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沈燕含羞帶怯的嬌弱模樣,郝淩一陣的心神恍惚,忽覺渾身燥熱,頭重腳輕起來。

怎麽回事?

郝淩甩了甩頭,卻覺燥熱感加重,渾身如火焚燒一般,讓他現在恨不得跳入冰池之中。

郝淩不是傻子,也不是沒開過葷的少年郎,哪裏就分辨不出自己此刻是處於什麽樣的境況?他怒瞪向沈燕,抓著座椅扶手的雙手青筋暴突,嚇人的緊。

“你到底在湯裏放了什麽東西?”

沈燕被他此刻猙獰的麵孔嚇了一大跳,猛地後退一步,驚慌的搖了搖頭,半個字都不敢說出口。她從來沒有想過郝淩也會有如此狂怒的一麵,心裏突然就升起了一股對郝淩的懼怕之意。

“給我滾!立刻滾!滾出我的視線!不然別怪我不客氣!”郝淩額際冒出冷汗,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咆哮著。

沈燕嚇的臉色煞白,姑母沒有告訴她郝淩喝了湯以後會是什麽樣的反應,她完全沒有想到會是眼前這一幅場景。她想象中原以為會是郝淩與她深情對視,然後二人成就好事的結果。

腦子裏一片空白,沈燕片刻都不敢在書房裏逗留,慌不擇路的往門口急急跑去。雙手抓住門的兩邊用力一拉,室外寒冷的空氣霎時撲麵而來,凍的她腦子清醒了許多,豁然想起她今天做了這麽多都是為什麽。

她來不是要看郝淩發火的,她是要在今天成為他事實上的妻子,然後姑母會幫她,讓她順利成為郝府的大少夫人。

疾走的步伐停了下來,沈燕雙手微微哆嗦著,身子也跟著顫抖,狂跳的心髒慢慢的鎮定了下來。想要成為郝淩妻子的想法已經超越了一切的恐懼,讓她此刻分外的清醒與大膽。

門再次被合上,沈燕轉身看向依舊坐在書桌後麵的郝淩,眸中泛出溫柔之色。

那個她一直夢想著嫁給他的男人,此刻需要的是她!

“郝淩……”她緩步靠近他,柔聲輕喚著,像是最美妙的一支夜曲,蕩漾在郝淩的耳邊。

郝淩從未想過沈燕也會使如此卑鄙的招數,所以他一直沒有過分的提防沈燕,卻沒有料到自己今日竟要栽在沈燕的手裏。看這藥性發作如此之快如此之迅猛,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想嫁給他,還是想害死他,難道不曉得越是烈藥,對身體的傷害也越大嗎?

“你別過來!你再過來,小心我對你不客氣!”郝淩厭惡的瞪著麵前的女人,若不是藥性發作太快,讓他現在絲毫動彈不得,他恨不得現在一巴掌將她扇出去!

被他這樣一吼,沈燕前進的步伐略微一頓,但很快她就發現郝淩也隻是嘴上叫囂一下而已,根本就沒有其他動作。

沈燕想起今天早上沈姨娘對她的吩咐和教導,鼓起勇氣,毅然再次朝郝淩靠近。

原本按照沈姨娘的吩咐,她是應該在郝淩藥性發作的時候,立刻脫去自己的衣服。在強烈的視線刺激下,郝淩絕對會把持不住。但是,她到底是一個未嫁的姑娘,從小養成的良好教養實在讓她無法抹下麵子,就那麽不知廉恥的在郝淩的麵前自己脫衣服。

所以,她遲疑了一下,隻是再次向郝淩靠去。

“郝淩,我哪裏不好嗎?為什麽你要選擇她,而不是我?”沈燕的聲音隱含委屈悲傷之意,柔柔的在郝淩的耳邊響起,像是一支柔軟的羽毛輕輕的撓著他的心,讓他渾身的燥熱之意越發的加重起來。

幾句話的功夫,沈燕已經走到了郝淩的麵前。

她低頭看著那個她深愛的男人,看著他雙眼充血,看著他額頭的青筋暴突,看著他矯健有力的雙手緊握著椅子的扶手,看著他厭惡的看著自己,沈燕心中宛若被針刺一般,疼得厲害。

可是,一想到他就要娶別的女人了,甚至還說以後隻娶一個,那她怎麽辦?她愛戀了他這麽多年,怎麽可以就這樣放棄?

沈燕顫巍巍的伸出手,輕輕的搭在了郝淩的衣服上,腦中有片刻的猶豫,要不要就這樣解開他的衣服,要不要就這樣貼上去?要不要就如姑母說的那樣去做?

可是,他以後會恨她嗎?她那麽愛他,為什麽他此刻看著她的眼神卻是充滿了無盡的恨意和厭惡?她當真是讓他感覺到那麽討厭嗎?

沈燕遲疑了片刻,就在這片刻之間,郝淩用力一咬舌尖,頓時刺鼻酸澀的血腥味充滿了口腔,讓那份淩駕於理智之上的燥熱之意退下許多。

郝淩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腦袋順勢在沈燕的身上撞了一擊,將她撞開,讓開了出去的路。

郝淩跌跌撞撞的往外麵走去,一麵揚聲喚道:“安信,安信,安信……”

沒有人應答,以前一直守在外麵的安信此刻不知道去了何處。郝淩心中慍怒非常,他的腦子已經清醒不多久了,眼前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他無法想象,要是他當真暈過去的話,會發生什麽樣可怕的事情。

此刻,他腦中唯一想的,卻是丁頁子雄糾糾氣昂昂的擋在他麵前的背影。

不!他不要就這樣被算計了!他要娶的人是丁頁子,任何人都休想通過任何陰謀手段算計他!他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沈燕本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千金小姐,剛才被郝淩沒頭沒腦的用力一撞,頓時跌倒在地,一時竟沒有爬的起來,眼睜睜的看著郝淩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也不知道他是往哪裏去了。

想到郝淩現在糟糕的狀況,沈燕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大步的追了出去。

可是等她追出門外,郝淩的身影早已經消失在夜色之中。

沈燕頓時慌的手足無措,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念頭一氣兒都湧了出來!

要是郝淩碰上了別的女人,該怎麽辦?要是他沒找到抒發的途徑,傷了身子怎麽辦?等他清醒以後,他又會怎麽對她?此刻的他,應該已經恨死她了吧?從此以後,她應該已經再沒有機會了吧?

沈燕無力的靠在門框上,緩緩的癱倒在地,眼中流出淚來,一顆心揪疼起來。

她不是要傷害他,她隻是單純的想要嫁給他而已。為什麽他不願意娶她,為什麽?

郝淩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書房的大門,他原是想找個人幫忙,但等他四處轉了一圈以後,才發現東院的所有下人都已經被支走了。不用想也知道會是誰做出了這件事,定是沈姨娘為了幫沈燕達成所願,才故意遣開了所有的下人。

郝淩這一刻才真正的發現沈姨娘在內院經營多年之後,到底擁有什麽樣的能力。

原來他這個大少爺還不抵一個姨娘!哼……等丁頁子嫁進郝府之後,勢必要讓她好好的教訓教訓這幫子狗奴才!

無法,郝淩隻得再次咬了一下舌尖,用力之大,險些讓他以為自己的舌頭都要被咬斷了。血腥味再次充斥在口腔中,舌頭上的刺痛感讓他的神經瞬間又清醒了許多。

郝淩拔足又往前狂奔了許久,一汪亮光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毫不遲疑的,郝淩縱身跳進了湖水之中,黑暗瞬間襲擊了他的神經。

是夜,整個郝府亂成了一團,火把閃爍,人影憧憧,好不容易才將郝淩搬回了房中,又請了大夫來看。

卻說,先前安信被莫名的支開以後,等了許久卻沒有等到要找他的人,他鬱悶之下,便又回了去,卻發現少爺已經不在了。按照少爺的習慣,此刻應該是在書房裏看賬冊的,不應該去了旁處。

安信找了許久,安靜的東院也讓他察覺出了一絲不妥的氣息,趕忙四下找人去尋找郝淩的身影。

這一找果然就出了大事,竟然沒有人找到郝淩在哪裏。

郝淩失蹤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郝老爺的耳中,郝老爺連忙吩咐所有人在府裏搜尋,若是府裏搜尋不到,再出府尋找。

就這樣,一個小廝無意中看到了湖水中沉浮的身影,郝府眾人這才知道,自家大少爺竟然想不開投湖了!

郝淩身上濕漉漉的衣服已經被換了下來,整個人無意識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渾身燙的嚇人。

吳老大夫給郝淩把了一會兒脈,又試探了一番他額上的溫度,眉頭鄒然擰緊,臉色難看的很。

郝老爺跟吳老大夫乃是舊識,知道他醫術高超,如今見得他臉色難看非常,還以為郝淩是得了什麽了不得的病,頓時也嚇得夠嗆,急聲問道:“老吳,我兒如何了?”

吳老大夫神色嚴肅的看向郝老爺,示意他將屋裏的眾人暫時都攆出去。

郝老爺會意,揚聲道:“你們都出去吧,沒我的吩咐,一個都不許進來。”

沈姨娘心一跳,伸手攙扶著郝老爺的胳膊,一臉憂色的看著昏迷不醒的郝淩,“老爺,你不用擔心,大少爺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剛才沈姨娘正與郝老爺要就寢,忽然聽得外麵丫鬟稟報,說大少爺失蹤了。沈姨娘頓時就覺得情況不妙,料想定是沈燕搞砸了事情,但卻怎麽都想不明白郝淩為什麽會失蹤。