒有人知道究竟是什麽人,出於什麽樣的目的繪製了這幅《帝葬山圖》,又選中了沐家做這些陵墓的守靈人,而沐林楓的先祖們盡職盡責地履行著家族的諾言,保護著這些藏匿在山野中的陵墓不被盜墓人破壞。

當李建平和助手找到沐林楓的時候,他正躲在屋內聚精會神地抄寫著《相墓手劄》。

聽到開門聲,沐林楓沒有想到走進來的會是李建平和小曹,他趕緊放下手裏的筆,給兩人讓座。

沐林楓住的這間屋內非常簡陋,除了一張寫字台和一把木凳,就是睡覺的床了,客人隻好坐到床邊。

李建平笑著說:“好清靜的地方,你還真會選地方修煉,我看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得道成仙了。”

“李處長真會開玩笑,我們沐家的老宅已經毀壞了,所以隻好暫時借住在一個叔伯大哥這裏,雖然簡陋點,不過的確是挺幽靜的,對於學習先祖們留下來的東西很有利。”

“嗬嗬,你對家傳的相墓絕技掌握得怎麽樣了?”李建平又問。

沐林楓謙虛地說:“隻能算是學會了一點兒毛皮,欠缺的是火候。”

李建平開玩笑地說:“這麽短的時間就學會了,不得了,一定是你們沐家的遺傳基因發揮了作用。”

沐林楓猜想李建平突然來找自己,肯定不是來閑聊的,說不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於是問:“李處長來找我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

“你的手機怎麽長時間關機了?大家都以為出什麽事情了。”

“噢,自從我離開城裏後,很多朋友都打電話詢問,而我這段時間因為潛心研讀先祖們傳下來的《相墓手劄》,不想有人打攪自己,所以就把手機關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沐林楓的眼睛不自覺地看著旁邊,有點兒不敢正視李建平,因為他的話有一半是撒謊,隻有潛心研讀《相墓手劄》是真心話。

好在李建平沒有留意沐林楓不自然的表情,點點頭說:“原來是這樣,以後沒有特殊事情一定要保證通訊暢通,萬一有什麽意外情況出現……”

沒等李建平說完,沐林楓笑著說:“咱們現在可是太平盛世,能有什麽意外情況出現!”

李建平馬上嚴肅地說:“不,林楓,情況可能很嚴重,上次見麵我跟你說過國外派出的盜墓高手已經潛入國內,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情報,這幫人已經到達青州,而且目標就是你本人和《帝葬山圖》,我這次來青州找你就是為了這件事。”

“哦!這是真的!”沐林楓驚訝地問。

李建平側臉對小曹說:“你把來人的情況向林楓詳細地介紹一下。”

“是。”小曹答應一聲,隨後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裏取出一份材料,把來人的情況向沐林楓作了介紹。

似乎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這次從國外來的盜墓高手,就是銷聲匿跡了幾十年的南京馬家的後人,馬家的後人在解放前夕去了台灣,後來又去了歐洲。

現在的馬家後人已今非昔比,他們與國際上具有很強實力的文物走私集團勾結在一起,勢力遍及世界各大洲。他們不僅僅限於盜掘古墓,隻要是有價值的文物都會成為他們的掠奪目標。

馬家現在的掌門人叫馬二木,是美國哥倫比亞大學考古係畢業的碩士。此人中等個子,身形瘦削,外表文質彬彬,讓人難以把他與世界頂尖的盜墓高手聯係在一起。

原來,馬二木目前還受雇於國外一家研究機構,他回來的目的非常明確,就是衝著《帝葬山圖》和沐家的相墓絕技而來。馬二木從他祖上留下來的資料中了解到了《帝葬山圖》和沐家的詳情,所以才會費盡心機找到了沐林楓,而且設下了連環套,把沐林楓一步步引出來。

沐林楓與馬二木的交手,從一開始沐林楓就處於下風,兩個人似乎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手。馬二木具有很高的學曆和智商,是世界知名學府的研究生,而沐林楓僅僅是個廚子。

馬二木的身後有實力雄厚的國際走私集團和受某些國家支持的組織,這似乎是一場極不對稱的較量。此時馬二木唯一沒有想到的是他在對付沐林楓的同時,東方教授也找到了沐林楓,否則沐林楓真的很難是他的對手。

聽小曹介紹完情況,沐林楓自言自語地說:“真是冤家路窄,原來是南京馬家的後人。”

“噢,你了解南京馬家的情況?”李建平好奇地問。

沐林楓緩緩地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在我曾祖父留下的《相墓手劄》中提到過這個盜墓世家,我們沐家與這個馬家不僅是死對頭,而且極有可能還有親戚關係……”

李建平馬上很感興趣地問:“你們之間有什麽樣的親戚關係?”

“隻是猜測,我的曾祖母有可能是來自馬家。”

李建平笑了起來:“沒想到你們跟馬家還有這麽複雜的關係。”

“我隻是猜測而已,並沒有什麽證據。”沐林楓如實說。

李建平沉思了一下接著說:“從現在起,無論如何你必須提高警惕,馬二木就是衝《帝葬山圖》而來,所以他一定會想辦法接近你。”

“你們國安局既然知道了馬二木的情況,為什麽不把他控製起來?”沐林楓不解地問。

“在他未實施犯罪之前我們並沒有抓他的理由,否則會反被他倒打一耙。所以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嚴密監控他的行蹤,並做好防範工作。”

實話說沐林楓從心裏對馬二木的到來並不太在意,因為《帝葬山圖》現在他都沒有發現在什麽地方,一個外人怎麽可能找得到?而相墓絕技控製在自己手裏,馬二木絕對不可能奪了去。

還有一點,沐林楓現在是在沐家營,一個人待在自己最熟悉的環境裏就感覺安全,他不相信馬二木能把他怎麽樣,所以李建平的話沒有引起沐林楓的重視。相反沐林楓感覺李建平對自己說這些事情,好像有恐嚇自己的意思……

這時,一個念頭閃過沐林楓的腦海,他想幹脆趁這個機會向李建平說明自己退出東方教授的課題組的決定,以免今後難以抉擇,於是對李建平說:“李處長,有件事麻煩轉告王照組長,我想要退出課題組……”

沐林楓的話讓李建平大吃一驚,他想不到沐林楓為什麽會突然作出這樣的決定?半月前從青島回來時說得好好的,怎麽改變了?根據前麵對沐林楓的調查了解,他不是這樣的人,一定是事出有因。

李建平盡量保持著平靜,他看著沐林楓問:“林楓,能告訴我真正原因嗎?你為什麽想退出課題組?”

“沒什麽特別原因,我隻是感覺自己做不了這項工作,所以不如趁早退出來。”沐林楓若無其事地回答,隨後又補充了一句,“我就是一個廚子,在課題組裏能發揮什麽作用。”

李建平注意到沐林楓在說話的時侯不敢正視自己,他的眼睛在不自覺地瞟來瞟去。人們常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的確如此,眼珠的運動方向就非常真實地反映了一個人內心。

對於慣用右手的人來說,假如他的眼睛看左上方,表示他正在回憶或是想象某件事,如果眼睛平視看向左方,表示正在傾聽。當他的眼睛注視右下方時,表示這個人正在思索某件事,而目光注視下方又飄忽不定時,說明在編造撒謊的理由。對於左撇子這個次序剛好相反。

李建平精於此道,所以他從沐林楓眼睛的運動方向,很清楚地就判斷出他的內心變化。於是不動聲色地又問:“林楓,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沐林楓搖搖頭,強作笑容地說:“我……我能遇到什麽事情?的確什麽事情也沒有。”

這時李建平聯想到沐林楓回到沐家營後就把手機關機了,現在看來是在躲避與課題組的聯係,也就是說沐林楓從青島回來後就出現了變故,這裏麵一定有原因。

李建平想這個時候向沐林楓詢問內情他一定不會講,隻能從其他方麵調查一下,看看沐林楓遇到什麽事情了。

想到這裏,李建平很平和地說:“林楓,你應該清楚,你答應協助課題組尋找古墓,事實上並不是替某個人工作,而是在為國家服務。響鼓不用重錘,道理不用多說,希望你認真思考後再作出決定……”

沐林楓很堅決地說:“這件事我已經考慮很長時間了,我真的不能再為課題組工作,麻煩李處長轉告東方教授,我很抱歉。”

見沐林楓態度很堅決,李建平與助手小曹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心裏清楚,此時多說無益,等摸清事情的真相後再作打算。

於是李建平站起來:“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說什麽了,我會把你的想法轉告東方教授。不過,還是要提醒你一下,一定要注意防範馬二木。他是個在國際刑警組織裏都‘掛號’的盜墓高手,而且還是個高智商的犯罪分子,千萬不能掉以輕心,而且這件事與你是否參加課題組沒有關係。”

“謝謝李處長的提醒,我一定會多加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