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我們不會再嚇你了
茜女全身僵了。
緩緩的垂下眼簾,納蘭滄海濃密的墨發傾泄一身,他那麽美,那麽完美,曾經是她最美好的幻想,可惜……可惜她的愛,在不知不覺的給了那個陰陽怪氣的江璞玉之後,就再也不可能收回了。
如果從來沒有江璞玉就好了,那她現在一定不會受這種痛苦,殿下他是個……溫柔多情的人兒,如果是和他在一起,她一定隻會幸福甜蜜,根本不會受這種折磨。
“殿下……”她現在很難過,聲音裏有淺淺的歉意和遺憾。“我也沒有遲到,在他對你好之前,我就已經對你好,為什麽還會是他,為什麽你還是最愛他?”在聽得出她的潛台詞後,納蘭滄海低聲痛苦的質問。
“殿下,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茜女推開他,眼淚婆娑的看著他,“他凶多吉少,我現在隻一心想知道他還活著!”
“對不起,茜女……”納蘭滄海抱歉的以袖為她拭淚,“我一定會盡力的,我相信他沒有死。”
茜女一把抓住他,“你陪我去找他,好不好?”
“現在?”
“嗯!我想去懸崖下去找他,如果他運氣好沒有跌死,那也一定受了重傷,如果我們不去救他,他恐怕會撐不下去的,殿下,我感覺他現在非常需要我,我要去找他,你陪我……”茜女越說越激動,已經掙紮著下了床。
納蘭滄海握住她的手,著慌的看著她的反常,勸道:“茜女,現在太黑了,山下怪石嶙峋,你沒有體力去找的,你別擔心,這兩天我都在找,我現在就親自去找,好嗎?”
“不,我想見他,我現在就想見了……”茜女不顧一切的披上衣服,就往外走。
納蘭滄海見攔不住她,隻得從後麵拉住她,應:“好好,我陪你去,你別激動。小心孩子……”
茜女回頭,對上他略顯尷尬的眼神,心裏也是一陣別扭。納蘭滄海真的很好……換成別人,一定會很憎恨她的孩子,可是他沒有。
“謝謝……”一句謝謝,是她對納蘭滄海所有的抱歉與感激。這輩子有江璞玉這樣的愛人,有納蘭滄海這樣的知己,她知足了。
納蘭滄海無奈的歎了口氣,伸手拿了衣服又將她裹上一層,“夜裏寒冷,你多穿點,莫傷了寒。”
茜女望著他專注的麵容,突然忍不住問:“你和皇子妃……還好嗎?”
納蘭滄海怔了怔,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一時有些錯愕,“怎麽了?”
茜女心裏突突直跳,不敢去看他的眼神,“皇子妃容貌驚豔,看起來也十分愛你,如果……你們好好經營的話,你也會很幸福。”
納蘭滄海胸口處的憋悶排山倒海一般,但是現在,他無法跟她發火,隻能生冷地說:“我跟她的事,你別操心了。我會自己處理的。”
“殿下……”茜女抓住他的手臂,懇求的看著他,“你知道的,我真的很想看到你幸福。”
“不用以此來減少負罪感。”納蘭滄海一語道破她,淡笑盈盈,“現在的問題是找到璞玉,大事不定,不去想兒女私情了。”
茜女也不好說什麽了……
兩人打扮完畢,納蘭滄海拉著她小心的避過侍衛,掠上了房頂,在小巷子之間迅速逃走。
因為要照顧茜女,他走的很小心,很慢,有幾次都差點兒露餡,但總會有人幫他們處理後務,這個人就是暉,護他們安全逃出了王宮。
出來後,茜女對納蘭滄海很是崇拜,“殿下,你這功夫真是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納蘭滄海睨她一眼,“我也能帶你走,可惜你不走。這倒也罷了,為什麽不跟璞玉走?”
茜女一說這個就心揪,“你知道原因的。”
“如果讓你現在選擇,是跟他走,還是留,你會怎麽選?”納蘭滄海丟給她一個棘手的問題。
茜女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在死亡麵前,一切都會變得值得。如果知道不跟他走他就會跳崖,哪怕跟著他做一個小奴婢,我也認了。”
納蘭滄海靜靜的望著她的眼睛,什麽也不想說了。他不知道,她竟已經這樣愛。他這一生,恐怕是等不到了!
想著,拳頭緊了緊。
轉頭,拋去這一糾結的問題,他喚來了寶馬,帶著茜女一起坐上去,直達懸崖底。
“冷嗎?”他雙臂護著她,在她耳邊低問。
“不冷。”她搖頭,也許是他的身體太溫暖,也許是她心裏太焦急,她什麽感覺也沒有,隻一心想知道江璞玉的下落。
半個時辰後,兩人來到崖底。
這裏並不是十分高,但是底下也是雜石叢草,十分險峻。納蘭滄海勒了馬,跳下來,又將她抱下去,茜女的心跳都快停止,一下來就跑向懸崖正下方的地方。
“小心些!”納蘭滄海連忙追上去,“夜裏小心有野獸。”
這裏氣候很低,還有些潮氣,再往前看,似乎有條湍急的河流,茜女一邊跑向河邊一邊喊著:“璞玉!璞玉!”
一個踉蹌,納蘭滄海連忙拉住她的手,將她攬入懷,“別急,小心腳下。”他有些後悔帶她出來,太危險了,若是傷著了怎麽辦?可是,不讓她來,怕是她不會甘心。
“璞玉!璞玉你在哪兒!我是茜女!我來找你了!你出來好嗎?別嚇我……”
納蘭滄海站在那兒,看著她瘋瘋癲癲的四下尋著,心裏默默的想,若是江璞玉這樣死了,以後,她總有一天會屬於他吧……
低頭,苦笑。
“璞玉!璞玉……”茜女淒涼絕望著喊著,山穀裏,隻一遍遍回蕩著她的聲音。
她找了一圈又一圈,頭發都散了,聲音都啞了,但是,一無所獲。這裏,像是萬年不曾有人經過。
納蘭滄海於心不忍,上前去,抱住她,“你看到了,這裏沒有人影,連一絲布絹也不見,他應該沒死。”
茜女淚汪汪的回頭,看著他,“真的?”
“別太擔心,璞玉是什麽人,不會這麽輕易的死的。”納蘭滄海輕輕捧住她的臉,她的臉很涼,又滿是淚,看了讓人可憐。“他雖然做事很衝動,但不會輕易的選擇自殺。”
茜女慢慢的心緒安下來,“是啊,怎麽可能就這樣跳下來,他一定是有原因的,不會在我麵前自殺,他不會嚇我的。”
納蘭滄海微微一笑,“我們都是了解他的人,你靜下心來想一想,就會了解。”茜女迎著他的眼神,漸漸的,情緒穩下來。
納蘭滄海以披風將她包起來,“別找了,你身體撐不下去的。”
茜女疲憊的依在他肩膀,不死心的抬頭盯著高聳入雲的懸崖,回憶著那天他縱身一躍而下的驚心動魄,在心裏猜想著,他為何這樣做?“嗷嗚……”突然,一聲遠處的狼嚎驚動了整個山穀。
茜女猛的回神,回頭驚慌的看著納蘭滄海,“他不會被狼給吃了吧?!”
“別瞎想!”納蘭滄海的神色凝重,攬住她趕緊往外走,“我們快走,是狼群。”
茜女知道狼群的厲害,現在恐怕就算有頭獅子也會被撕成碎片,她不敢再遲疑,跟著納蘭滄海急匆匆的走出山穀。
然而,馬卻不見了。
納蘭滄海焦急的吹了口哨,還是無有回應。
“糟了,可能馬早就察覺到危險,已經跑了。”
茜女一駭,“那怎麽辦?”
“嗷——”突然又是一聲響,就在頭頂上,兩人抬頭,居然見河穀上一塊突兀的磐石上,跳出一頭狼!
頭狼用嘶啞的嗓門出一聲憤怒的長嘯,立刻,散落在四處的狼群一匹匹挺立起來,齊聲嚎叫,瞬間,占領了他們周圍所有的空地,齊齊將他們二人圍了起來。
“殿下……”茜女嚇的聲音都發抖了,若不是知道納蘭滄海的武功好,她恐怕早就嚇暈過去了。狼群有狼王,他們有組織有紀律,訓練有素,十分難對付。這片密林並不是很富饒,冬天接近時,這些狼幾天吃不到東西已變成常事,此時可見到狼們一匹匹餓得肚皮貼到脊梁骨。寒風刮來,狼毛會凍得一根根倒豎起來,於是整個餓極了的狼群看到“食物”發出了嬰兒啼哭似的激動的嗥叫。
茜女聽得毛骨悚然,嚇的躲在納蘭滄海的懷裏,此時他的身板也在僵硬,看得出他也很緊張。如果沒有她,他一定不會懼狼群,可是,他怕會照顧不到她。
“殿下,我會一直在你身後。”她突然有些冷靜了,默默的給他鼓勵。告訴他,不用太顧慮她,她會照顧好自己。解他的後顧之憂,是她現在能做的。
狼群突然緊張地躁動起來,穿透力極強的狼嚎在河穀回蕩,震得塵葉飄飛,震得一對在半空中飛翔的斑鳩肝膽俱裂,落地身亡。在恐怖的狼嚎聲中,突然七八匹身強力壯的大公狼殺氣騰騰朝他們撲來。它們眼睛裏布滿血絲,牙齦裏冒著酸水,恨不得一步跳到用兩條腿直立行走的他們跟前,一口咬斷他們的喉管。
納蘭滄海神情一凜,臂彎一轉將茜女攬在身後的披風裏,茜女本能的緊緊抱住他的腰板,屏氣凝神的靠在他的背上。
幾匹狼剛撲到離他們還有四五十米的開闊地裏,納蘭滄海突然間拔劍,月光下,劍氣發出冷寒的光芒,他揮劍躍起,朝著頭一匹撲上來的狼砍去……狼血四濺!緊接著,是第二頭……劍光在黑夜裏劃出寒亮的軌跡,像無數的魔精靈,撕破凜冽的空氣,撕裂狼皮折斷狼骨。數匹大公狼一個個像遭電擊中似的慘叫一聲,蹦起兩三丈高,又重重摔倒在地上,滿地打滾,嘴裏大口大口吐著血沫,身上被劍撕裂的窟窿裏汩汩地冒著滾燙的狼血,把土地都染紅了。
濃烈的腥臭味充斥了整個山穀,茜女閉著眼睛,膽戰心驚的緊扣著納蘭滄海的腰肢,但是她隻是驚比較多,並不是十分的害怕。有時候她也說不清,在納蘭滄海身邊,她有種無法形容的安全感。好像不管天塌地陷,他都會護她周全。
“唰!”納蘭滄海舉起劍,劍身上的血一滴滴的流下,劍光照亮他的臉,他的臉上,亦是沾了數滴狼血,將他的溫潤氣質替換了幾分狂野之氣。
出師不利挫了狼群的氣勢,剩下的幾匹僥幸未死的大公狼哀號著,拖著掃帚似的粗大的尾巴逃回狼群。躲在了已跳下磐石的狼王後麵,對著他們發出暴躁的咆哮聲。納蘭滄海回頭,望向披風裏的那個小臉,一出聲,依然很溫柔,“還好嗎?”
“嗯。”茜女想了想,又說:“有你在我就不怕。”納蘭滄海眸色一軟,以手輕輕撫了撫她,再重新將她包好。
“嗷——”在狼王的帶領下,狼群再一次發起攻擊,從四麵八方圍攻過來。
納蘭滄海一手抱緊茜女,一腳猛一跺地,騰空躍起,在半空以劍劃出劍花,劍氣將撲上來的頭一批狼群劈翻在地,他輕盈的落下,然後,突然主動發起猛攻,朝著所剩無幾完好的狼一頓刺擊橫砍,刹那間,山穀裏已是死狼一片,血氣漫天。
他停下了動作,收劍,靜靜的看著滿地狼藉,依然將披風包的嚴嚴的,低頭,軟語道:“別看,我帶你離開。”
“嗯。”茜女摟著他的腰,隨著他的腳步轉身走。
“小心腳下,慢慢的……”
突然,身後突兀的起了一陣異響。
一匹狼突然躍起朝著茜女的身體就咬過來。
納蘭滄海來不及抽劍,本能的出掌,然而,出手時稍慢一刻,那狼牙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他神色一利,另隻手抽出劍,一劍將狼劈開兩斷!
茜女心驚的聽到了骨頭咯吱的聲音,她驚恐的掙紮開披風,“殿下!”
展在她眼前的,是血淋淋的一條手臂!
“殿下!你受傷了!”她心痛的抱住他的手臂,眼淚瞬間迸發,“怎麽辦?很疼嗎?”
“別哭,我不疼。”納蘭滄海用另隻手細細的輕輕的為她擦淚,心疼地說:“你已經哭的太多了,別再哭。”
“可是你……”茜女看著他血淋淋的手臂,慌亂無措,納蘭滄海從懷裏拿出一瓶創作傷,茜女連忙幫他上藥。看那傷口恐怖的她想嘔,但是她忍著,屏氣凝神的灑好藥,再解下自己的腰帶,幫他纏上。
納蘭滄海一直用眼睛柔情綿綿的看著她為他做這些,月色下,他的眼睛裏清澈純淨,瀲灩流光,越發純美。
茜女一口氣將傷口包紮好,抬頭,迎上他的目光,不由臉上一熱,低頭避開,“好些了嗎?”
“謝謝。”納蘭滄海低低地說。
“你為我做的更多,如果不是我任性,非要親自來,你也不會受傷。”茜女愧疚地說。
納蘭滄海輕搖頭,“不,就算受傷,也是我們共同經曆的事情。”
茜女抬頭,納蘭滄海卻突然眼波有些虛弱,茜女一驚,連忙扶住他,“你怎麽了?”
“我有點暈……”納蘭滄海微微顰起眉,“好困……”
“不行,你不能睡!”茜女緊張的摟住他,他好像隨時要睡著一樣,“你別嚇我,殿下,你別暈倒……”他暈倒了她可怎麽辦?
“沒事,我動一下功就好。”納蘭滄海打起精神,閉目運氣。
“……是不是發炎了,狼牙有毒。”茜女擔心地說。
納蘭滄海長吸了口氣,再睜開眼睛,“沒關係,我回去再吃些藥就好。”
茜女聽他的聲音有些弱,心急如焚,“怎麽辦?現在也沒有了馬,我們怎麽回去?”
納蘭滄海四下裏看了看,此時,夜正黑,他剛與狼群一戰,功力損耗不少,又受了傷,十分虛弱,帶著茜女在密林裏走,若是再遇到什麽野獸,他們就凶多吉少了。
“茜女,我們找地方歇一歇吧。”他輕輕提議。
茜女連連點頭,“好,隻要你沒事就好。”說著連忙四處去找,看有沒有合適他們歇腳的地方。
“走,我帶你去。”納蘭滄海拉起她的手,快步朝一邊走去。“我見過一個山洞,我們去那裏。”
茜女想到他曾在底下埋伏,是比她熟悉地形的,於是便不再說話,跟著他的腳步。很快,他們走出了這片雜草地,來到一片空地,山壁上果然有個不大的洞口,納蘭滄海撥開幹草和亂石,進去一看,倒還寬敞。
“這裏好像是狗熊的洞,現在裏麵是空的,我們暫避一晚。”納蘭滄海說著,又回身將亂石在門口鋪好,做好掩護和安全工作,這才回身,洞裏很黑,茜女僵直的站著,隻睜著大眼看著他的身影,不敢動。
納蘭滄海關懷的上前拉起她的手,安慰,“別怕,我點點柴火。”
火折子嘶的一聲,洞裏亮了,沒有特別的東西,隻是一些雜草,還好不潮濕,納蘭滄海將幹草枝條拿來一些,升起了火堆,又去搬了塊石頭,靠牆而放,然後,就這麽笑盈盈的朝茜女伸了雙手,“來。”
這姿勢,茜女應該小燕子一樣飛過去撲到他懷裏吧……但是,她現在沒有心情。
低下頭,又流出眼淚。她原本為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是,她的江璞玉在哪裏……
納蘭滄海臉上的笑容斂了,起身,攬著她返回坐到石頭上,“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他不會遇到這群狼吧。”茜女哽咽著說。
“不會,之前並沒有狼群肆打過的痕跡。”納蘭滄海分析著,“也沒有血。而且,狼群應該從別處過來,這片山穀,並不是他們的棲息地。”
茜女想想也有道理,便不再說話,靠著他的肩膀望著火光,想。
想什麽呢?她突然發現一個很怪異的問題,這一路來,可以說從她穿越過來,和江璞玉雖然愛恨交織,可是每次遇難,每次挫折時,都是納蘭滄海在她身邊,都是他救她於水火之中。於是她隱隱的,覺得有些不安,這是為什麽?難道老天在暗示什麽嗎?
如果沒有殿下,她可能早就死不見屍了。還談什麽與江璞玉的恩愛?江璞玉從一開始就虐待她,一直虐待她,她卻對他動了真情,難道她是被虐狂嗎?還是說,因為這個孩子……
轉眸,幽幽的看向納蘭滄海,他微眯著眼睛,看起來很疲乏,本是養尊處優的七皇子,現在卻陪著她在此受罪,這種患難與共的感情,以後,她怎麽割舍?如果不能割舍,她又怎麽對得起璞玉?她畢竟,還是愛璞玉的,璞玉……你在哪裏?
突然,納蘭滄海的眉頭微顰在一起,齊而長的睫毛輕顫著,茜女心一緊,連忙問:“殿下,你怎麽了?”
納蘭滄海的氣虛很弱,他勉強撐起眼皮,努力的朝她笑笑,“我很累……想睡一會兒,你……我有些冷,你抱著我,別走。”
“我不走,我抱著你。”茜女將雙臂插入他腰際,緊緊與他貼在一起,鼓勵他,“你可以睡,但是不能失去警覺,一定不可以睡沉知道嗎?因為你還得保護我!”
納蘭滄海微微點點頭,輕笑,“我知道,別擔心,我沒事,我休息一下就好。”
“嗯,那你歇著,我陪著你。”茜女乖乖的。
納蘭滄海虛弱的眯著眼睛看著她,嘴角,漸漸溢出一絲滿足的笑。手掌在她發上輕輕撫著,“茜女……如果……很早的時候,你見我,我未娶妃,你……你會愛上我嗎?”
茜女的心猛的一凝,像是不會跳動了。
這是個千古之謎吧,她自己也無法知道,又怎麽回答他?
“我知道你不想做妾,也立誌不做妾,我知道,你是從知道寧香兒之後,才疏遠我的,這些天,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我們是不是……相識在錯的時間裏?”納蘭滄海固執的問著,雖然說話讓他喘息連連,但是,他很迫切的想知道。
“別問了好嗎?我們現在不需要想這個問題。”茜女的心很亂,他們現在是在逃難,問這個有意思嗎?
“我知道你現在的心都在找璞玉的事上,但是……我很怕,以後沒機會問了。”納蘭滄海的聲音十分沮喪萎靡,聽了讓人心碎。
茜女眼淚再一次湧出,責怪的看他一眼,“你亂說什麽!你這麽強大,很快會好的!”
納蘭滄海緊緊握著她的手,執意地看著她,“我不是落井下石,我隻是想知道,你當安慰我也好……”
“不是安慰。”茜女一出口,也十分心酸和羞赧,“我當初,確實喜歡你。”
納蘭滄海眼中閃過驚喜,但是臉上立即就露出小心的羞赧,“你騙我嗎?”
“沒有吧,我也不知道那叫什麽,當時看到你就直了眼,被你的風采迷倒了的感覺,但是,也許欣賞居多吧,知道有皇子妃後,確實有失望,但是,也沒有特別的難過,我想,我不是那麽輕易的能愛上吧……”
“你是因為,一直都愛璞玉吧,你是他的姬妾,一直都愛他。所以我……”
茜女皺眉,想解釋她並不是原來的那個姬妾,可是,又覺得無需去說。
隨他誤會也沒關係。
反正,她現在沒法愛,愛不了,倒不如讓他誤會,也許他會心情好一些。
果然,納蘭滄海的嘴角在輕揚了,他已似乎累到極點,眼皮都快睜不開,但是臉上的表情是輕鬆的,“很好……你有喜歡我也很好,請繼續……喜歡我,我很會很開心……不行了,茜女,我好困……”
茜女剛想叫他,就發現他就這麽睡著了!
她擔心的撫了撫他的臉,甚至有些誇張的以手試了試他的鼻息,然後才放心下來,重新摟抱住他,依在他懷裏,自己也想歇一歇了。
這時候,她顧不得是不是與他太親密了,在她心裏,納蘭滄海不是別人,他是與她生死與共的人,是她的親人,是她愛的人的親兄弟。和他在一起,她安心。
隻是這一生,負了他,何其忍,何其痛!
……
天色蒙蒙亮,第一道陽光照進洞裏來,帶來了一絲的溫暖。
茜女漸漸蘇醒,剛動一動,納蘭滄海就醒了,他睜開眼睛,清澈如水的眼睛裏,竟無一絲惺鬆。他是邊睡邊調息,這一夜,逐漸逼走了狼毒,精力也恢複。
“殿下……你沒事吧?”茜女一直在惦記他的傷。
納蘭滄海微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眼中溢滿溫柔,“沒事,已經好了。謝謝你。”
“怎得謝我?”茜女有些窘迫,艱難的從他身上起來,“都快將你壓僵了。”
納蘭滄海笑著,“覺得你在,很安心。”
茜女心中一頓,低頭不語。
納蘭滄海臉色微斂,認真的看著她說:“對不起,以後,我不再說那種話了。”
茜女黯然不語。
納蘭滄海眼中也黯淡下來,轉頭,看了看外麵的天,說:“我得送你趕緊回去了。”說著,他突然又停住,回頭看她,遲疑了下,說:“還是……你跟我回王府?”
茜女猛的抬頭。
“為什麽還要回去?”納蘭滄海急切地說,“璞玉現在無有消息,你回去後,贏王會怎麽對付你?你在他身邊我實在不放心,又怕照顧你不到。萬一……”
茜女知道他的擔心,現在,她自己也在擔心。不能再那麽任性了是吧?璞玉就是因為她的任性,才出事的,她還繼續堅持是為了什麽?在贏國,又好在哪裏?
“王後的位子……真的那麽在意嗎?”納蘭滄海無奈的小心地問。
茜女有些難堪,“我不是為了當王後。”
“那就跟我回去,這樣,我可以踏踏實實的找璞玉。一切,等到找到璞玉再說好嗎?”
茜女猶豫著,“可是……皇子妃……”
“她不足為懼。”納蘭滄海這次篤定地說,“如果你在我身邊,還會被迫害的話,我就自刎謝罪。”
“殿下,或者我可以回馬府,還更安全些。”茜女實在怕他老婆呀。
納蘭滄海顰眉,“現在璞玉墜崖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宮裏,很快,你的父親也會知道,我倒是怕,他會不會因此苛待於你。”茜女一愣,她原就是父親的一個棋吧,父親甚至母親都是那麽見風使舵的人,如果丞相不見了,那她也沒用了,不知道會怎樣對她……而且,她還懷著孩子,這確實,令人擔心。
“別想了,跟我走。”納蘭滄海想了想,跟她如實說,“香兒被我禁在她的宮裏,不準她出來,她不會傷害到你。”
“可是她有……暗衛。”茜女不好意思地說,心裏苦澀的想,竟然有一天,她無處可安身了。
兜兜轉轉,還是無法擺脫這兩個男人嗎?
“暗衛不敢在王府動作。”納蘭滄海篤定地說。看著她猶豫的表情,他又歎了口氣,“如果你實在還是不願意,我就送你回去。”
茜女猶豫著。
現在的狀況,她隻有一心等著璞玉的消息,再也沒有什麽天地逍遙的灑脫了。如果璞玉沒有了,她還活著做什麽,都不活了,她還哪有什麽自在逍遙?所以,好好的保護好自己,解殿下後顧之憂,就是她能做的唯一的事了。
都逃出來了,再回去?不是自投羅網嗎?那個雪浪發起瘋來,難保會做出什麽事,她還是別死心眼了!
抬頭,迎著納蘭滄海期待的目光,她緩緩的點頭。
納蘭滄海的臉上,立即露出狂喜之色,情不自禁的一把摟住她,全身都在微微顫抖。縱使中毒,縱使受傷,都值得了。“走,茜女!”納蘭滄海興致勃勃的抱著她起身,兩人的腿都有些酸,一起踉蹌了一下。
納蘭滄海本能的摟緊她,“沒事吧?”
茜女淺笑著搖搖頭,“沒事。”
納蘭滄海微笑,拉著她朝洞外走去。
兩人扒開雜草,此時天色已有些亮,外麵一片清新,仿佛昨夜的一場血腥根本不存在。兩人跳出洞口,輕鬆的舒展了下四肢,手牽手走怪石之間。納蘭滄海一直緊牽著她,不時回頭衝她一笑,突然覺得,就算此時什麽也沒有,他也願意一直牽著她,這樣一直走著。
但是茜女沒有他那麽多的浪漫心思,她一邊走一邊左看右看,期望能查到一絲江璞玉的蹤跡,但是,還是又讓她失望了,這裏,好像從來沒有人來過。
璞玉,你到底是活沒活著?你到底在哪裏?為什麽,舍得這樣丟下她?
兩人很快走出這片雜草林,納蘭滄海又吹了吹口哨,竟然馬兒又回來了,他們都鬆了口氣。
“我們得趕緊出贏國國境,贏王會很快發現你不見,會追來的。”納蘭滄海扶著她上馬,自己再躍上去,兩人匆忙的朝璩國的方向奔去。
一刻鍾,終於,離開了這危險的境地,到了璩國的山腳下。
納蘭滄海臉上露出笑,好像逃出生天,這一夜,他的一生,好像改變了一般。
“不行,殿下,我怕贏王會來要人。”茜女突然著急的回頭對他說,“王後不見了,他不會罷休的,我怕他對你不利。”
納蘭滄海卻一副的胸有成竹,“放心,我有辦法。”
“什麽辦法?”
“隻是,茜女,要委屈你。”他的神情神秘,卻有點點不自然。
“你說?”茜女有些著急。
納蘭滄海遲疑了下,說,“贏王不敢公然說是我劫走了你,他本就是先搶人再先,而暗地裏,我會讓他認不出你。”
“嗯?”茜女詭異。“易容嗎?”
納蘭滄海嘴角牽起,“我們回了府,再慢慢細說。”
茜女點頭,接受了他的建議。“我聽你的。隻是這次,恐怕又會起波瀾了。會打起來嗎?”
“必然要打的,而且,恐怕是持久戰。所以,你乖乖的在王府,我才會好好的做事。”納蘭滄海溫情滿滿的聲音,讓人不忍拒絕。
“你要小心。”茜女認真的叮囑,“若找到璞玉,你們倆也一定小心,別再出危險了。”她再承受不起了。
“別怕,我們不會再嚇你了。”納蘭滄海說著,低下頭,以下巴輕輕噌了噌她的頭頂,眼中,有愧疚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