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丁頁子手指的方向,冬兒也看到了那座假山,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想來就是丁頁子隨口一問而已,畢竟一般的小戶人家也鮮少見到假山之類的布景。

看來是她太過緊張了,冬兒的嘴角明顯的抽了抽,勉強在臉上扯出一抹笑意,回答道:“回少夫人的話,奴婢也不曉得這假山是什麽時候建的,想必應該是當初建府的時候,一同建的吧。”

丁頁子頷首,她其實也是這麽想的,這麽大的府邸,總不會是一點兒一點兒建起來的,剛才也不過是隨口一問,看看冬兒是個什麽意思罷了。瞅著她剛才那副緊張的不得了的樣子,看來這也是一個膽子極小的丫鬟,以後若是出了什麽事兒,興許她這裏就是突破口!

丁頁子繼續往前行著,前麵便是一條極長的抄手遊廊,遊廊的右側便是郝府的花園,左側則蜿蜒曲折,不遠處就是郝府的外圍牆,中間便也隻是種了一些簡單的花草樹木而已。

從抄手遊廊的一個出口出去以後,穿過一個月洞門,再順著小道直走上兩百米以後,便就可以看到郝府的荷塘。在這個暮秋時節自然是看不到荷花盛開的美景,隻能看到荷塘的一角滿是殘敗而枯黃的荷葉。

丁頁子順著青石板路蜿蜒而上,緩緩的踏上了荷塘之上的一個涼亭。亭裏皆是石桌石椅,若是這個時候坐的話,肯定會覺得涼的很。丁頁子也沒打算坐,就隻是站在涼亭靠近荷塘的那一邊,低頭看著水中的遊魚。

荷花雖敗,魚兒卻依然遊的悠遊自在,似是完全沒有察覺到暮秋的嚴寒之意。

看著水中遊魚歡快的在水中暢遊,丁頁子不免心生羨慕之意。

以前她聽說魚的記憶隻有七秒鍾,七秒一過,該忘的都忘了,不像人類,一些記憶能深刻的背負一輩子,長久而深刻到能影響一生。要是人也能跟魚一樣,隻擁有七秒鍾的記憶,其實也蠻好的吧,起碼能少了很多莫名的憂愁,能多更多的快樂。

當然,她是沒有什麽需要特別遺忘的記憶,不管是在前世還是在現在,一切她都能做到坦然接受,能爭取到的就努力爭取,太過飄渺的東西不如認清現實及早忘記,所以一直到現在以來,她其實過的都還蠻開心的。

如果說,她有沒有什麽遺憾,自然也是有的。若時光可以倒流,她希望她的爸媽能活的稍微的長久一點兒,起碼能在她的記憶中留下他們的痕跡,讓她知道他們曾經是真實存在過的,不要讓她懷疑她跟孫悟空其實是親兄妹,都是石頭裏蹦出來的。

“少夫人,要不要奴婢去取些茶水點心來?趁著這時候陽光好,倒是可以在這裏坐上一坐。”冬兒想到自己先前的失誤,此刻用心的表現起來。

丁頁子想想也好,雖然她未必需要在這裏坐坐,不過暫時遣走冬兒,讓她自己一個人在這裏獨處一下,也是很爽快的一件事兒嘛。

丁頁子點頭,又道:“也好,你去幫我泡杯烏龍茶來,再取些杏仁酥,剩下的你隨便看看吧。”

丁頁子初來郝府,冬兒自然也不知道丁頁子的喜好,原本是準備隨意取些,料想以丁頁子的出身未必喝過什麽好茶吃過什麽好點心,應該對這些都沒什麽挑剔的才是,誰曾想還真的就點起餐單來了。

冬兒蹲了蹲身,恭敬應道:“是,少夫人稍等,奴婢這就去準備。”

說罷,冬兒迅速的往廚房行去。

郝老爺沒有那麽多的姨娘,也沒有那麽多的子女,更沒有其他長輩同住,加之幾個小輩對仆從的要求都不多,郝淩隻要求東院能維持幹淨便成,其他人也隻要求夠用就成,再者郝淩剛剛成親,郝昱還沒到娶妻的年齡,也沒養什麽通房丫鬟之類,故而郝府的人極少,這寬廣的宅邸便顯得有些冷清了。

如今她一個人站在這涼亭之內,觸目隻偶爾看到幾個仆從走過,幾乎是看不到什麽人。

想想有錢人就是有錢人哪,這麽大的宅子寧願空著冷清,也不想住著那小些的院子熱鬧。她與郝淩成親以後,雖說與郝老爺和沈姨娘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其實跟沒住一起也沒差。

她這一成親,離開了丁家,也不知道她娘跟柔兒小虎都過的怎麽樣了,以前天天在一起倒是不覺得,如今才離開了一天多,倒是叫她想的不行。

先前她就已經鍛煉著她娘,讓她娘與小虎一起賣豆腐花去,也不知道今兒個下午的豆腐花賣的如何,她娘現在會招呼生意了嗎?不會真的什麽都要小虎一個人幹,擔子都讓他給挑上了吧?至於丁柔,她的要求就簡單多了,丁柔還是個未出嫁的姑娘,加之她相貌秀麗,最好還是拋頭露麵的少一點,省的沾染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當然,以她現在的身份地位,膽敢主動欺負丁柔的人隻怕也是少數了。再怎麽講,她現在也是郝府的少夫人,欺負丁柔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看成是了不起郝府了,目前這樣的人還沒有在太和縣出現。

“大嫂?”郝靈珠試探的輕聲喚道。

她原本是出來散散步,見著丁頁子一個人在涼亭裏站著,還以為她是有什麽事情,便過來看看。

丁頁子聞聲看去,隻見一個杏眼桃腮的美姑娘站在自己身旁不遠處,氣質幹淨內斂,整個人透露出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氣質,即使是主動開口與她說話,那神色也是淡淡的,像是什麽都不能打動到她的情緒。

此人,正是她今兒個早上看過的嫡親小姑子郝靈珠是以。

丁頁子抿唇一笑,招呼道:“是靈珠啊,你也是出來散步的?”

郝靈珠麵上露出一抹淡笑,淡淡的頷首,又道:“嫂子怎的一個人站在這裏的?那些伺候的丫鬟呢?”

說著,郝靈珠的眉頭微蹙了起來,神色顯出淡淡的不悅,看來是將事情給想偏到一些不美好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